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書房出來,徐素瑤奔著太醫院而去,蕭楠霆正在那裡休息。
因爲帶著兩個孩子,她不敢走的太急,帶著些走走停停的架勢,不一會兒,竟被人從後面趕了上來。
徐素瑤眼角的餘光一瞥,見是徐之孝,立刻斂了神色,目不旁視的往前走。
徐之孝知道她在生氣,也不敢吭聲,只亦步亦趨的跟著。
他這模樣讓徐素瑤更生氣,不怕陽謀,就怕這種看上去老實本分,肚子裡卻飽含壞水的人。
看不慣他這模樣的徐素瑤,住了步子,轉頭怒目:“你要去哪裡?”
徐之孝急急停了步子,臉脹得通紅:“之孝,之孝去……”
“我不管你要去哪裡,我要去太醫院,路那麼多,你換條路走!”不等徐之孝說完,她又喝道。
徐之孝整個人怔在那裡,回不過神來。
安安望望徐之孝又看看徐素瑤,拉了拉她的衣裳道:“孃親,路是大家走的。”
安安孩子氣的話讓徐素瑤莞爾一笑,她想了想,道:“安安說的對,這路是大家走的。”
然後不管徐之孝,自己拉著兩個孩子換了一條路走。
徐之孝看著他們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不再跟著徐素瑤走,若是沿著原路一直往太醫院走去。
徐素瑤見徐之孝沒有跟過來,稍稍鬆了一口氣,擡頭看見落日的餘暉,想起曾經送給大元聖上的熱氣球,忍不住感慨萬千。
時間不待人,變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心裡正想著以前的種種,忽聽的安安道:“孃親,安安可不可以走後面?”
徐素瑤回神,嗯了一聲,不解其意。
安安眼神勾勾的看著地上的影子,拉著徐素瑤的手晃道:“孃親,安安想踩著哥哥的影子走……”
徐素瑤有些反應不過來,平平卻已經抽身跑到了徐素瑤的後面:“不行,你走路就好好的走,不許踩我的影子!”
安安原本並沒有多強烈的心思,聽了平平的話,忽然倔脾氣上來,嚷道:“我就要踩,安安來啦!”
兩個人你追我趕,圍著徐素瑤轉了起來,徐素瑤看呆了,竟忘了前行,忽然,安安繞到了前面,平平站在了徐素瑤的後面,只聽平平大聲道:“不許動!”
安安如同乖巧的兔子一般,立刻不動了。他眼巴巴的看著平平,等著他往下說。
平平卻不吱聲了,兩個人這般,靜靜的對站了一會兒,平平才道:“好啦,我踩夠了,換你吧!”
安安低頭一看,可不自己的影子被平平踩在腳下?
立刻,他眼淚汪汪委屈至極:“孃親,孃親,哥哥欺負安安!哥哥欺負安安!”
徐素瑤覺得有些好笑,轉頭去看平平,平平衝著她做了一個鬼臉。
忽然,安安眼淚兒掛在眼角,指著平平腳下道:“咦,哥哥你踩的不是安安,你踩的是孃親!”
平平哈哈大笑起來,安安尚且不解何意,傻乎乎的問道:“哥哥,你笑什麼?”
只聽平平道:“我沒有踩孃親呀,方纔我們轉圈的時候,我已經看好啦!我踩的這裡,是你沒錯啦!你的影子在孃親影子上面,要說踩,也是你踩了呢!還有啊,你有什麼好哭的,方纔你已經踩我好幾回啦!只要你在我的後面,就能踩到我,你好好想一想,踩了我幾回啦!”
安安又開始掰手指頭數起來。
徐素瑤卻爲著平平的一句話陷入了沉思。
“只要你在我的後面就能踩到我……”
平平見安安數半天也沒數明白,咯咯笑起來。
徐素瑤瞧了瞧平平,就瞧了瞧安安,蹲下身子與兩個人平齊,將兩個人摟在懷裡問道:“平平,安安,娘問你們一個問題。”
兩個小孩子都停住了遊戲,安安破涕爲笑,故作學子請教先生一般道:“孃親您請問!”
徐素瑤微微一笑,隨後道:“孃親若是讓你們選擇,是躲在人身後,曬不到太陽,卻可以踩別人的影子……玩兒,還是站在人前,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卻容易被別人踩著影子,你們選擇哪一個呢?”
安安毫不猶豫的大叫:“安安要踩影子,踩影子!”
他樂顛顛的說著話,一面拉著徐素瑤的衣襬就往後轉,要去踩平平的影子。
徐素瑤無奈一笑,自己怎麼會真叫他們兩個去選擇呢?正準備起身,帶著兩個孩子繼續往太醫院走,卻聽見平平小大人一般道:“孃親,平平願意給別人踩影子。”
徐素瑤微微驚訝了一番,心裡想著,他怎麼會願意給別人踩影子呢?可又想到,小孩子家家,又能懂得什麼,便問道:“平平,告訴孃親,爲什麼呀?”
平平道:“別人踩平平的影子,平平又不痛,又看不見,有什麼關係。可是平平可以曬到暖暖的太陽,豈不是很好麼?”
徐素瑤溫婉一笑,仍自起身,拉著兩個孩子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道:“走吧,咱們去看爹爹去,不知道爹爹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叫爹爹陪你們玩兒。”
平平安安立馬歡呼道:“好哇!”
看著兩個孩子歡樂的笑顏,徐素瑤只覺得自己的責任意外的大,多看了平平兩眼,若不是她早早知道,空間裡的靈泉又開人神智的功效,她只當自己生了個小妖怪了。
不過,平平,或許真的……
不不不,不能這麼想。
狠狠搖了搖頭,徐素瑤深吸兩口氣,斷了自己的心思,再擡頭間,已經來到了太醫院的外面。
太醫院並非就診的場所,而是太醫們聚集之地,因爲蕭楠霆的情況特殊,他們只好騰出一個地方來,讓蕭楠霆休息。
此時,蕭楠霆正醒著,聽身邊的四五個太醫商議他的病情。
徐素瑤進來的時候,他一眼便見到了,微微一咳,打斷了幾位太醫的聲音,暖笑道:“回來了?”
徐素瑤心裡一酸,她沒能勸服大元聖上,還帶來了這麼不好的消息,該怎麼告訴他?
開不了口,她四下一望,想轉移話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道:“什麼回來不回來的,這裡又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