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都廣源有點失落,他悶悶的回答:“對岸,大人,對岸是什么地方——雷州,天下貶謫之最呀!貶逐過嶺對大臣來說是近似于判死刑的重罰,那里的官員有什么興趣來我們這里查看?
大人,海南這個地方雖說慣例五年一巡,每五年上面會派來一個官員巡查一下,可他們都視大海為畏途,頂多離大陸最近的瓊州縣登陸,召集島上的官員詢問情況——海南有什么情況,還不是我們隨口說說。
大人,這片島上連糧食不能自給自足,吃的喝的都要靠大陸供給。大陸來的運糧船稍稍遭遇風浪,島上的官吏就要餓肚子。隔海相望的瓊州府還好一點,其他的州縣也就幾百戶人家,地方官員哪肯跋涉山路,穿越黎人居住的險惡山區,去查看什么百戶之家……他要真敢來,大人難道會讓他活著回去?
咱這片海灣不是正經的商路,它隱藏在山坳里,前面的山崖綿延30余里(20公里),如果稍不注意,哪怕船貼著岸邊駛過,也難發現崖后面還隱藏著這么大的一個海灣、海灣里還隱藏著這么大一片基業。
嘿嘿,說起來,全大宋的官還不如商販有膽量,咱們這幾年也扣下十余條順水漂流的,或者冒險而來的商船,故此,此地已成有去無回的海路,日子久了,口口相傳,哪有商船敢再來冒險。所以,大人盡管放心,沒人留神我們的港口——現如今更不用操心了,大人以到廣南做官。遮掩這事,還不是順手的事情……”
趙興點點頭:“十年發展,海南也該露露面了,我打算慢慢放寬禁令,容許商人洗腳登陸,不過。得選個好時機……”
都廣源剛才沒說道點子上,海南陸地交通并不通暢,甚至可以說沒有路。附近的儋縣、昌化軍還有蜿蜒的小路可通瓊州縣,但這片碼頭區原先只是一塊荒灘而已。在真實的歷史上,它到了21世紀才會掀起開發熱潮。趙興開發這里時,又特意不修道路,官員們除非肯坐著船巡視島地海岸線,才會發現這座隱蔽的巨港。
但讓官員們坐船巡視海岸線,很難。幾百年難得出一個這樣大膽的人。比如葡萄牙人占據澳門后,在其后數百年中,朝廷官員對澳門的狀況都語焉不詳——他們不想去了解。
“現在島上糧食自給自足了嗎?”趙興又問。
“還是不能!”都廣源回答:“這幾年大人雖然運來了一些南洋奴隸。又召請當地黎人開荒,可大人不在,大家都想著隱蔽行事,島上的黎人沒有召請太多。這里一萬多人造船,加上蒲大爺(蒲易安)又有意用糧食控制人心,所以,島上依然糧食不夠,每個月需要從越南運送十船糧食才能自給自足。”
“以后就好了,我打算爭取把海南的軍力列入我廣南東路地管轄,等我回去就正式要求在海南設立水軍補給港。以后這里就可以大明大放的發展了……”趙興回答。停了一會,他又補充說:“我已經從港口訂購了一百艘鐵肋船,今年這里可能要忙一點。你就別到處亂跑了,守在碼頭區等著迎候官員吧。”
都廣源喜極,連問:“大人,我可以把官衙搬到碼頭區了嗎?原來的昌化軍那個破院子為了掩人耳目,根本未加修繕。殘破的不堪住人……”
“隨你的意思吧”,趙興隨口回答,而后登上了自己的坐船。
船上,帥范看著碼頭上的都廣源。笑著說:“百姓怕官。有了你這句話他可以在碼頭區狐假虎威的指揮老百姓給他蓋一座豪華官衙了。”
趙興隨口問:“招兵的事情怎么樣了?”
帥范回答啊:“大人要招收地都是良家子,要求有產業的。可現如今這種狀況。士兵都需要臉上刺字防止逃亡,良家子哪肯來當兵……對了,程憲聽了蘇公的話,打算修繕營房,被我阻止了。正旦地時候,諸軍不堪忍受,準備鬧事,我便趁機遣散了大多數軍士,如今整個廣南的武裝力量只有我們帶過來的家丁了,接下來,大人打算怎么做?”
趙興掃了一眼船上的家丁,微笑著說:“士兵臉上刺字,那是朝廷法度,但我打算上書朝廷,準許廣南水師臉上不刺字。另外,陸上的士兵們,臉上什么時候刺字——我也可以把這事遺忘。但這話不能正式說出去。
招兵要招良家子,要有擔保人,要有產業,這一條是鐵律,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這是簡單真理。我們的海貿以后獲利巨大,所以必須招一些良家子才能保險。
這樣吧,我們先從士兵的服裝入手,凡加入我們軍隊的,給他一身好服裝,每十日放一天假,容許他回家省親。慢慢的,時間長了士兵們會發現我不對他們臉上刺字,穿的衣服很漂亮,薪酬又豐厚,必然會越來越多。莫心急,萬里長城不是一天建成地。今年年底之前我們能夠組建出三十艘大船的船隊,我已經很滿足了。”
帥范點頭稱是:“水軍至少要訓練三年,無論今年招多少人,我們的家丁才是主力。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訓練他們。”
趙興笑著搖頭:“凡是親歷親為,那是不懂管理學,你要讓手下人幫你管理。水軍制定好訓練計劃后,其他地事讓手下做。關鍵是陸軍。我已經在廣州買下了一座寺院,打算在那里開設陸軍學堂,關鍵是我們要把環慶學到的內容交給手下的士兵,你回去主要主持陸軍學堂,要教出一批知道怎么打仗的士兵。”
帥范鼓足勇氣又問:“大人,我聽說環慶最后撥下來一批火槍,也曾聽說大人擅于使用火藥攻擊,我們廣南可不可以發展火槍兵。”
趙興一指對面的大陸。說:“我們去香港,那里的一座小島我安置了兩間工廠,去那里看看。”
在大約相當于現代香港銅鑼灣的位置,趙興見到地黃大三兄弟,他一見趙興,便興奮地舉著一根鐵管。呼喊:“大郎,成功了,我們終于成功了。我們做出了大郎說地槍管。大郎看一看,這是全鐵的。”
趙興將那根兩米長地鐵管拿在手中,仔細觀察。鐵管做出來了,這意味著火藥時代來臨了,他心里很激動,嘴上說的卻輕描淡寫:“怎么做出來地?這玩意我可想了許多辦法……”
“沖壓,大郎。我們看了沖壓機,突然想到你說的那種卷繞疊打法,便試著拿軋制好的薄鋼板繞著硬鐵棒。卷繞成十數層極致密的鋼管,在加熱中不停在鍛錘下鍛打沖壓,中間不停抽出中芯熟鐵棒,換成更細的型號,還要給鐵芯外一次次刷上石墨粉潤滑……反復疊打后,終于做成了大郎說得無縫鐵管。而后再用一根超硬鐵鏜棍對內膛口磨圓……這不,這是我們造出來的槍管,已經試了,可以連續打兩千槍依舊不炸膛。大郎,我們還打算繼續試試。看它最多能打到多少槍。”
“不用試了,”帥范在旁邊插嘴:“中央鐵芯用石墨粉潤滑,相當于給槍管內膛浸炭。這樣卷繞做出的槍管,打兩萬槍也不會炸膛。”
“還是要試試”,趙興繼續補充,說完他又看著帥范,好奇的問:“你以前試過這樣的火槍嗎,你怎么知道這槍打兩萬槍也不炸膛?”
帥范目光躲閃:“大人,你常常說事情要經過邏輯分析,你想。這鐵層層卷繞。通過熱沖壓粘合在一起,每層地鐵片都相當于一個個鐵箍。這樣做出的槍管要想炸膛,需要多大力量才能沖開這多少鐵箍,依這個道理推測,我們現在使用的火藥爆炸力不夠,完全不可能炸開這樣地槍管,不是嗎?”
趙興點點頭,又問黃大:“這樣的槍管每天能造多少根?”
黃大回答:“這樣的槍管制成前要經過上百次的沖壓,還要對它的膛壁進行洗圓……如果機器夠使,我們每天能做出十根槍管。”
趙興搖頭:“不夠,每天十根槍管的產量遠遠不夠,我需要每天至少一千根。要煤炭我給你拉,要蒸汽沖壓機我給你裝,要人手我給你調,必須做到每天一千的產量。”
趙興頓了頓,又說:“這個島屬于香港縣,我已經在香港縣里做了登記,這個島一半的土地歸你所有,你就是這個島的島主。島的另一半歸我老婆家,她在島上開辦玻璃坊。從今后這座島禁止人隨意登島,它完全屬于你們兩個場子地工人,屬于你我。你們三兄弟要分出一個人來,在島上組建護衛隊,我老婆那里也會給你調一些人手。黃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大宋香港縣的正式居民,名下擁有這半個小島。這可是一塊寶地,要想守住這片基業,你把火槍火炮給我多造一點。
對了,我容許你島上的護衛隊使用火槍,擊斃任何不經申請隨意登島地人,哪怕他是廣東的官員。”
“火炮,最重要的是火炮”,帥范強調:“火槍只是普通兵器,而火炮才是戰爭之神,我們的新式戰船上都要布置火炮,那些床弩與旋風炮就可以扔了,我們需要火炮。”
趙興摸著下巴,回答:“火炮戰船,這可是項新玩意,要重新設計戰船,要重新考慮戰船的重心。”
帥范笑的很奸詐:“你的那些戰船我都看了,用鐵龍骨做戰船,船的重心壓地很低,每艘船上裝二十門青銅炮不成問題,如果換成鐵炮,能裝到六十門,甚至八十門。六十門鐵炮已經足夠了,它已經可以滅國了。”
趙興望了帥范一眼,兩人愣了一會神,彼此心領神會地笑了。
等趙興重新返回大陸,已經是二月了,此時的廣南已經完全卷入了趙興掀起地開發熱潮中,各縣百姓都在招朋喚友,忙著開發荒地。而趙興從山東河南雇傭的民夫也已經達到了十二萬的數目。這些人散布在廣南沿線主干道旁邊,開山炮隆隆響個不停,瘋狂的整修著道路。
二月,完成了朝堂大洗牌地章開始行動了,他指揮戶部尚書蔡京上書,要求恢復青苗法。追贈蔡確為太師。緊接著。中原地帶發生了一場奇怪的地震,蘇州一帶發生頻繁地震,這地震震級雖然不高,但自夏至秋,貫穿了整個耕作季節。
中國人是講究天人感應的,凡是有災害都認為是政策不對引起老天發怒,所以才降下來災難。當初王安石就是因為久旱不雨下臺的,現在地震不斷,這屬于“土德”缺失。而青苗法恰好涉及百姓的土地,朝堂大臣雖然在章的牽制下沉默不語,但民間議論紛紛。
恰在這時。章最強有力地支持到了,廣南東路經略安撫使趙興上書,請求在廣東首先實施青苗法,并提出中原一帶地震不斷,恐怕影響百姓的收成,請朝廷容許廣南從中原地帶招募失地農民至廣州,而后廣南東路用青苗法貸款給百姓,讓他們墾荒種田。
趙興在奏折中指出:廣南氣候炎熱,稻谷一年三熟,哪怕百姓錯過了耕作季節。到了廣南也能種一季稻谷,吃飽肚子不用愁了。等他們還清了青苗法的貸款,廣南準許他們隨意出售分給他們的土地。自由返鄉。
章正在被連續的地震動的焦頭爛額,國庫現在已經空了,要想賑濟中原地帶的難民他有點力不從心,這時趙興的上書簡直是對他莫大的支持,他大筆一揮,免去傅才元轉運使地官職,令趙興兼任廣南東路轉運使。而后他又覺得趙興幫這么大忙,不能讓廣南把這筆錢全部出了。朝廷也要出點力。他下令,將山東、河南、江浙一帶失地農民編練成廂軍。整船整隊的發往廣南。路費由朝廷出。
萬俟詠接到消息后,急忙趕到趙興府上,向趙興祝賀:“大人,這下子廣東墾荒就無需大人出錢了,我們前期墊付的那些款項都可以用青苗法地錢還上,而且今后墾荒的人不再由我們付路費,這一進一出就省了一大筆錢。萬俟詠進來的時候,趙興正趴在地上被他的兒子當牛騎,大兒子趙義(乳名)全不顧萬俟詠在旁邊,依舊揮著鞭子催促父親快爬,小兒子趙敏(乳名)路都走不穩,但也隨著父親跑。女兒趙小鳳(乳名)還在奶娘手里抱著,笑的咯咯的。
程阿珠見到萬俟詠過來請示公事,連忙指揮女仆抱走了孩子,趙興這才直起腰,懶洋洋的接過萬俟詠手中的邸報,笑著說:“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我就知道他早晚要實行青苗法。這下子,我們出的錢都讓青苗法背,不要怕借的錢多,今年借地錢用明年借的錢還,利息照付,年年增加。既然有朝廷的支持,那我們今年地目標不妨定高一點,爭取遷移農民達到兩百萬。”
萬俟詠嚇了一跳:“大人,兩百萬,這數目太高了。”
萬俟詠還不知道,現代農民外出打工每年都是數億。趙興就是打算讓中原一帶的種田好手來廣南打工,官府提供土地,提供勞動工具,稅收定的很低,夠償還青苗法的貸款就行。等到同一個農民在同一片土地上連續耕作三年,就讓他們合法擁有那塊土地。
“兩百萬農民南下種田,大約能有三成留下來我已經很滿意了。要讓他們養成這個打工的習慣,不如我們在廣州與杭州之間開通正式的航班,每天發送十艘快船,從杭州至廣南連續不斷,剛開始可以由官府貼補一點,等百姓習慣了,自然知道回內陸方便,他們便會愿意出來打工”,趙興拿著邸報詢問萬俟詠。
萬俟詠表示贊同:“這法子好,只要航班開通了,我們與內陸的聯系只需要十幾天的時間,內陸來地打工人從杭州到廣州只需要三五日,來去自由地,比上京城打工還要容易,他們一定會樂意出來。等我廣南的土地開墾出來了,那就是良田,官府轉手一賣也能賣個高價。償還青苗款便夠了。”
萬俟詠正說著。陳伊伊已經興沖沖地跑來:“找到了找到了,官人,奇十三在惠州找到了做玻璃與陶瓷的好陶土,你看我們是在惠州建廠還是讓他們把陶土運往香港。”
趙興順嘴說:“惠州那里道路不通,陶瓷就是燒出來了也不好賣出去,至于砂土。還是在惠州修個碼頭,讓他們把原料都運到香港來。那里海運方便,燒出來可以直接運到揚州。”
陳伊伊沖萬俟詠行了個禮,又建議:“官人,我們在環慶俘虜的那批瓷工怎么安置,不如把他們安置在惠州,每人分給他們幾頃地,讓他們在惠州落籍,順便在惠州燒窯。”
趙興搖搖頭。遺憾地說:“燒窯需要大量的木炭與石炭,惠州陶土多,可萬一開了窯廠。或者要靠外面運進大量煤炭,或者要就近砍伐數目,那一片好風景還是別動了吧,讓他們都去香港,安置在玻璃坊旁邊,給他們每人蓋座好宅院,拿出瓷器坊一般的股份分給他們,讓他們在香港落籍。”
萬俟詠在一旁勸說:“陳夫人,我們鑄錢司馬上要在香港設立衙門,鑄錢司一旦設在那。從廣州的官道就必須修過去,而后就要將水軍衙門設在那里。水軍衙門去了,那里會逐漸的變的繁華。今后大人還打算將市舶司遷到那里,料想香港今后會比廣州繁華。”
趙興一拍腦門:“對了,傅才元免職了,我們該去市舶司看看,現在就去。”
萬俟詠微笑著說:“傅大人這趟虧本了,他才付了我們三十萬貫,沒想到才坐了幾個月地位子,這就免職了。那家伙一定在衙門里哭呢。”
趙興笑了。他得意的披上官袍。嘴里哼哼著:“這廝走了,從今往后我們在廣東一手遮天了。”
廣州市舶司里。一名金發藍眼的高大白人穿著大宋的官袍前來迎接趙興,這名白人就是蕃長。他是宋朝庭任命的專門管理蕃人的官。大宋朝規定:海外諸國人聚居,置蕃長一人,管勾蕃坊公事。宋朝庭沒有明文規定海商們的勢力劃分,但阿拉伯海商與歐洲白人海商還是不自覺的選擇了自己的地盤——廣州這里很少見到阿拉伯海商,而泉州那里基本上不存在白人海商。
這名白人蕃長屬于屬于九品官,是大宋朝廷正式地官員編制,品級與知縣相當。擔任蕃長的官員都是蕃人推舉出來的,經常是些定居大宋多年,精通宋語地海商。他一見趙興,學著宋人的禮節拱手:“趙大人光臨賤地,我等深感榮幸,大人里面請,在下名叫宋曉波,原名福克納。”
福克納手上帶滿了戒指,其中最奪目的是一顆貓眼,光華動灼,正如活物。隨著他手指頭的揮動,那眼還一眨一眨的。
蕃人館內,大多數蕃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趙興進到這里,仿佛進入了一間英國俱樂部,許多蕃人都坐在大班桌上忙自己的事,見到趙興進來,他們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沖趙興鞠躬,這些蕃人每個人手上都帶著粗大的戒指——蕃人手上的戒指,宋人稱之為“環子”。
唯有一個桌子地蕃人沒有起身,他們正圍著一張小方桌坐著,桌上擺著一盤棋,有幾個站在桌邊觀看的人見到趙興進來鞠躬致敬,但那兩個下棋的人沉迷在棋局里,頭也沒有抬。
萬俟詠湊到趙興身邊,低聲說:“這兩個蕃人在賭象棋,奇怪,蕃人地象棋并無車馬之制,只以象牙,犀角,沈檀香數塊,于棋局上兩兩相移。聽說這種象棋也有法度決定勝敗,與我們的象棋全不相同,至于怎么節度勝敗,我倒還沒來得及問。”
趙興隨口回答:“這東西是西洋象棋,聽說拜占庭皇帝阿列克西斯.康姆涅紐斯最喜歡這種消遣。西洋人把它當作騎士教育的七大必修科目之一。”
蕃長福克納瞪大眼睛,好奇的追問:“大人知道這種象棋,這是我第一次聽說大宋官員知道這種象棋,也知道拜占庭皇帝的名字,還知道我們的騎士七大必修課。”
趙興看了一眼蕃長,發現他胸口綴著十字架,又問:“我來廣州之前,看過關于你們的宋人筆記,所以我知道……我聽說教皇正在發出呼吁,號召教徒向圣地進攻,福克納先生是不是打算應召回去。”
福克納握著胸前的十字架,虔誠地點點頭:“大人,我們這里地人都有這個想法,可是怎么回去還沒有決定,聽說阿拔斯那里海盜非常多,我們打算聚集足夠的力量,集合足夠多地船只,以便闖過那片海盜密布的海域。”
趙興隨意在周圍找了個桌子坐下,遠處正在下國際象棋的兩個人沒有受這里的影響,趙興掃了一眼大廳,沖其他站立的人微微鞠躬,這些人便馬上坐下,忙自己的事情。打量了一圈這個蕃館后,趙興突然用拉丁語詢問福克納:“我很詫異,你們是怎么來到大宋的——穿過了重重險阻,來到這片土地,在我看來你們才是這個時代最珍貴的人。你們的價值遠比耶路撒冷重要。
戰爭是一項長期的事情,十字軍踏上那片土地,為了什么。因為那片土地是溝通東西方商貿的樞紐。如果你們在時候回國——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闖過阿巴斯王朝的攔截,能不能闖過重重的海盜。即使奇跡發生你們做到了,但熟悉東方航線的人卻沒有了。圣地靠什么支持,靠那片貧瘠的土地上有限的產出嗎?
我認為,對圣戰最大的支持是留在這里,等待戰爭的結果,如果戰爭勝利了,你們將東方的貨物輸送到西方,將西方的貨物轉運過來,這才是對那片圣地最大的支持。有了源源不斷的貨物流轉,那片土地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來——在四處強敵的環伺下生存下來。”
這時,正在下象棋的人也被趙興的話所吸引,其中一人拍起了巴掌,插嘴說:“演講很動聽。這位大人讓我想起了索馬里海上斯蒂爾描述過的一名宋朝官員,請問大人是基里麥猶村的領主,杭州海商,密州官員趙大人吧……我想不出還有另一個人能如此了解我們。”
趙興拍拍手:“你最好把大堂里的舌人都趕出去,我有話跟你私下里說。”
那個人站起身來,充滿貴族派頭的鞠了一躬,回答:“樂意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