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風大,地上枯葉紛紛被卷起,一女子立一塊石碑前,藍衣在風中獵獵飛揚,女子手指撫著冰冷的碑,碑上沒有名字,也無祭果和祭酒鋪設。天上忽然劃過一道青色的光,光劃落在地上時,化為了一個青衣女子的模樣。
青衣女子向藍衣女子行禮:“上神。”
藍衣女子沒有轉身,聲音淡淡:“何事?”
“一位自稱臨淵的上仙要見上神,他還破了上神所設的結界。”青衣女子回答。
“不見,青鸞轟走他!”藍衣女子道:“若是他還不肯離去,不必對他客氣。”
青鸞得了命令,一抹青煙閃過,再眨眼時,已無青鸞身影。
大漠里,一身白衣的臨淵正杵在結界內,只聽天上傳來幾聲鳴叫,帶著青色的光芒,羽色華麗,兩翼具有許多赤黃色及白色眼狀斑紋,落地一刻化為人身,來人正是青鸞神女。
臨淵對青鸞行禮:“小仙見過神女。”
青鸞點頭示意他免禮,“我家上神說了不見你,你還是速速離去為好,本座不想對你一個后輩動手。”
臨淵早料到結果會是如此,穆清上神法力高強又是東皇太一唯一僅存的弟子,在十大上神中也頗有威望。戰事一出,十大上神紛紛以不愿干涉戰爭為由不肯出關相助,哪怕戰爭已經持續近百年,未有一位上神出手相助。如今兩界戰爭持續的太久,天界已經有隱隱落于下風之勢。更為糟糕的是魔界也開始蠢蠢欲動,若是魔界也動了和妖界一樣的心思,天界的勝算怕是寥寥。
東皇太一在兩萬年前就已不知其蹤,穆清上神隨后也帶著青鸞神女一同離開天界,除了天帝壽辰會偶爾露面,外人便再難見其真容。
“天界與妖界惡戰百年,上神身為天界高位者,忍心看著六界生靈涂炭?小仙今日說句得罪的話,若真讓妖界贏了天界,到時天界之主更迭,上神又豈能保全?“臨淵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慮。
“那又如何?“話音剛落,只聽一個清冷的女聲打斷二人,只見一條生有雙翼,鱗身脊棘,眼大,眉弓高,牙齒尖利,前額突起,尾尖長長的龍懸在空中,是一尾應龍。應龍是穆清的真身,爪子落地的一刻,雙翼不停扇動,黃沙蔓延。
化為人身的穆清一身藍衣,發髻輕挽,及腰的長發輕貼在背脊,頭上并無華麗飾物,只是用了天蠶線和東海的珍珠串成珠飾,綁在飽滿的發髻上,腰間懸著兩個玉佩,額上一抹朱紅,笑起來時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我門口那些結界你破的?“
青鸞對穆清點頭,臨淵賠罪:“事急從權,破壞上神結界并非小仙本意,若上神要責罰.......“
穆清一笑宛若十七八歲的少女,:“我何時說要治你的罪?你急惶惶趕著賠罪做什么,不過你才區區上仙品階就能破了我設的結界,實在是后生可畏。“
臨淵拱手行禮答道:“小仙也不過是借了神器的力,才能破界,小仙擔不起上神的贊譽。”
“你倒是個實誠的孩子,也不擅自攬功。”
穆清下一刻突然話鋒一轉,聲音有些嚴厲:“天界做的某些勾當,本座豈會不知?打壓人界飛升的神仙,造成這將才不可用的境地,我雖不在天界,但心還沒被這黃沙蒙蔽,我為何要離開?還不是看不過天界的紛爭,才覓了塊清凈地躲著,到頭來還是被你們給挖了出來。”
臨淵手中幻出一塊被燒焦的木塊,遞給穆清,穆清還沒仔細端詳就認出了上面的火紋是妖界的,她年少時經常與妖界交手,個中紋路圖騰再為清楚不過。穆清右手緊握,強大的意念頓時將燒焦的木塊震的粉碎。
“前些日子有巡邏的天將發現東皇府的后院起火,待趕到時,已不見任何人影,小仙留了個心眼,將地上的碎木拾了一塊兒起來,想著上神見識多,或許會有些眉目。”
“青鸞走!“穆清不等他們二人反應,化成龍身,向九天飛去,臨淵和青鸞二人面面相覷而后又跟上去。
飛至無間海時,天空烏云滾滾,閃電不斷,狂風大起,穆清一行人停至空中,細細一聽時有綿延不絕哭聲和尖叫聲充斥,這無間海是天界與妖界的交界處,臨淵隨后趕到,臉色大變:“上神怕是無間海有............”
“臨淵斗膽請上神援手。”臨淵面色焦著,時不時盯著云層下的無間海看,穆清點頭。
“多謝上神。”臨淵感激一笑,從云層俯身沖下去帶著白色耀眼的光芒,劃天際破黑暗。
無間海沒有時間沒有光明,是天界專門用來懲罰犯重罪的神仙,被打入無間海的神仙會先被廢去一半修為,隨著光陰推移,慢慢地熬死。妖界的人正在大肆屠殺逃跑的罪仙,穆清化作龍身,龍爪抓住兩個妖,將他們丟入海中,龍尾大肆掃擺,岸上的海沙被掀起,黃煙微朦。許多小妖們被龍尾甩出去,青鸞也幻出琴,用仙力撥動琴弦,琴音頃刻化為一把把利刃,向小妖們刺去,小妖被利刃所傷之時頓時化為黑煙消散。
穆清化為人形,向臨淵所在處飛身而去助他,從一魄中取出師傅贈她的幻音笛,穆清修的是水系法術,又是在無間海,大有裨益她施展水系法術。
首座的將領見到一襲藍衣的穆清,神色有些癡迷,穆清吹笛,身后的海水一股股卷起,形成一根根水柱,穆清右手一揮,水柱向小妖身上打去,水柱將許多小妖打出三丈遠。小妖們紛紛化為黑煙消散。穆清也注意到了首座的云跋,打量了他一會兒。
云跋從兇獸身上的軟轎起身,這才看清了穆清的真容,不由得有些癡楞,穆清的容貌和天界第一美人林神自是比不得,可在十大上神里也算排的上號,云跋示意停戰,有小妖敲響戰鼓,其他小妖們紛紛停手,與小妖們纏斗的臨淵和青鸞也停了手 。
穆清足尖輕點飛升至空中與云跋對視,衣擺輕輕在空中飄揚,墨發輕蕩,手腕瑩白如雪,藍色的仙氣在她身上縈繞,五指微微舒展,細小的水珠不斷在她五指間聚集。氣質清冷,但仍掩不住她的風華與上神威儀,眉間的朱紅額紋更是為她添上了幾分美艷。
臨淵和青鸞望著她。臨淵走到青鸞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又飛身至她身邊,“上神這是云華的弟弟。“
穆清若有若無打量了一下云跋,唇紅齒白,劍眉星目,有著一張不輸美人的臉,身材修長,一身戰甲穿在他身上很是合身,烏發被玉冠束起,端的一副好皮囊。
這云跋見此美人豈肯輕易放棄:“這位仙子容貌不凡,本王憐惜美人,你若是答應入我府中,我必退兵不再參與與天界的戰爭。“穆清活了幾十萬年,面對這樣輕佻的人,心中早無任何波瀾,對他的話不為所動。
臨淵面色淡淡,不發話,穆清笑了笑:“我若記得沒錯前三任妖王還是在我師父手中灰飛煙滅的,你不怕我入了你府中你姐姐將我生吞活剝了?“
云跋笑的邪魅,把玩著頭發:“有我在,我定不會讓妖界的人動你一根手指頭。“說著還扯了扯前胸的衣裳,露出一大片光潔的胸膛,不斷對穆清使眼色。
穆清用笛子無心敲著手掌心,“臨淵,青鸞你們讓開。“穆清只覺得他這舉動實在是有傷風化,只想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禮數的云跋。
青鸞給臨淵使了個眼色,兩人果然讓出幾丈遠的距離。
云跋見穆清支走臨淵,神色一喜,“那我什么時候去天界···············“還未等他話說完,穆清將衣擺化成三尺長的長綾狠狠拍打在云跋身上。
云跋被狠狠從空中掃落在地,吐了不少血,染紅了海沙。海沙吸收了他的血,頓時變為焦黑,冒著黑煙。見自家主子被打,云跋的手下憤憤難平,紛紛拔劍便要對穆清動。穆清挑了挑眉,神色不懼,她殺的妖魔無數,上千個鎖妖塔都堆不下其尸骨。她這赫赫品階也是靠著戰功上來的,并非是東皇太一弟子這么簡單。
“住手。”云跋喊道,那些小妖沒有辦法,見主子下命,又不能對她動手,個個摁著劍眼神血紅看著穆清,目光所盯處恨不得將她撕碎。
穆清伸出右手,一把劍赫然出現在手中,泛著寒氣,“你若再多屠殺無間海一個人我必血洗你萬重殿!”
云跋最后退了兵,還是被手下扶上的軟轎,臨走時還不忘多看穆清幾眼,穆清收了劍,眾人紛紛向他們三人跪拜叩謝救命之恩。
這時天邊劃過一道刺眼的光,將無間海海面照的通亮。穆清看了來人,是奕霖星君帶領著一干仙將,奕霖星君向我和青鸞行禮,看了看地上的狼藉頓時明白了什么,請罪:“小仙來遲,請上神責罰。“
穆清向來不喜罰人這些法子,“以后你守好這無間海便是,他們雖是罪仙,可畢竟也曾是天界的人。“
奕霖星君點頭,“小仙一定好好守護無間海,不負天帝所托。“
穆清以手觸地,錯綜復雜的地脈頓時顯現,泛著微弱的金光,老天帝布的結界已經不起作用了,怪不得的,妖界可以輕而易舉攻破無間海,穆清收手時,微弱的金光消失,“我早年聽聞過,臨淵上仙陣布的不錯。”
臨淵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上神可是要在無間海布下結界?”
若是不布結界,妖族若是再來犯,無間海必遭重創,若有結界,也能阻擋一二。我取出霜雪劍,此劍乃是上古玄鐵所鑄,堅硬無比,難以攻破。如今用它來做結界最好不過,霜雪劍在掌心縮小,穆清將掌心中的劍拋至空中。霜雪劍分裂,化為一條一條絲線,在空中織成網,逐漸變大將整個無間海籠罩,我看向他們三人,“勞煩助本座一臂之力。”
地上出現一個法陣,法陣發出金光,符文流轉,青鸞和臨淵奕霖站在法陣的三端,齊齊施法注入其仙力,一條條絲線迅速變長幻化成一張巨網的模樣,帶著四色光芒。
劍網觸水的那一刻頓時消失,收手時我稍稍放心了一些,沒想到天界和妖界的戰爭竟如此地步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峻一些。
“本座還有要務在身,不便久留。”奕霖星君點頭:“那小仙便不送上神了。”
青鸞化為鸞鳥,穆清一躍而上,穆清叫上臨淵一同隨行,臨淵也顧不得青鸞是上神之身,隨后也躍了上去,青鸞雙翼扇動,海水被風卷起,海水洶涌。
罪仙們紛紛跪地,口中盡是感激的話,穆清轉身啟程。
奕霖目送他們離開,隨后又咐下屬們清理殘局。
臨淵向心中不安青鸞賠罪:“臨淵冒犯神女,還望神女見諒。”
青鸞并不放在心上,寬慰他:“臨淵上仙言重了。”穆清閉目養神,也不參與兩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