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勝松回來時，就看到兩名警察像門神一樣守在自家門外抽煙，其中的一個余警官還是熟人，早些時日林開的外公去世后便曾打過交道。

平頭百姓遇到穿警服的上門，總會忍不住地心虛，武勝松也不例外。但他不知道林開昨晚半夜出過門，所以還算鎮定地招呼道：“余警官有事？”

“找你外甥幫個忙！”姓余的警官把煙頭丟地上踩滅，看看周圍沒有人圍觀，便招手示意滿臉納悶的武勝松靠近過去，低聲問道：“聽說你外甥可以看到鬼，是不是真的？”

武勝松一滯，神色開始古怪起來。他看了一眼兩人臉上的表情，不敢把話說滿，只說道：“他外公出殯那兩天，他狀態古怪，自稱可以看到我爸的鬼魂。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我們都沒看到，可能是幻覺而已吧！”

兩名警察對望一眼，另一名稍年輕幾歲的警察說道：“那他后來怎么又出現在李家的喪事上？”

“估計他想再試一試看，自己是不是獲得了什么通靈的特異功能。現在的年青人啊，整天就會胡鬧，對鬼神是越來越缺乏敬畏之心了！”武勝松搖頭嘆氣的說道。

余警官點了點頭，竟然表示贊同的樣子，含糊地說道：“有些東西，還是要保持敬畏。”

那位年輕警察卻說道：“只要心懷正義，就算真有鬼神，也不需畏懼！”

余警官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對他的抬杠表示什么。武勝松呵呵一笑，更加不做評論，邀請他們進屋里坐。兩人這次沒有推辭，跟武勝松上了二樓的客廳。

七點二十一分，隨著樓下傳來一陣車響，林開和表哥回來了。

吳佩佩也跟來了，這讓武勝松夫婦有些措手不及，驚喜地要再多做兩個菜。林開看得出來，他們很喜歡這個準兒媳，而吳佩佩在他們面前表現得也很乖巧懂事，就不知道真結婚后還能保留幾分。

“阿姨不用折騰了，我們在那邊吃了不少烤魚，現在吃不下多少東西的。”吳佩佩這么說道。

林開則看向從沙發上站起身的兩名警察，說道：“你們找我？”

余警官看了看準備吃飯的一家人，出示工作證后有些尷尬地說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

看來不是壞事！林開暗自揣測，點頭說道：“我們去樓下！”

在樓下大廳，這里放了摩托車和少量雜物，沒有坐的地方，三人就站著說話。余警官嚴肅地說道：“聽傳言你能看到鬼魂，我想先確認一下是否屬實。”

林開愕然道：“這種傳言你們也信？”

“不能嗎？”兩名警察互相對視一眼。年輕警察雖然失望，卻有種松一口氣的感覺，起碼世界觀不用被顛覆。

他看了余警官一眼，見沒有表示，便問道：“那你為什么去李家？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你自己聲稱了可以看到鬼魂，可以幫助他們。”

“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你了！”余警官補充道。他說的是處理韋小四問題的時候，當時就是他和另兩位同事出警。

林開嘬一下牙花子，矢口否認道：“我那純粹就是好奇，想看熱鬧的好吧。他們相信就算了，想不到你們也相信！”

“我們沒相信！”余警官微笑否認，他們這樣的身份，怎么可以公然承認相信鬼神。本來兩人還帶來了李寶文拍攝的視頻，這時也不打算讓林開看了。

“對于夏鈺之死，你有沒有什么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他公式化地詢問。

林開臉上卻露出懵逼的神色：“沒有啊！”

兩名警察來找林開的出發點是想獲得幫助，本來就沒把他作為懷疑對象，所以形式上對話了幾句之后，便告辭離開。

回到附近的警車上，年輕警察揉了一下肚子說道：“隊長去哪里吃飯？這村里應該沒有飯店吧。”

“回鎮上的大排檔對付一下吧，你通知下其他人，今晚又要加班了。”余警官帶著沉思說道。

“好的。唉，白等了半天，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看得見鬼嘛。真要有鬼，這世界早大亂了！”年輕警察嗤笑道，拿出手機準備通知麻秧村那邊的同事出來集合。

余警官看了看周圍，肅然小聲說道：“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別輕易否認這些東西。”

“嗯？”年輕警察回頭驚愕地看向隊長，卻見他點了點頭，好像親眼看到過什么的樣子，但顯然又不打算解釋什么。

……

夏鈺之死注定又要列為懸案，根本找不到任何他殺的跡象，身體上也找不出致死的原因，和林開外公的表現非常相似。當然不可避免地，陳老頭家、李家和夏家之間產生了扯不清的民事賠償糾紛，最終會如何判決，林開這時卻是不知道的。

次日上午，天氣陰沉，云團很低，給人沉甸甸的壓抑感。林開無視天氣狀況，再次獨自進入萬人坑山谷，仔細在山石和枯骨之間尋找良久，仍一無所獲。

“看來夏鈺已經把所有東西都回收了。”林開看著那些散落的枯骨想道。

據說以前這里很多枯骨埋在淺土層，避開山石一鋤頭下去，有八成可能挖出骨頭來，后來朽化得差不多了便漸漸少見，也不知道現在這些枯骨是從哪里來的。

他想起當在初霧氣中曾看到有行尸走肉，按照如今網絡小說里的描述，那應該屬于死靈，也不知道是否正確。

沒有收獲，林開便打算回去了。就在他離開山谷中心、剛到外圍接近谷口時，山谷里突然泛起陣陣霧氣。他一楞之下，駐足觀望。

難道夏鈺真的又布置了風水陣，只是布置得更加隱蔽？

“呼……呼……”

山谷里憑空生成強烈的寒風，林開眼中看到的卻是怒吼的陰風，黑沉沉的，一副黑風老妖出沒的場景。這種格調，可比當初他破壞的風水陣厲害多了。

在陰風呼嘯下，霧氣迅速彌漫了整個山谷，林開眼前只能看到兩米開外的景物。但霧氣中并沒有射出那種白線，也沒有那種令他極不舒服的氣息，仿佛就是普通的濃霧。

他干咽一下，還是謹慎地喚出陰鬼分身，縮在欞車旁邊以防不測。

幾個呼吸后，他似有所覺，突然下移目光，緊盯著一塊半米高的山石。在不可思議中，那塊山石慢慢淡化，消失了。

林開一驚，迅速看向其它山石，發現它們全都淡化消失。在這時，霧氣開始變淡，視野豁然變遠、變寬。

“臥槽……”

林開震驚，他看到周圍的地面變幻了另一番景象，原來雜亂的山石全部不見了，就連山谷周圍的山壁也已不存在，他這時置身于一片原野上。

這是剛下過雨的原野！

他打量陌生的環境，嘗試往前走了幾步，離開欞車的旁邊。

地上沒有路，只有泥濘的草地，走在上邊深一腳淺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