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出城一趟,回來時候就要平白挨上一頓板子,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她揣著一肚子的委屈,忙不迭地為自己解釋:“民女當真是沈書華,即便是郡主和娘娘都認錯了,但太后于皇后娘娘都是見過民女的,還有皇帝陛下,他們都是看著民女長大的。娘娘,民女就算是有一萬個腦袋,也不敢在這個事上作假啊”
一聽到她講太后和皇后搬了出來,這樂姬心中不覺泛起一絲怒意,語氣更添懊惱:“你這丫頭好硬的嘴,死到臨頭還要講陛下拖下水,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給本宮把她拖下去”
幾個身強力壯的老嬤嬤當即上前來,作勢就要抓住書華,西王妃于平安君主冷眼旁觀,她們雖然認定眼前之人不是沈書華,但也不打算要幫她一把。在平安郡主眼里,只要是姓沈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死了也都活該
就在書華要被拖出去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十五皇子駕到十七皇子駕到”
聞聲,樂姬面色一頓,心中疑惑這兩個皇子怎么恰好趕在這個時候來了?她一面讓人將沈書華拖下去,一面吩咐奴才將兩位皇子請進來。
等到書華被拖出門口的時候,正好撞上兩位年紀不過七八歲的皇子殿下,他倆一見到書華,當即就讓人攔住了書華等人的去路,疑惑地問道:“這不是開國公府的三姑娘嗎?怎地被你們給抓起來了?”
那平安郡主卻是趕緊接上話:“殿下莫要認錯了,此人不是沈書華……”
“她不是沈書華,難道你是嗎?”年紀稍大的十五皇子掃向她,面相頗具威嚴,“她來過皇宮好幾回,本皇子曾在皇祖母的清仁宮見過她好幾回,怎會認錯?”
那平安郡主有些傻了,她又多看了書華幾眼,確實與今下午在沈家見到沈書華不一樣,難道是自己弄錯了……不可能那呆在沈家的必然是沈家小姐,難不成那整個沈家聯合起來一起蒙騙她嗎?
十五皇子又掃了抓住書華的兩個嬤嬤一眼:“還不快些放人?”
畢竟是生在皇家的人,與生俱來就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這隨便的一句話,卻也足以令那兩個聽慣了命令的奴才們嚇得發抖了。她們趕緊松了手,雙膝跪在地上向其請安。
見到這一幕,樂姬卻是有些不悅了,自己這個正頭的主子還沒說話,那些個奴才居然就乖乖聽了別人的話,這些讓她自覺臉上失了面子,一時更加不愿讓步了:“十五皇子,這個沈書華是本宮讓人拖下去的,你有什么事情大可直接沖著本宮來,何必為難兩個奴才?”
“樂姬娘娘,沈姑娘好歹也是開國公府的三小姐,那開國公的爵位是太祖皇帝親筆御賜的。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你稍微也得顧及點兒吧。”
十七皇子也趕緊在旁幫腔,只可惜他年紀太小,說話還帶著奶氣兒,語句也是怪腔怪調的:“就是,沈姑娘的父親剛剛去世,正是最悲痛的時候,娘娘怎能狠心如此對待她?”
這兩個孩子就是書華上次入宮面見太后的時候,見到的兩位皇子,當時還與他們玩耍了一段時候,那時她只顧著和景安斗嘴去了,對這兩個孩子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如今再次得見,書華只覺得他們那兩張長得有點肉包子的小臉蛋可愛極了,簡直是像極了純潔可愛的小天使,當真讓她感動得淚流滿面啊
聽到太祖皇帝的名號,樂姬似乎有些猶豫了,那十五皇子又接著說道:“聽聞樂姬娘娘的胞弟今年剛考取了進士功名,如今正準備調入翰林院就職,你又可否知道?那沈書才正是陛下欽點的翰林院院士……”
這一下子,樂姬的臉色終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她看了西王妃一眼,又兀自在心里想了一想。她如今叫來沈書華,不過是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舉動,并無什么非打她不可的理由,實在犯不著為此砸了自家胞弟的前程。
兩方權衡,樂姬終于是軟了下來,但她又是個脾氣高傲的人,輕易不肯向人低頭。她扶住身后的宮女,有氣無力地說道:“本宮忽然覺得身子沉得慌,怕是有些乏了,你們若是沒有其他事,就各自回去了罷。”
言罷,她便再不去看其他人的臉色,只自顧自地扶著宮女裝暈。
得到赦免的書華心中一松,當即道了謝,于十五皇子和十七皇子一起離開了。
西王妃與平安郡主見到這般景象,也知道一時討不得好,只能暫時壓下到嘴邊話,一并跟著退了出去。
走出樂姬的寢宮,書華誠懇地向兩位皇子道謝,奈何兩位皇子卻說:“我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姑娘若真要感謝,就感謝十一皇兄吧,是他……”
“沈姑娘”一名老嬤嬤忽然打斷了十五皇子的話,她提著裙擺跑了過來,氣喘噓噓地說道,“沈姑娘,可算找您了,奴婢……十五皇子?十七皇子?”她屈膝行禮,“奴婢見過兩位皇子,兩位皇子吉祥。”
“免禮吧,”十五皇子頓了頓,似有疑惑,“陳嬤嬤,你跑著這般匆忙所為何事?”
“回十五皇子的話,奴婢是奉太后娘娘的口諭,前來召沈姑娘過去清仁宮。”
十五皇子點點頭,又朝著書華說道:“既是如此,你就快些去吧,莫讓皇祖母等急了。”
書華應下,當即隨著陳嬤嬤往清仁宮走去。
路上,書華腦中回想著十五皇子方才說的話。她不明白,為什么景安會知道這件事情,還特意叫來十五皇子與十七皇子去救她。按理說,他不該是這么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此刻,她們正走在一條筆直的長廊之上。不知怎地,書華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從后面射過來。她不由自主地腳下一頓,緩緩回過頭,往后看去,長長的走廊見不到盡頭,一根根的盤龍大理石柱延綿不絕,暗沉的深紅色一層接一層,仿若一個大漩渦,一不小心就會被吸進去。
在長廊的一個拐角處,一根巨大的石柱之后,露出了一片白底滾銀絲暗紋的衣角,陽光撒過去,將躲在柱子后面的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書華眉頭微皺,心中疑惑越來越重。那陳嬤嬤發覺書華沒有跟上來,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頭喊她:“沈姑娘,怎地停下了?”
書華趕緊回頭,面上迅速恢復正常:“沒什么,只是覺得這條走廊好長,走了好久都沒見到走完,就想著回頭看看自己到底走了多遠。”
“呵呵,姑娘心急了,再走不遠就要到了。”
書華點點頭,抬步跟了上去,又與她繼續走了起來。關于身后那只躲藏在柱子后的影子,她只能當做是自己眼花了,并不敢再去多想。
來到清仁宮,書華不僅僅見到了太后娘娘,還見到了自家二哥,詢問之下,方才知道是他擔心自己進宮吃虧,就特特趕過來求了太后救她。
書華趕緊又向太后謝了謝,并且向他們解釋了事情的原委,雖然說到最后她也沒弄清楚自己為何會被人認定欺負了平安郡主。
她所說之言正好與沈書才之前說的話吻合,太后表示相信他們的話,然后又差人將樂姬叫過去訓了一頓,連著還未來得及出工的西王妃與平安郡主也一并召了過來。
眾人一番對質,平安郡主終是察覺到自己理虧,就算沈書華和沈書才說謊,但是太后沒必要說謊吧?她自己對這件事情也是越來越迷糊,在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下,她得到了回家閉門思過三個月的懲罰。
至于西王妃,也是被好生訓了一頓,然后也被罰了抄寫佛經三十遍。
事情就此塵埃落定,書華勉強算得沉冤得雪,她再三謝過了太后,與自家二哥一起離開了清仁宮。
一路上,書華在與二哥的閑聊之中得知,他在進宮的時候,曾意外碰見景安。
書華心中的疑惑稍稍解開了一些,只是關于景安的好心相助,卻讓她覺得奇怪得很。在她眼里,景安從來都是一個目的明確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用意,對他沒有好處的事情,他斷然不會隨便插手的。只是這一次,她卻有些看不清了……
等到出了宮門,卻見到某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自家的馬車旁邊,夕陽西下,余暉在他身邊鑲了一圈若隱若現的金邊,遠遠看去,竟是有那么點像天神下凡的奇異。
二哥說,全靠小侯爺才能這么容易進得宮門,否則他也不可能這么快就能見到太后。
自從上次被他從人販子手里救走之后,書華就再沒見到過他,饒是兩人現在已經訂了親,見面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別人可能不覺得奇怪,但這放在書華的心里,卻是不可謂不神奇。
小侯爺將她看了看,確定了她并未有損傷,心中松了一口氣,俊朗的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回家吧。”。 щшш ¤ттkan ¤¢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