青石路兩側(cè)，枯木林立，大大小小腐化程度不同的牛頭掛在枯木上。
這等場景顯得十分瘮人。
侯小雅注意到了蕭天闕臉上的異色，苦笑解釋道：“蕭大哥，這是我們苗寨的習(xí)俗，用牛頭祭祀神靈。”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心中雖有不適，但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
侯小雅的家位於苗寨的最西側(cè)，臨近一片竹林。
由於父親早亡、母親患病的緣故，家中能夠換錢換藥的物件早已置換完了。
與苗寨其他人家的房屋不同，她的房屋已經(jīng)不知多長時間沒有修繕過了，一眼就能看出她家的清貧。
“咳咳……！”
還未抵達(dá)家門口，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侯小雅不由的加快了腳步，蕭天闕卻是頓了頓，而後才快步跟了上去。
“吱吖！”
推開咯吱作響，搖搖欲墜的屋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阿媽！”
侯小雅連忙跑到後屋，看到她阿媽將頭伸到牀頭邊，劇烈的咳嗽著，發(fā)白的嘴角掛著幾絲殷紅的血漬。
侯小雅眼中滿是擔(dān)憂之色，輕輕的拍打著婦人的背，替她舒氣。
“真是的孝順的孩子。”蕭天闕有感而發(fā)，不經(jīng)讚歎。
直到蕭天闕開口，躺在牀榻上的婦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艱難的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小雅，來客人來啊。”
然，當(dāng)婦人的眼神落到蕭天闕身上時，眼中明顯閃過一抹異色，也可以說是慌張之色。
“這位是……?”婦人有氣無力的問。
“阿媽，這位是小雅上山採藥時遇到的道長。”侯小雅歡心的說道：“這位道長會醫(yī)術(shù)興許能夠治好阿媽的病。”
婦人滿臉慈愛的笑著，乾癟的手指輕輕撫過侯小雅耳邊的碎髮，將髮梢間的碎葉挑出。
“阿媽的身體狀況阿媽清楚，能多陪小雅幾天，阿媽就滿足了。”
侯小雅瞬間哭了出來，緊緊的抱住婦人，“不會的，阿媽一定不會有事的。”
婦人柔和擦去侯小雅眼角的淚花，無聲的摸著她的腦袋。
“小雅，讓貧道給你阿媽看看。”
侯小雅點(diǎn)了點(diǎn)頭，揉了揉眼睛靜靜的站到了一邊。
“小雅，去阿叔家討些茶葉來給道長泡杯清茶。”婦人吩咐道。
蕭天闕看得出，婦人這是有意將侯小雅支開的。
婦人正準(zhǔn)備開始說什麼，卻被蕭天闕打住了。
“有什麼話待會再說，貧道先替你瞧瞧。”
擡手搭脈，靈力如絲涌入婦人體內(nèi)。
“心脈枯死，貧道已然救不得你，不過卻可爲(wèi)你續(xù)命一年，不過……”
婦人心中知曉自己的死期就在近日，得知蕭天闕能夠爲(wèi)自己續(xù)命一年，眼中頓時精芒閃爍。
“不過什麼?”
蕭天闕緩緩起身，眼中露出一抹冷意。
“你並非人，爲(wèi)何要假扮成她的母親。”
先前蕭天闕就察覺到了一絲端倪，替她把脈怪病竟未犯愈發(fā)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測。
“貧道所料不錯，你應(yīng)該是一頭，山魈！”
婦人有些訝然，但並沒有狡辯，她沉沉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過，這也令蕭天闕感到疑惑起來。
“山魈擅於變化不假，不過如今你重傷垂死，本應(yīng)無力變化，爲(wèi)何你卻始終保持著一副人類模樣，更是如何將氣息掩藏住的?”
面對蕭天闕的詢問，婦人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人與尋人道士的不同。
“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婦人的心緒開始回到三年前。
“我本是這百斷山中的一隻山魈，採露聚氣勤勉修煉。有一日，我無意之中闖入了一處洞穴……
洞中雖是寒風(fēng)凜冽，卻若有若無的散發(fā)著一股藥香，我頂著寒風(fēng)不斷深入，最終來到一處寒潭。
我發(fā)現(xiàn)在這寒潭中央凸起的巖石上長著一株莖葉全是墨紫色的草。
想著它能在長在寒潭中央，自不可能是凡物，於是就將其吞服了。”
“然後呢?”蕭天闕問道。
“當(dāng)夜我腹痛如絞，渾身經(jīng)脈血管腫脹，毛髮脫落，毒血從七竅之中流出。
我知道定是因爲(wèi)白天吃了那株草的緣故，自知將死的我便想尋一處好的墓地，不曾料遇到了半夜上山採藥的小雅她阿媽。”
“你殺了她?”蕭天闕語氣中透著幾分冷意。
婦人搖了搖頭。
“山間清冷，佈滿了露珠，她的阿媽在崖壁上採藥，手一滑不慎跌落谷底，我拖著殘軀趕到時，她已經(jīng)沒了氣息。
看著倒在地上的軀體，我心中浮現(xiàn)出來一個念頭！
我要活下去！
於是我散盡畢生妖力將自己的靈魂送入她的軀殼之中，藉由她的身份多活幾年。”
“原來如此，難怪貧道在你身上探查不到妖氣。”
不過到了這裡，蕭天闕心中依舊存有疑惑。
“你既然捨棄了原本的身軀，爲(wèi)何如今還會心脈枯死?”
山魈嘆了一口氣，“本以爲(wèi)那株毒草僅是侵蝕了我的肉身，沒想到我的靈魂也受到了影響。”
“好厲害的毒草！”蕭天闕不由驚歎一聲。
不僅能夠侵蝕身體，更是能夠附著在靈魂之上。
如此，縱然是換了一副軀體，毒素也會在新的軀體內(nèi)爆發(fā)。
“自從我病發(fā)，小雅這孩子就沒日沒夜的照顧我。我雖非她的阿媽，但這三年來，我早已當(dāng)做親生女兒看待，這孩子可憐，自小和她阿媽相依爲(wèi)命，如今我若是也死了，她就徹底無依無靠了。”
蕭天闕能夠看出山魈雖佔(zhàn)據(jù)了侯小雅阿媽的軀體，但對侯小雅的感情同樣不假。
“有貧道在此，你沒那麼容易死不掉的。”
蕭天闕心念一動，葬天劍葫之中流出一點(diǎn)靈液。
“哧！”
隨著他一聲輕吒，靈液如利箭般貫穿一切，沒入她烏黑枯萎的心臟。
“這……！”
山魈驚了，她能夠感受到快要枯萎力竭的心臟竟再度恢復(fù)了以往的活力。
新鮮的血液從心臟之中涌出，直奔身體的四肢百骸而去。
帶有毒素的黑色血液源源不斷的從她的口鼻之中涌出。
“體內(nèi)生機(jī)竟然盡數(shù)恢復(fù)了?！”蕭天闕再度探查她婦人身體狀況時，不由一驚。
“看來是我低估這靈液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