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遺囑·茅老道

柳步虛在一旁憤然說道：“我?guī)煾革w昇前夕，大師哥曾在東海和北海交界處的一座島嶼上發(fā)現(xiàn)三株還陽草，正要採摘，便遇上了苦行頭陀的徒弟笑和尚，說那草是他師父早就算定的，正在當日成熟，派他來取，大師哥不忿，還譏了幾句，雙方本是宿敵，那笑和尚更是牙尖嘴利之輩，就動起手來。那笑和尚一人自然不是大師哥的對手，哪知憑空來了玄真子的徒弟諸葛警我和齊漱溟的女兒齊靈雲(yún)，所用飛劍法寶無一不是絕世奇珍。更可氣的是有嵩山二老之一的追雲(yún)叟白谷逸在暗地裡做手腳，使得大師哥被那諸葛警我用一粒菩提子打在後心上，又中了笑和尚一記無形劍，斬傷了元神，逃回來驚悸哀嚎，鬧了數(shù)日方身死魂喪！”

衆(zhòng)人聽到這裡，方知道剛纔柳步玄爲什麼那樣生氣了。

柳步虛繼續(xù)說道：“大師兄死後，齊漱溟曾經(jīng)假惺惺地派弟子來道歉，嘴上說的好聽，是任憑我?guī)煾柑幹?，然而那三個小輩簡直分毫歉意也無，尤其是那笑和尚更是可惡，將我們茅山派上上下下貶損得一文不值，還說我們茅山派修煉驅(qū)鬼御神之法，本來就是喪陰敗德之術(shù)，還說我們?nèi)舨恢阑仡^是岸，將來也都要身遭橫禍……”

峨眉派從一百多年前就公然指責茅山派驅(qū)鬼御神是旁門左道，下三濫的邪術(shù)小法，雙方也發(fā)生過幾次爭執(zhí)，茅老道一怒之下，親自帶著一爐三皇金丹到五臺山跟太乙混元祖師拉交情，之後的兩次鬥劍也都堅定地站在五臺派一方，甚至第一次鬥劍失敗之後，還主動邀請?zhí)一煸鎺焷砻┥介]關(guān)，那五毒仙劍的煉成，茅老道可是出了大力的。

這下連劉泉也聽不下去了：“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哼，更加欺人的還在後頭！”柳步玄冷笑，“出這樣的事，他們又是那般態(tài)度，殺了我大師兄不說，還跑來上清宮耀武揚威。我?guī)煾府敃r想將這三個小輩擒住，帶到東海釣鰲磯去跟他家大人說理，結(jié)果人家早有準備，衡山的金姥姥羅紫煙跟青囊仙子華瑤崧忽然同時出現(xiàn)，說我大師兄面上有晦紋出現(xiàn)，劫數(shù)早已經(jīng)註定，反勸我?guī)煾冈缛障诵闹朽聊睿脜⑸铣斯?。不然的話，一步走錯，便要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回所有人都沒話說了，默然半晌，嶽清問：“茅師叔當時怎麼說？”

柳步虛道：“我?guī)煾钢懒_紫煙和華瑤崧都不好對付，便發(fā)動用來護身的萬神大陣，請來上界的水德星君和火德星君分身下界，本以爲兩個老妖婆會帶三個小的走，誰知道那羅紫煙只用納芥環(huán)護住齊靈雲(yún)，華瑤崧用天淨紗護住諸葛警我，四個人一併飛走，只剩下笑和尚被烈火燒死。我?guī)煾缚闯銎渲杏挟?，齋戒三日向上天禱告，方知到其中因果，原來那笑和尚乃是三千年一個散仙轉(zhuǎn)世而來，一共要轉(zhuǎn)劫數(shù)次，這會是最後一次，正好藉著咱們兵解的手死去，在外人看來是我?guī)煾笭懙茏訄罅顺穑瑢嶋H卻是故意應(yīng)劫，不在這裡死也要在別處死，咱們茅山派是徹頭徹尾敗給了人家！”

劉泉問：“後來又怎樣？”

“還能怎樣？我和哥哥當時就要去東海跟他們拼命，師父卻把我們斥責了一頓，說東海釣鰲磯是峨眉派的龍興根基，當年峨眉三老就在那裡修道，軒轅法王的師父西海老魔查雙影曾經(jīng)去打過一次，結(jié)果被太元真人、樗散子和連山大師三老提前算出天機，請了鐵鼓仙周萌師兄弟兩人相助，使老魔鎩羽而歸，如今玄真子、苦行頭陀和齊漱溟都在那裡，峨眉三代精心經(jīng)營，早將那裡建成刀山火海，咱們師徒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師父當時感嘆，自從貴派太乙混元祖師仙逝之後，就再也沒人能夠在峨眉派手上佔到一點先機了！”

劉泉說道：“那可不一定！前昔日嶽師兄就劍殺了峨眉派的風火道人吳元智和坎離真人許元通，我也打死了餐霞大師的門人吳文琪！”

柳步玄頓時就變了臉色，從凳子上站起來：“嶽師兄，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劉泉取出風火雙劍，“有此爲證！”

這時候柳步虛也過來，跟師兄一起看劍：“不錯！不錯！這就是吳元智當年的飛劍！嶽師兄，這雙劍可是當年吳元智入門時候，長眉真人親賜，劉師弟就這樣拿在手裡，恐怕……”

“怕什麼！”嶽清拿出吳元智和許元通二人的風火神龍扇和子午坎離梭，“不光是飛劍，就連他們這兩樣招牌也被我奪來了！”

柳步玄兄弟二人齊聲驚呼：“你真的殺了他們！”

劉泉不高興了：“難道我們兄弟兩個還會騙你們不成？”

柳步玄拿著兩件法寶翻來覆去地看，嘴脣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柳步虛在一旁道：“嶽師哥，劉師弟，你們不要怪罪，實在是……當初師父臨飛昇前曾經(jīng)跟我們說過，峨眉大興，勢不可擋，天下氣運爲其獨享，甚至將來天下玄門盡歸峨眉，因此纔不讓我們兄弟不許跟峨眉爲敵。但是他當年所得仙示之中也有說法，就是在峨眉派長老隕落超或者飛昇過兩個人的時候，便是峨眉氣運轉(zhuǎn)衰的時候，因此我們纔有些不敢相信。”

嶽清繃著臉順勢說道：“連相信你們都不敢了？我還想咱們?nèi)N年未見，初次登門，空著手不好看，要將這兩件寶物送你們一人一件，現(xiàn)在看來，你們連他麼死了都不敢相信，那這寶貝想必也是不敢收了？”

“誰說不敢的！”柳步虛當場就抓過那面芭蕉扇，“我就要這個了！”

“師弟！”柳步玄阻止道，“我們當請仙示……”

“仙示已有說法，何必再請！”柳步虛退了一步，芭蕉扇始終抓在手裡，“峨眉派死了兩個長老，氣勢已然盛極轉(zhuǎn)衰，這就是仙示！大師哥的仇怎能不報？”

“怎能不報！我做夢都想殺了三仙二老，還有羅紫煙和華瑤崧那兩個賤人！但你別忘了師父當年的囑託，師弟，哥哥是茅山派的掌教，一念差錯，整個茅山派便會頃刻間蕩然覆沒！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他把弟弟手裡的芭蕉扇拿回來，還給嶽清，“還請嶽師兄見諒，此事我還不能立刻答允，請師兄給我三天時間，容我焚香祈禱，請示上天仙示，如果應(yīng)驗如是，我們必當舉派相助，便如當年與太乙混元祖師在時情形相同！”

嶽清笑著把兩件寶物收起來：“沒關(guān)係，你們也不用這樣爲難，我這次來只是帶著劉師弟和兩個小子來祭拜恩師的。還得你們兩個替我安排?！?

柳步虛氣鼓鼓地說：“嶽師哥莫要說那樣的生分話，即便仙示不可，我也跟你出去找峨眉派報仇，哪怕退出茅山派也在所不辭！”他打斷哥哥的攔阻，搶著繼續(xù)說下去，“我已經(jīng)忍了十年了！就算是形神俱滅，我也要給大師哥報仇！”

兩兄弟出去之後，白建常將兩人引到元符宮偏殿休息。

劉泉問嶽清：“師兄，柳氏兄弟口口聲聲說要請示上天，當年茅師叔也是那般預算事情的因果始末，卻是怎麼回事？莫非他們真能請神下界？”

“茅山派道法跟我們不同，現(xiàn)在普天下修真，俱是走凝結(jié)金丹，孕養(yǎng)元嬰的路子，而他們卻是與設(shè)法與天上神明溝通，修行方法更是別具一格，將來飛昇也都是神仙境地?！?

“那豈不是比咱們要差上一等？”

“那也不見的，天上八部正神也是神仙，端茶灑掃的童子也是神仙，道行法力是雲(yún)泥之別。他們能夠藉助天上大神法力，甚至請神仙的分身下界，與魔教裡溝通異域天魔有異曲同工之效，因此才被峨眉派斥責爲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