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看了三爺一眼,苦笑著說:“我說三爺,您……您不會是以為我喜歡上了您家的這位七小姐了吧?”
陳三爺面露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說:“這個……唉,我這妹妹比我小十幾歲,從小就驕縱慣了,一直就沒個正形,說話瘋瘋顛顛的,你只要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兒就行了。另外……咳,你別看她長得挺年輕的,其實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嗯……可比你大多了……”
莫一凡聞言知道這位老爺子還是認為自己被他妹子給迷住了,居然這樣子來提醒自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然后神色一正,再次小心地向四周望了望,才開口說道:“三爺,我想我大概知道別人是如何對你下毒的了!”
“什么?”
陳三爺頓時吃了一驚,忍不住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雙手抓住莫一凡的肩膀,緊張地問道:“是……是誰下的毒?難道……難道是……是簫簫?”
陳三爺也是一個縱橫江湖多年的老油條了,正所謂姜是老的辣,他能從出身而建立起現在這種龐大的商業集團公司,心思之慎密自然遠非常人能比,只從莫一凡的言談之中,就略看出一些苗頭來。
陳三環的父母早亡,他那個小妹妹幾乎就是由他一手帶大的,所以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格外的深厚,除了兄妹之情外,兩個人之間更加象是一對父女一樣。
他也早就猜測到給自己下毒的人多半會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家里這些人他從頭到尾的琢磨了一遍,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懷疑到陳簫簫的身上,實在是因為兩個人的感情深厚,甚至還在他和他的親兒子陳家良之上,也正因為如此,現在才會表現得如此激動。他很怕,怕莫一凡說的會是真的,而他又相信莫一凡絕對不會是那種不負責任,信口開合的人,所以……他知道莫一凡既然說了,那么就不可能會只是在捕風捉影。
莫一凡也沒想到陳三爺居然會如此的緊張,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這位爺給抓得骨肉分離了,這老爺子看起來雖然有幾分的老態,卻不想手勁居然還大得如此嚇人。
“三爺別急,你聽我慢慢說……”
莫一凡擔心自己的兩條胳膊會被陳三爺給生生的扳下去,趕忙抬手在陳三爺的肘部關節輕輕揉捏了兩下,陳三爺頓時感覺手臂微微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便松開了手,隨即無力地坐了下去,雙目炯炯地望著莫一凡,眼神中卻充滿了莫名的期待和恐懼,好象一個正在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即想知道結果,又很怕知道的樣子。
莫一凡輕嘆了一聲,微微猶豫了一下,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才說:“現在我只能大致斷定你之所以會中那種慢性毒藥,應該是同七小姐有關,但是……這是否是她有意而為,我可就不知道了!”
“嗯……”
陳三爺聞言先是一另哆嗦,然后疑惑地看著莫一凡說:“為什么這么說?難道這件事還有可能是她無意之中做出來的嗎?唉……老弟,你就不要再替她說什么好話了,如果這事真是她干的……我會向她問個明白的!”
莫一凡搖了搖頭,說:“這個下毒的過程十分的復雜,如果真是七小姐親自設計的,那她還真的算是一個用毒的行家了!嗯……不知道七爺了不了解七小姐,她以前可曾在這方面學習過嗎?”
“那到是沒有……嗯……至少她從來沒和我提過“
陳三爺全身虛脫地靠在沙發上,無力地搖著頭說:“她性子雖然有些狂野,可是這么多年,幾乎就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尤其是我的地位在珠州確立以來,她幾乎就還少走出過這幢宅院,而她接觸過些什么人,我也都很清楚,似乎沒有什么人能教給她下毒的本事。莫老弟,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為什么你就能斷定這件事一定和簫簫有關呢?”
“因為她身上的香味……”
莫一凡神情凝重地說:“不知道陳三爺有沒有留意到,在這段時間里,她的身上是不是一直都有現在這種很淡雅的香味?”
“香味?”
陳三爺聽著有些糊涂,但還是仔細地回憶了片刻,然后點點頭,說:“是的,她身上好象一直就有著那么一種香味……嗯……有好長時間了吧?哎……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太注意,女孩子家有哪一個身上沒有抹點香水什么的呢?”
“女孩子抹點兒香水不奇怪,可她身上的那種香味應該不是任何一種香水能夠發出的……”
莫一凡很有把握地說:“而且她剛才也承認了,她沒有用任何香水和香粉,我想她身上發出的那種氣味應該是她戴著一種香囊之類的東西,不知三爺有沒有留意呢?”
“香囊……哦,我想起來了……”
陳三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好象是一年多以前吧,嗯……也就是去年的端午節,簫簫去峨眉山玩,回來時身上就戴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香囊,她還特地拿給我看呢,還說那種香味她很喜歡,以后帶著那香囊就省得買香水了……難道……那個香囊里裝著的就是慢性毒藥?”他說到這里不禁微微打了一個寒顫,實在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這種可怕的東西,平時只要聞上一聞不會有任何事,但是長期下來居然就會中毒!
莫一凡笑了笑,說:“當然不會那么簡單,如果那香囊里裝的就是毒藥的話,那么七小姐恐怕早就第一個毒發而死了!”
“愿聞其詳……”
陳三爺畢竟也是一個曾經咤叱風云的人物,此時雖然身中奇毒,而這事又牽涉到他最關心的親人,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心情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緩緩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子,臉上露出了淡然的神色來。
莫一凡想了一下,說:“如果我的鼻子沒有失靈的話,七小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味應當是一種叫做湖松子的藥材的氣味。這種藥材本身是沒有毒性的,而且還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做成香囊常戴身上,對人還是有些好處的。只不過……這種藥材揮發出的氣味卻很容易同其它的物質產生一些反應,從而衍生出一些新的物質來,而其中……有些衍生物就是含有毒質的!”
他說到這里略微頓了一頓,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徐長義的那些古書中看到的一些藥理知識,然后才接著說:“我記得這種湖松子的氣味如果同榴蓮的氣味混在一起的話,就會衍生出一種輕微的麻醉氣體,只不過這種麻醉氣體也基本上沒有什么毒害性,最多也就是容易讓人產生睡意而已,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種非常有益的安眠藥。然而……如果一個人入了大量這種混合而成的麻醉氣體后,如果再聞到一種特殊的檀香的話……就會重新生成一種足可導致人的心臟器官緩慢衰竭的毒藥!”
“啊……”
剛剛鎮定了一些的陳三爺聽莫一凡說到這里,終于再也無法沉住氣,手一松,喝了一半的咖啡全都灑在了身上,他卻仿佛毫無所覺。過了半晌,才咬了咬牙,說:“莫神醫,你……你或許是對的!我想……這應該就是我中毒的原因了!”
莫一凡說出這一番話來,原本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聽陳三爺這么說,估計情況的確是如自己推算的那般。
“這么說來,陳三爺應該是常常會接觸到榴蓮和檀香這兩種東西了?而且……應該是有一種東西平時只有你一個人才能接觸得到的,是吧?”
陳三爺沉痛地點了點頭,說:“我和簫簫一向都很喜歡吃榴蓮,而我家里的其他人都嫌榴蓮的氣味太臭,平時是不會和我們一起吃的。而最近一年多來,家里采辦的水果幾乎每天都會有榴蓮,我自然是要和簫簫一起吃的了,而我平時白天都很忙,也只有晚飯后才會和簫簫一起吃點水果,聊聊天。一般……吃過水果之后,我就會回到臥房睡覺,而我睡前習慣點上一柱檀香,這樣子會有助于睡眠……哎,人年紀大了,睡眠通常會很差的,可是大概一年多以前,簫簫托她海外的一個同學帶回了一種氣味獨特的檀香,那香味我很喜歡,而且用上那種檀香后,我的睡眠質量似乎也提高了很多,從此以后,我也就一直在用那種檀香。嘿嘿……本來我還以為是簫簫這丫頭處處為我著想,比我那兩個混蛋兒子和女兒都強得多了,可哪知道……原來這里面居然還包藏著如此可怕的陰謀!”
陳三爺說到這里,雙拳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發出一陣“喀喀“的響聲,而臉色也變得一片灰白,仿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死尸一樣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