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61年,明嘉靖四十年,同時也是日本永祿4年。
這一年,織田信長在完成了對尾張國的統(tǒng)一后,并在桶狹間之戰(zhàn)打敗了今川義元,而德川家康也因此成為**大名,為次年和織田信長建立清州同盟奠定了基礎(chǔ)。戰(zhàn)國時代的時局開始風云變幻。而這一切,對日本的曳道家族,卻似乎沒什么影響。
其年,僅僅只有六歲的曳道綠,第一次踏上中國——明王朝的土地。
綠印象中,曳道家族的人一直都對家族所具有的傳統(tǒng)感覺到榮耀。即使在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他們依舊隱居于深山中,幾乎不問世事。而且,家族的人,似乎都信奉佛教,和當時日本的天臺宗有著很密切的往來。
而此次,曳道家族的人,卻是集體地來到了明朝。當時,綠的父親,也是家族的家主,來到了密宗門伽寺。門伽寺的歷史,幾乎等同于佛教在中國的發(fā)展歷史,歷經(jīng)無數(shù)戰(zhàn)火,依舊沒有倒下。即使如今,門伽寺依舊存在,只是隱居于深山中,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古剎而已。如今中國三大大圓滿武道大宗師之一的枯葉禪師,就是出身門伽寺。
盡管佛教在日本已經(jīng)演變發(fā)展得很是不同,但是,綠的父親,曳道睢臣,依舊對中國的佛教,尤其是密宗一支充滿敬仰。所以,他毅然決定,前去中國的門伽寺,面見那里的方丈,也有和其一同參研佛法的念頭。至少……在綠面前,父親是那么說的。
而綠的一生,也是在那個時候,徹底改變了。
那一天……
雨,下得很大。
綠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住在門伽寺內(nèi),而是坐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馬車上,坐著她已經(jīng)十六歲的姐姐曳道雪笙,和十二歲的弟弟曳道惑。
“綠,你醒了?”正將綠抱在懷中的母親,曳道紫縭輕笑著說:“這里就是山路多,比較難走。”
“母上。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
“我們……”曳道紫縭抬起頭,看著車窗外,說道:“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母上,”曳道雪笙此時看了看綠,最終開口道:“將綠交給家族其他人照料吧。我們帶著她,合適嗎?”
“她是曳道家的血脈,”曳道紫縭憐愛地撫摸著她的面龐,“如果出事,她也逃不掉。現(xiàn)在我們唯有那么做了。已經(jīng)十年,時機充分了。”
“我們要親手埋葬魔王……”
魔王……綠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而綠此時看著姐姐和弟弟的眼神,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晦暗。即使年紀幼小的她,也感覺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怖。唯獨母親依舊懷著慈愛的眼神,可是,綠已經(jīng)敏銳感觸到了什么。
綠想問什么,但是她知道,母上不會告訴她的。她知道,無論是父母,都對家族擁有著某種強烈的榮耀感。曳道家族在平安時代起,就是著名的大族,雖然如今已經(jīng)式微,但家族血脈的榮耀始終沒有褪去。
血脈……
果然是血脈嗎?
綠知道,她未來也必定要負擔家族的某種重責。父上和母上要做的事情,只怕也是……
“我?guī)еG,是因為她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母親紫縭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忽然雙瞳在那一瞬,化為了尖利的豎瞳!
盡管一瞬就消逝,但綠還是清晰看到了。
那是第一次……
她第一次,看到母上的眼睛,變成這個樣子。
而此時,在馬車周圍,有著不少武士護衛(wèi)著馬車。最前方,曳道眥臣,這個已經(jīng)面臨傾覆的家族的家主,他知道,自己沒有了選擇。
在他的身旁,則是有著一個黑衣蒙面的人同樣乘騎著馬,與他同行。
“這一次,有多少把握?”那黑衣蒙面人說道。
曳道眥臣緊握著韁繩的手已經(jīng)滲出汗水。
“如果失敗,你的家族就會……”
“我知道。”眥臣深吸了口氣,“你也應(yīng)該了解到,我本就沒有多大的信心。但是,這一次卻是必須要去做。我們家族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這一次,我親手封印了魔王。十年了,現(xiàn)在,我夫人也終于成為了‘最終靈媒’。時機已經(jīng)成熟了。”
這二人的對話,竟然是用漢語。而曳道眥臣的漢語,竟然好得出奇。
“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請講,羅君。”
“為什么還帶著綠?她才六歲吧?其實可以將她交給躲避在廣州的你們家族的人吧。她也不是靈媒,根本就沒有什么用處。”
“我知道……”眥臣的目光流露一絲痛心,說道:“但是,如果我們失敗,她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我也不放心,讓她離開我們身邊,那樣她也許會更危險。說起來,也多謝你了,羅君。你們羅氏家族愿意協(xié)助我們……”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你該知道,我羅古道目前已經(jīng)執(zhí)行了九次血字。第十次血字執(zhí)行,我就要去死咒島上了。唯有和你們合作,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不過……對綠的體內(nèi)種蠱,讓她從此變成一個‘人蠱’,你也真是下得了決心啊。從今以后,她體內(nèi)將有無盡劇毒,隨著成長會變得越發(fā)可怕的。”
“沒有別的辦法……她沒有靈媒體質(zhì),只有在她身上種蠱,才有可能提升她生存下去的機會。”眥臣提及到這件事情,就會感覺到心頭極端痛苦:“我只希望,我的每一個家人,都能夠活下去。”
“嗯,你有心理準備就好。她身邊的‘蠱蝶’會永久陪伴著她,即使死去,其下一代也會繼續(xù)存在,作為她的‘伴生蠱蟲’。只希望……她能真正地生存下去吧。當然,她將來也可能自己培育出屬于自己的新蠱蟲。那樣的話,認主后效果會更好。只不過,如果她日后遇到降頭師,那一定要小心,優(yōu)秀的‘人蠱’是很少有的。”
“嗯……我知道。”
這一行人,行進了許久后,來到了一個碼頭渡口。碼頭上,一艘大船已經(jīng)停靠在了那。
從馬車上走下,曳道紫縭緊握住女兒綠的手,對這個最年幼的女兒,她最是放心不下。僅僅六歲的綠,已經(jīng)開始展露出日后的傾城之姿,然而似乎是由于被種蠱的緣故,她比起一般人要內(nèi)向得多,平時幾乎都不說話,也很少展露笑容。
“綠,聽好了。”紫縭低下頭,認真囑咐著女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離開我身邊,好嗎?”
“好,我,知道了。”
綠依舊是這般淡淡的回答。
“上船吧。時間……不多了。”曳道眥臣此時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妻子,說道:“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
上船后,姐姐雪笙負責照顧著綠。而弟弟惑則是陪伴在父親身邊。而在船上,綠還看到了不少曳道家其他的長輩,許多為叔叔伯伯,都是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
船艙內(nèi),雪笙將綠緊緊地抱住,說道:“對不起……綠,讓你也,跟隨我們一起經(jīng)歷這些。只要我們將魔王埋葬在永生墓園中,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結(jié)束了。”
“永生墓園,是什么?”
曳道雪笙看著綠,隨后搖了搖頭,說:“現(xiàn)在……就算和你解釋,你應(yīng)該也沒有辦法了解。”
而雪笙則是知道,身為長女,如果父母出事,那么就是需要她來承擔一切了。到時候,一切都將會終結(jié)。
綠這一次,睡得更加長久。父母在她的飲食中加入了讓她能昏睡足夠時間的藥物。接下來的很多景象,他們不想讓她看見。
當醒來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幽冥列車上。
而此時,除了她以外,曳道家族所有的人,此時全部都聚集在一起開會了。
“讓永生墓園開啟的最重要條件——就是在死咒島的逆向通道打開的瞬間。那一刻,我們才能夠進入永生墓園內(nèi)。”曳道眥臣向大家發(fā)布著所有的情報:“還有,綠的冥鈔,由我一并負責。她即使成為了人蠱,在這個死后世界依舊是有死無生的局面。你們該知道,唯有將魔王永久埋葬,所有的死咒島才能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反過來失敗的話,將來會有更多的死咒島誕生出來。這是我們的背水一戰(zhàn)。不容有失!”
而這時候,眥臣的弟弟,曳道矢一則是提出了他的想法:“那么,把綠也帶進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有這樣的必要嗎?”
“她是我的血脈。”眥臣卻是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如果……最壞情況下,就由她,來繼承我在永生墓園中的墓碑。你要知道,這一次,也許我們所有人都會死。雪笙和惑都是靈媒,肯定也是要去永生墓園中的。關(guān)鍵時刻,也可以幫助紫縭。一旦我們?nèi)繝奚敲矗G就是我們最后的希望。”
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連羅古道,他也沒有告知的理由。
“羅古道會另外乘坐幽冥列車,和我們會合在死咒島上。”眥臣露出肅穆的表情:“總而言之,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還有……惑,第30層的鑰匙,你拿著吧?”
“嗯,我拿著。”曳道惑則是這般回答道。
“找一個沒有死咒島的空間,想辦法將鑰匙藏起來。日后,再將其取出。這樣,也為將來留下一個微小的希望。將來,執(zhí)行魔王級血字的住戶,希望能發(fā)現(xiàn),第三十層樓的存在。”
紫縭其實早就料到,丈夫的想法了。他,果然是打算將綠作為一個最后的希望,才將她也帶進來。
她……是家族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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