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雨靡靡,東京開封進入一個多雨時節(jié)。
清晨,雨霧籠罩開封,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派迷蒙。長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步履匆匆。
正是忙碌的時候,即便是這靡靡細(xì)雨,也無法阻攔住人們的熱情。
玉尹突然想起一樁事。
后世開封多水患,為何北宋卻沒有這種狀況出現(xiàn)?
至少重生這許久辰光,開封城從沒有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的水患。
有心找人請教,卻又不知道該請教何人。也許李逸風(fēng)能夠知道一二,回頭找他打聽一番再說。玉尹總覺得,后世開封之所以水患連連,甚至來北宋都城開封也被湮沒在塵沙之中,必然有一些道理。只是水土流失的原因嗎?怕也不太盡然。
“小乙哥,前面就是開寶寺了!”
就在玉尹思緒飄飛的時候,燕奴清脆的聲音響起。
抬頭看,只見蒙蒙雨霧里,隱約可見一座巍峨的寺院。
開寶寺到了!
其實,提起開寶寺,也許很多人都不清楚。
但提起開寶寺里的一座建筑,想必便有不少人知道,那邊是開寶寺塔,也就是后世所說的開封鐵塔。
宋太宗趙光義時期,吳越王錢俶將阿育王佛舍利送至開封。
太宗也許是為求乞免災(zāi)去難,也許是心懷別念,便在開寶寺中把佛舍利埋在地下,并讓當(dāng)時著名的工匠喻浩在佛舍利上方建在木塔。木塔建成后,共十三層,高約129米,定名福勝塔。然則慶歷七年,這座歷時七年建成的木塔早雷電轟擊焚毀。
皇佑元年,也就是公元1049年,朝廷又下令,命工匠按照木塔式樣,改用鐵色琉璃瓦,在開寶寺福勝院東邊上方院內(nèi)的夷山重建主塔,改名為靈感塔。又因塔身琉璃磚瓦的顏色混入鐵鑄,所以開封人又把這靈感塔,稱之為‘鐵塔’。
前世,玉尹也曾參觀過鐵塔。
不過那時候的鐵塔,并非而今這座鐵塔。
勿論是從規(guī)模還是格局來看,都遠(yuǎn)遠(yuǎn)沒有而今這種神韻。
玉尹突然停下了腳步,駐足觀看良久,隨著燕奴繞過開寶寺山門,往永興坊走去。
“師叔怎地住在這邊?”
“卻不知道,只說是他早年曾收了個徒弟,便定居永興坊。
這次師叔出任御拳館天字房教頭,本來可以住在御拳館安排的住處,可他卻執(zhí)意在這邊安家。不過,他那徒弟已經(jīng)過世,留下一,住在這邊……對了小乙,說不定你還認(rèn)得師叔那個徒孫,便是之前負(fù)責(zé)給咱家里送草料的齊掌柜,齊龍騰?!?
“???”
玉尹聽罷,不由得吃了一驚。
“我可記得,齊龍騰不像是習(xí)武之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
夫妻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不知不覺中,兩人便來到了一座宅院門口。
燕奴上前叩響門扉,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院里傳來腳步聲,緊跟著一個稚嫩的女聲傳來,“誰在外面?”
“敢問這里是老齊精料掌柜家嗎?”
“我阿爹不在?!?
話音放落,門開了。
從里面走出一個穿著粉紅色小襖的女童,梳著個雙鴉髻,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玉尹和燕奴兩人,“阿爹一早便去店里了,你們?nèi)粽野⒌?,便去店里吧。?
燕奴嘻嘻一笑,蹲下身,“你可是紫萱?”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名字?”
小女童一臉好奇之色,天真爛漫的回答。
玉尹眉毛一挑,看樣燕奴為了找陳希真請教,還真?zhèn)€是下了一番功夫。
就在這時候,院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紫萱乖兒,又是哪個在門外面呱噪?”
那聲音猶如破鑼,嘶啞難聽。
玉尹立刻聽出來說話的人,正是陳希真。
雖然和陳希真沒有過太多交道,但是對陳希真的聲音,玉尹可是一點也不陌生。
小丫頭回頭道:“師爺爺,是來阿爹的。”
燕奴忙開口道:“侄女周燕奴,特來拜會師叔?!?
小丫頭一愣,疑惑的看著燕奴。
而院里,突然安靜下來,半晌之后,便聽陳希真說道:“丫頭,既然來了,便進來吧。”
小丫頭讓開了路,仍一臉的好奇之色。
玉尹和燕奴邁步走進來,就見這院不大,左右兩間房,正中央是一個廳堂。陳希真正站在廳堂門口,看到玉尹,他突然笑了,“小倒是好耐心,居然現(xiàn)在來。
丫頭,上次見你時,你剛出生。
這一晃十七年過去,卻已經(jīng)變成大丫頭了……來來來,讓師叔看看,確是有你阿娘的模樣?!?
燕奴的母親,在她還沒有記事的時候便故去了。
據(jù)燕奴說,她母親是在四十多歲生下了她,元氣虧損極為嚴(yán)重。當(dāng)時安道全不在開封,以至于找不到好醫(yī)生診治。于是,生下燕奴沒過多久,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燕奴臉上露出黯然之色,上前與陳希真唱了個肥喏,而后招呼玉尹見禮。
“好了,休要客氣。
這小去踢御拳館的時候,可是張狂的緊。學(xué)了些皮毛功夫,便要學(xué)人踢館……也虧得那天我攔住了周鳳山,否則你這家伙,少不得要被教訓(xùn)一番。以后小心著點,莫要再那么莽撞。御拳館建立百年之久,又豈是你個毛頭小能對付?”
陳希真倒是不客氣,當(dāng)著燕奴的面,狠狠斥責(zé)了玉尹一頓。
這老家伙恐怕也憋了很久了吧……看他教訓(xùn)的這般痛,玉尹也是感到有些赧然。
“紫萱乖兒,莫要忙了。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客氣……師爺爺給你些錢,去巷口買些粥水回來?!?
燕奴聞聽,連忙道:“師叔休要這般,九兒想著師叔還未用飯,所以便準(zhǔn)備了些,一起帶來。紫萱也過來食,都還熱著,再不吃便要冷了,便沒了原來的味道?!?
說著話,燕奴朝玉尹努了努嘴。
玉尹忙把手中食盒拎過來,放在了桌案上。
食盒里有一盆麥粥,還有燕奴早上烙好的肉餅。
香噴噴的肉餅,色澤很是亮麗,配上旁邊兩碟小菜,頓時讓人胃口大開。
紫萱聞到肉餅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陳希真倒是不客氣,起身走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拿著碗筷進來,給紫萱盛了一碗麥粥,然后把肉餅切成小塊,擺放著紫萱的面前。此時的陳希真,全無當(dāng)日在御拳館那威風(fēng)凜凜的模樣。他像是一個慈祥的爺爺,給紫萱盛好了飯菜之后,這用筷夾起一塊肉餅,放在嘴里咀嚼一番后,滿臉笑容,連連稱贊……
“九兒這手藝端地不俗,怕是比胡家鋪的肉餅,有滋味?!?
然后給自己盛了一碗麥粥,喝了一口,是點頭表示滿意。
玉尹早上沒吃飯,眼看著陳希真吃的香甜,也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這么早過來,想必你二人也都沒吃,便一起用吧。
我和紫萱也吃不得太多,看小乙這樣,怕正是食腸寬大的時候,斷然少不得吃食。來來來,你們坐下陪我一起吃,有什么事情,咱們邊吃邊說,都隨便些吧?!?
燕奴笑盈盈坐下,給紫萱夾了些小菜。
看得出,紫萱吃得很香甜,不時還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九兒,你的來意,我大體明白。”
陳希真吃下一塊大約半斤重的肉餅,又喝了一碗麥粥,放下碗道:“是不是練功到了坎兒上,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修煉?”
燕奴臉一紅,但卻沒有隱瞞,大大方方道:“師叔果然慧眼如炬。”
“呵呵,這很正常。
那日小乙在御拳館和李寶交手,我便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過,小乙你雖然把第三層功夫練到了大圓滿,可我仍然能夠感覺到,你的招數(shù)并不算純熟。不過你出手時殺氣凜然,走的是剛猛路數(shù),與周師兄那種中正平和的功夫,似乎有很大不同?!?
“這個……”
玉尹猶豫了一下,便把他在北疆幾次搏殺的經(jīng)過講述一遍。
陳希真聽罷,不置可否。
他轉(zhuǎn)過臉來,看了看燕奴,笑呵呵道:“九兒這功夫,似乎也到了意氣君來骨肉臣的大圓滿,只差臨門一腳,便能邁入第四層功夫……這兩日,我倒也沒甚事情,御拳館那邊有周鳳山他們盯著,也不可能出什么事。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每天來我這邊練一個時辰,順便再指點一下我家這小丫頭,讓她把基礎(chǔ)打好。
不管我與你阿爹之前有什么恩怨,周師兄的筑基功夫,卻真?zhèn)€極好。
紫萱今年七歲,正是筑基的好年紀(jì)……九兒若是方便的話,代我多多指點她一二?!?
燕奴聞聽忙道:“師叔吩咐,九兒焉敢不遵。”
內(nèi)心中,也是歡喜非常,若能有陳希真指點,想必很就能邁過第四層功夫的門檻。
陳希真笑了笑,扭過頭又盯著玉尹。
那目光猶如鷹隼目光,仿佛直透玉尹內(nèi)心。
玉尹不禁有些忐忑,看著陳希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陳希真卻突然開口道:“小乙,非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實在教不得你。”
“???”
“你走的路,既不是周師兄那種中正平和的路,也不是我這種陰柔功夫……所以我的那些經(jīng)驗,恐怕與你也用處不大。不過,據(jù)我所知這開封城里,倒是有一個人能給你指點。只是那個人的性古怪,愿不愿意教你,我卻說不清楚。
這樣吧,你可以先去找他。
如果他愿意教你,便事半功倍。若他不同意,我在指點你,雖未必有用,但也能給你些建議?!?
玉尹聽得一怔,忙問道:“敢問師叔,那人是誰?”
近來作息很亂,所以也有些不穩(wěn)定。
俺會盡調(diào)整過來,能早日恢復(fù)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