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夏鬆回來的消息鋪天蓋地而至,他的經紀人也公開回應了他回來的事,我才覺得我的世界突然明亮很多,他的房間終於有了響動,我時常貼著門聽,看他的房間是不是有他的動靜,看他是不是回來了,聽了一個月,終於聽到了夏鬆熟悉的聲音,那天晚上我回來開門,他的門也正好打開了。
“很晚了,路上小心點。”
我按密碼的手停了下來,夏鬆!我急急看過去,正好迎上他的視線,他穿著居家服,踩著拖鞋出來,精神還蠻好的,感覺瘦了一圈,不過是跟以前一樣養眼,只是缺了……標誌性的笑容,對,少了笑容,面無表情的,我就這麼看著他,但是良久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我才驚覺他看我的眼神陌生了很多,眼底不在是一片柔光而是冷漠,我想過很多跟夏鬆再見的畫面,每次都會像個白癡一個的傻笑,因爲每次我都能想象的到夏鬆的笑臉,突然是這種了冷漠的相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你是……白染……你也住在這裡?”
夏鬆的經紀人看著我很是驚訝!
“啊……我,我……嗯,對,我住在這裡,住在這裡。”
我保持禮貌性的微笑,可我的手指開始發抖,那不是他以往的眼神,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之前說要讓我有危機意識,我低頭笑了,眼淚也跟著留下來了,我匆匆擦擦眼淚,這種危機的讓我驚慌失措,我一點都不喜歡。
“我……呵……我……啊,夏,夏……學長已經好多了吧,多注意身體。”
我按了密碼打開門。
“要進去坐坐嗎?”
“不了,我們該回去了。”
“哦,那,那再見。”
我關上門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又急急忙忙的跑去敲夏鬆的門。
夏鬆打開門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有事嗎?”
“夏,夏鬆……我……”
“不好意思,很晚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想休息了。”
“你演的過頭了吧,我已經很有危機意識了別再跟我開玩笑了,現在都好了嗎?真的可以回來繼續工作了嗎?確定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會無聊到跟一個陌生人開玩笑的。”
“陌……陌生人……夏鬆……你說我是陌生人,什麼意思?”
我抓住夏鬆的胳膊,夏鬆用力掙開。
“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
“我就知道你怎麼能忘了我呢!故意的哦,演演就夠了,你真的快要嚇死我了。”
我格外開心,但是夏鬆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你是我的粉絲,請你理智一些,很晚了,你現在的行爲已經打擾到我的休息了。”
“粉絲?夏,夏鬆……我是白染,白染,你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別嚇我,我知道錯了。”
“夠了,你在這樣我報警了!”
我緊緊抓住夏鬆的手,但是卻被夏鬆用力的甩開了,我看著自己的手,久久回不過神來,夏鬆再怎麼樣也不會這樣對我,我突然好想那個在我身邊動不動就說想我的夏鬆,我擦掉不自覺掉下來的眼淚,擡眼看著夏鬆。
“夏鬆,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給我製造這種危機意識一點都沒意思。”
“胡說八道什麼呢!”
“是你演技太好,還是真的打算跟我做陌路人?”
不用夏鬆回答我也可以從夏鬆的臉上的冷漠看出答案了。
“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腦子裡忽然飄起周星馳的大話西遊裡那句經典的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果然是這樣!如果我能少一點陰謀論現在也不至於會這樣,我是自找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如果你覺得我不夠資格或者是發覺不合適了你完全可以告訴我,我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你的,你完全沒比要給我演這麼一出,夏鬆,我害怕,真的害怕,如果是演戲,現在可以了,如果是真的不想要再理我了,你現在就可以跟我把話說清楚了,我白染保證,以後……一定不纏著你。”
我看著夏鬆,希望他趕緊結束現在這種模糊的狀況,夏鬆看的深情遠像再看一個瘋子的表演,有一絲同情,有一絲嘲諷,其餘的都是冷漠。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一定是討厭我了吧……也是,我做的那麼過分,怎麼可能不討厭呢!”我擦擦臉,我以前最瞧不起那些分手後就歇斯底里的女生,覺得有這麼誇張嘛,現在輪到我了,的確很誇張,我感覺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甚至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我該怎麼嘲笑自己呢,“我明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照顧好自己,裝作不認識也沒關係,沒關係……對我來說你沒事就好了,我之前那樣對你,本來就不該有什麼奢求的,我也該睡了……我明天還要繼續拍戲,我該睡了!”
我握著門把手心裡此起彼伏,那本日記根本就是假的,故意讓我看到,讓我誤會,果然是高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惡作劇,我又被夏鬆嘲笑了一回,這樣想我的心裡竟然好受了很多,這是不是典型的自欺欺人呢,我回頭盯著夏鬆,“我的演技也很好,你以爲就你會演戲……”我擦掉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笑笑,“你給我聽好了,我纔不會有什麼鬼危機意識呢,既然你要做陌路人,那……就做陌路人吧,反正現在我們除了是鄰居之外就在沒有什麼交集了,祝你一路好走。”
夏鬆完全是冷漠的看戲樣子,眼底沒有掀起任何波瀾來。
我轉身似乎連按密碼的力氣都沒有,好像累到極點了,我進屋就躺在地板上了,很涼,侵入骨頭的涼,天花板上浮現夏鬆的笑容,以及現在冷漠的臉,這一次應該是要徹底結束了吧,夏鬆……身不由己,怎麼相望卻不能相守,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之間不存在血仇。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渾身冰涼,我再一次翻開夏鬆的日記,我怎麼會錯過這麼好的夏鬆,夏鬆的每一個笑容印在我的腦子裡,它們就像電影鏡頭一遍一遍的在我腦子裡任意播放,看著看著突然想笑,看著看著又突然想哭。
第二天拍戲,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吊威亞的時候差一點被勒死,幸虧工作人員反應及時。
“白染……嚇死我了,怎麼樣,還可以嗎?要不我去跟導演溝通一下。”
“沒關係,我還可以,只是稍微有點走神了。”
這是我的工作,再怎麼樣都要很好的完成它。
“什麼稍微有點走神了,你完全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你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十分糟糕,如果你無法堅持一定要告訴我一身,在出現個什麼意外。”
“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而已,放心吧。”
“染染,你是不是已經見到夏鬆了,你昨天還好好地,怎麼今天一下子就成這樣了。”
“還……還沒有,怎麼了?”
提到夏鬆我整個精神感覺頹萎很多,我硬撐著拍完。
收工已經是半夜三點的事了,我擡頭望著天上璀璨的星辰,在一片幽暗中中熠熠生輝,讓幽暗顯得深沉而又神秘,美極了,可它們一點也不應景,此時此刻幽暗昏沉到沒有一絲光亮纔對,天公不是不作美,而是反著來,在最糟糕的時候看到的確實最美的風景,感覺很諷刺,又好像是一種鼓勵,韓瑤瑤一整天都吞吞吐吐的,終於肯說出想說的話了。
“染染你聽完一定要冷靜……”韓瑤瑤好像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我聽到她長長的呼吸聲,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夏鬆的經紀人今天公開表示,夏鬆……他,忘記了很多事,現在說明情況是不想欺騙夏鬆的粉絲,以及支持者,是希望大家能接受如今的夏鬆。”
“夏鬆……忘了很多事……”
“其實說白了就是失憶,你要有心裡準備,他可能完全不記得你了,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可是現在……我覺得他退出娛樂圈的可能性很大,失憶就等於一切要重新來過,而且面對一個空白的世界,他可能要承受很多壓力,以前的天賦、成就現在可能反而會成爲負擔。”
“失憶……”
我腦子嗡嗡直響,電視劇的情節怎麼會發生在現實世界中呢!不過我寧願相信他失憶了,而不是故意把我給忘了。
“你有沒有再聽。”
“我在聽。”
“很多網友都表示支持夏鬆,夏鬆現在接了新戲,就是你馬上要進組拍攝的這部電影,但是也有網友表示,夏鬆失憶也許演技會大不如從前,票房的話……導演是在拿自己的作品冒險。”
我的腦子裡壓根就只有夏鬆失憶這件事,別的什麼都聽不進去。
“瑤瑤……”
“怎麼了,是不是我一時說的太多了你無法接受?”
“我其實……我其實已經見過夏鬆了,他的確已經不記得我了,他忘了我是誰,瑤瑤,他的確已經忘了我。”
我在瑤瑤的懷裡失聲痛哭。
“瑤瑤,我該怎麼辦……”
“夏鬆那麼喜歡你,他一定會記得你的,我們要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想起來的。”
他已經忘了,他陌生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刺中我,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見他了。
“也許他只是暫時失憶,等過段日子他就會想起一切,他就會來找你。”
也許他永遠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