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觀注的目光都掃了過來,發現幽蘭已經咳得臉色通紅,但是那種紅潮卻顯得極其鮮豔。
“這孩子。”
“唉。”
在場地不少人都是高手,自然能夠感覺得到幽蘭現在已經是病入膏肓了,而她在看到了趙宸之後,精神一時之間極爲振奮,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地步了。
因此大家纔不忍看她,而是掉過頭去紛紛暗暗嘆息。虛穀子則如遭雷擊,臉色頓時蒼白,他旁邊的白髮婆婆則流下了淚來。
“幽蘭妹妹,你會沒事的。來,服下它。”
趙宸迅速地將自己身上帶著的補天丹取出一顆,喂到了幽蘭的口中。雖然他也知道幽蘭的病情實際上已經到了最後的地步了,但是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死亡。
“嗯。”
幽蘭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藥,現在她其實也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什麼藥也不想吃了。不過這是趙宸給她的,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拒絕。
補天丹服下後,幽蘭的身體中一股強大的靈力頓時化了開來,散到身體的各個部分經脈之中。
這時,趙宸清晰地感覺到,幽蘭的體內有一股非常微弱的能量在緩緩地吸收這些能量,而那股能量駭然是他數年前留在幽蘭體內的帝龍訣修練出來的天地元力。
當年雖然只有非常微弱的一縷,但是自從幽蘭學會了陽春白雪這一首曲子,這些年來每天必定彈上一曲,在樂曲的影響之下,那縷靈力還漸漸地增長了。
不過,儘管如此,也只能保護幽蘭的內臟減緩病變的時間,而無法幫助她根除病癥。
服下靈藥後,幽蘭的身體和精神似乎都好了一些,也停止了咳嗽,靜靜地靠在趙宸的懷裡,閉上了眼睛休息。
過也一會兒,她才慢慢地坐好,拉著趙宸的手,然後看了看周圍那些關切她的眼神,幽幽地道:“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幾位姐姐,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
冰兒、嫣兒等連忙點頭:“姐姐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就是了,我們一定會答應你的。”
“還是到我的房間裡去說吧。”
這裡雖然是軍營,但是旁邊還是建了許多的房屋,而虛穀子等人來了之後,爲他們每人都安排了住處的。
幾女和幽蘭一起離開了,趙宸才重新向衆人見禮,特別是虛穀子和段立宗等人。
虛穀子不說,那段立宗現在可是趙宸名正言順的岳父了,自然要恭敬地行禮。
也是這時候,衆人在知道趙宸的身份,原來他竟然是岳陽王府的小王爺,令素問等豪俠組織的大爲吃驚。
“少宮主原來就是岳陽府的小王爺,我們可是早聞大名了。”
像豪俠組織,一直都在關注著武林和朝廷中的事情,對於岳陽王這些公封的王爺可以說是重點關注對象,因此也早就知道了趙宸在岳陽做的那些事情。
“是呀,我們只聽說小王爺宅心仁厚,還不知道小王爺武功蓋地呢?”
素問一邊說著,一邊和誼俠組織裡的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心裡均開始將岳陽王府做爲了重點關注對象。
因爲若是以趙宸現在掌握和實力,加上他本人過人的能力,要不了多少年就有能力爭奪天下了。
若是他有這個心思,那麼無疑將會引起天下大亂,到時候又會有多少黎民百姓遭難呀,而這是豪俠組織堅決反對的。
虛穀子對於趙宸非常滿意,而段立宗雖然心中還有一絲不快,但是想到女兒能夠和大宋皇族聯姻,這對於大理也不是沒有好處。
何況趙宸今天的表現他也看到了,加上聽丐幫幫主的介紹,知道他以後必是江湖中的天下第一人,也算是讓自己有臉了。
“趙公子,幽蘭這孩子恐怕——”
說到這裡,虛穀子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只是搖頭嘆息著。
“虛伯伯放心,我會想辦法治好幽蘭妹妹的。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她留下任何遺憾的。”
趙宸的語氣非常堅決,讓虛穀子聽了點了點頭。
爲一會兒,段嫣兒過來了,她把趙宸和虛穀子叫了出去,然後告訴他們:“虛伯伯,宸郎,幽蘭妹妹說了,她現在還有一個心願。”
“無論是什麼心願,我們都會答應她的。”趙宸連忙說。
“幽蘭妹妹說,她想和你成親。”
虛穀子聽了,心底嘆息一聲,緊張地看著趙宸。因爲無論是在哪個時代,和一個面臨死亡的女子成親,那是任何家庭都不可能接受的,除非是男女之間愛得死去活來。
因爲這樣做,對於男方是極爲不利的,剛辦完喜事又要辦喪事,哪一個家庭願意這樣。
“我答應她,你們幾個呢?”趙宸沒有猶豫。
“我們姐妹幾個也沒有意見,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哪裡有這麼多講究呢?”
“不知道虛伯伯是否願意將幽蘭妹妹嫁給愚倒呢?”
“趙公子,幽蘭是我的女兒,我當然希望能夠滿足她的願望;只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你考慮好了嗎?你的父母他們會同意嗎?”
“虛伯伯,我考慮好了,我的母親本就喜歡幽蘭妹妹,這些年來多次提起她。相信他們會答應的。”
“那我謝謝你了。”
“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本來趙宸是想帶著幽蘭趕回岳陽城舉行婚禮的,但是卻因爲她的身體原因而不得不就地簡單地舉行一個儀式。
衆女都知道幽蘭的病情,於是也沒有人反對,更沒有人在這個時候爭風吃醋,反而積極地爲他們佈置新房,爲幽蘭梳妝打扮。
而其他羣雄則紛紛前來道喜,就在軍營中做了簡要的佈置,然後喜氣洋洋地爲他們進行了儀式。
虛穀子儘管知道女兒時間不多了,但是看到她那幸福的樣子,也不由得老懷大慰。
同時做爲佳賓觀禮的還有段立宗、劉劍聲和豪俠組織裡的衆人,大家笑鬧著爲他們送上了熱情的祝福。
“宸郎,過了今晚,我就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拜完天地後,幽蘭即歡喜又難過的對趙宸說,讓聽者無不垂淚。
“衆位姐妹,”幽蘭又向旁邊的衆女一一地行禮後道,“幽蘭非常感謝大家能夠將宸郎今天晚上讓於我,以後還要請大家好好照顧宸郎,不要讓他爲我難過。以後你們要開開心心地生活,養一大堆兒女,我就高興了。”
“嗚”
“嗚”
吉倩和小昭都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其他衆女也全部暗自垂淚,紛紛過來緊緊地抱著幽蘭,因爲她的話明顯地是在交待後事了。
“父親,這十八年來,你爲了蘭兒,從來沒有安生過一天,希望以後你能夠好好地休息休息,保重你的身體。”
幽蘭又來到父親面前,跪下去磕了幾個頭,臉上掛著淚水說道。
“劉婆婆,是你從小就一直照顧蘭兒,但是我卻從來沒有爲你做過什麼,在這裡給你磕頭了。”
“蘭兒,小姐,你不會有事的,婆婆還要一直陪著你的。”
那白髮的劉婆婆更是老淚縱橫,語不成聲,她早就將幽蘭當成了自己的孫女一樣,現在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怎能不心如刀割呢?
“陳叔叔,以後還要麻煩你幫蘭兒照顧爹爹,謝謝你了。”
那站在虛穀子後面的中年大漢此刻也是臉上抽搐著,顯然在強忍著眼淚。
“小姐,你會好起來的,老天不會這麼沒眼的,靈鷲宮裡衆多弟子都在盼著你回家呢。”
說完,那大漢已經忍不住了,呼地一聲如同一陣風跑出了營門,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他嘶聲力竭的吼聲:“老天呀,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你有什麼衝著我來吧,爲什麼要欺負一個小女孩?”
幽蘭又拉過了楊欣兒和周彤的手說:“兩位姐姐,雖然我們不是親姐妹,但是以後卻要請你們
照顧好爹爹了。爲了你們,我也可以放心了。”
然後,她又附身到二人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什麼。其他人聽不到,但是趙宸卻聽得清清楚楚:“你們要是以後覺得宸郎還不錯,也幫忙照顧他吧,讓他一定要快樂。”
“蘭兒。”
趙宸雖然也早就淚水橫溢了,但是此時此刻更是情難自禁,衝上前去跑起了她,然後衝了出去,進入了大紅的洞房之中。
“嚓”
突然,天空中一聲巨響,然後天色陰暗了下來,呼呼地風聲瘋狂地呼嘯著。接著,又是幾聲霹靂聲後,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在天地間連成了一道雨幕。
軍營中衆人都心情低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而段嫣兒、秦冰、小昭和吉倩也回到了她們的房間,就是新房的旁邊,互相望著不停地流淚。
劉綵衣和黃衫兒,還有楊欣兒、周彤四個女孩一個房間,她們也都各自沉默無語。
還有許多許多的人,都在心裡面清楚,幽蘭確實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候了。
今天雖然舉行了婚禮,但是也許明天就要爲她舉行葬禮了。
————————————————————————————————————新房之中,趙宸緊緊地抱著幽蘭,靜靜地不說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兒,幽蘭才輕輕地對趙宸說:“宸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當然,我永遠也忘不了的,那是八年前在黃河風凌渡口的客棧裡面。”
“嗯,那個時候本來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有醫生說過我活不過十四歲的。但是遇到了你之後,你爲彈琴,還教我學琴,哄我高興。要不是你,恐怕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蘭兒,你好好的,我以後每天爲你彈琴好不好?”
“宸郎,人不能奢望太多。我現在能夠躺在你的懷裡做你的新娘,就已經是非常高興的了。我當然也希望自己能夠陪著你一輩子,但是如果沒有明天我也不會後悔,因爲我已經擁有了今天。”
“蘭兒,我想你永生永世都做我的妻子,不只要做一天。”
“宸郎,你能不能再爲我彈一次琴?”
“只要你想聽,我願意一生一世天天爲你彈琴。”
幽蘭起身從旁邊的桌上掀起一塊紅綾,下面放著的就是當年趙宸送給她的那張古琴,琴身上正在紅燭之下散發出紅亮的光芒。
“蘭兒,你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嗎?”趙宸上前一邊扶著幽蘭,一邊撫摸著那琴說。
“這是宸郎你送給我的,我當然要隨身帶著了。因爲每當看到它,我就會想到你,想到你爲我彈琴的情景,想你現在長了多高了,想你什麼時候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蘭兒,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你如此相對。”
“宸郎,那天在岳陽王府時聽到母親說起你在一年多前遇到的危險,嚇得我差點回不過氣來。於是,我就想馬上見到你,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直到現在,我都如同在夢裡一樣,不敢相信你真的在我的身邊了,而且我們還拜了堂成了親了。”
“蘭兒,這一要都不是夢,這是真的。能夠娶到你做新娘,這也是我的福氣。現在,就讓我爲你彈一曲吧。”
趙宸坐了下來,幽蘭也坐在旁邊,一邊看著一邊聽著他撫起了第一聲琴音。
一串幽幽寂寂的琴聲從新房裡傳了出來,如水一般慢慢浸潤傳到了整個軍營之中。
那幽怨的琴聲彷彿在訴說著一段悽美絕倫的愛情故事,讓心中有所念想的人紛紛陷入到了甜蜜的憂鬱之中。
趙宸彈的不是別的曲子,而是他根據梁祝的音樂改成的琴曲,將那種哀婉悽苦的愁悵之情如泣如訴地展現了出來,聽得旁邊的幽蘭淚水滿面,聽到周圍的那些女孩們低沉地哭泣了起來,聽到其他人紛紛暗自垂淚不已。
一曲終了,幽蘭靜靜地靠著趙宸,淚水已經溼透了趙宸的衣服,但是他沒有動,只有淚水無聲無息地滴落在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