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完全不知沈瀚心中所想,只聽見沈瀚口中那句“你說你死了”,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這會大家都相安無事,她自然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正想找個什麼理由糊弄過去,只聽沈瀚又道:“既然過去的你已經(jīng)死了,那麼,說明現(xiàn)在你心裡沒有我,也沒有他?是不是?”
沈瀚幽黑的鳳眸,升起一抹明亮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把他整張臉都照亮了。
這一刻,容淑藍竟然感覺這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她不答,挪開了目光,視線落在他嫣紅的薄脣上。就看見他的薄脣勾起一個美好的弧度,輕輕開啓,吐出一句溫柔纏綿的話語。
“阿藍,我決定了,要忘記過去,忘記所有的不愉快,徹底的忘掉!讓我們一起新生吧阿藍!我要重新俘獲你的芳心!”
沈瀚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眉眼低垂,沉默無語的女子。與她相識整整十五年,確定自己對她的心意也有七八年之久,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地向她表達自己的情意。
把話說出來之後,沈瀚感覺他陰霾的人生彷彿亮起了一扇天窗,整顆心都明媚起來。
想起兩人多年的恩怨糾纏,沈瀚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幽遠。
原來,強迫自己失憶並不能解開他和她心中的結。他要的,是身心完全屬於自己的她;而她要的,過去他以爲他知道,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又看不透了。
不過,沒有關係,他還有機會。
這一刻,沈瀚終於明白自己的心。
容淑藍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炙熱如夏陽,竟然感覺手腳有點發(fā)軟。活了兩世,還從未有男生向她表白過。容淑藍感覺心跳的微微有點快,臉上升騰起兩團紅雲(yún),不知該如何迴應這句話,於是別過頭去,不看沈瀚,也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輕聲嘟嚷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瀚看見容淑藍竟紅了臉,心裡像灑落萬丈陽光,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心裡起了柔情,語氣愈發(fā)輕柔:“阿藍,你懂的。”
懂你個大頭鬼!容淑藍在心裡哼了哼,道:“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她背對著沈瀚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大踏步離開。
步伐沉穩(wěn)堅定,不遲疑不猶豫……不留戀。
沈瀚並沒有阻止她。只是往後一倒,靠在身後的大樹上,目送她的身影漸行漸遠。
第一次,沈瀚看見她遠離自己,沒有煩躁沒有暴怒,只有滿腔的柔情。
直到回了城,容淑藍的腦海中,依然閃爍著一雙亮晶晶的鳳眸。
容淑藍甩了甩腦袋,做了幾個深呼吸,毫不留情地把那雙眼睛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想起牡丹和乳母進京一事還沒跟沈瀚說,遂取來紙筆,寫下一行字。等墨跡風乾,摺疊好,與蘇卿給她的兵器表一同裝入牛皮信封,召來水生,命他親自送信去總兵府,交給楊舒。
很快,第二天,楊舒親自上門,對容淑藍道:“容公子,您要的貨一個月後交付。”
容淑藍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問了句:“牡丹和嬤嬤進京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楊舒恭謹?shù)卮鸬溃骸肮臃判模及才磐桩斄恕!?
楊舒剛出門,林若曦就來了。
林若曦一看見容淑藍,就黏了上來,蹭到她身邊,嘟著小嘴道:“容哥哥,你又騙我!”
容淑藍揚起眉毛,垂眸看著林若曦清澈的眸子和粉嘟嘟的小嘴,有點無奈。
這個女孩兒,不知是不是從小生病養(yǎng)在深閨沒有接觸外人的原因,她的脾性,與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女孩兒完全不一樣。
天真活潑不諳世事,又帶著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該有的頑皮,最最重要的是,容淑藍從林若曦的身上,看見了一顆自由無拘的心。
一如當年的她……容淑藍從林若曦身上,看見自己被父母無底線寵愛的童年,眸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低頭對滿臉委屈的女孩兒道:“我沒有騙你。上山採蜂蜜太危險了,你去不適合。”
林若曦的小嘴越撅越高,眼睛裡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眼看就要哭出來。
容淑藍知道這丫頭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哭就哭,說晴就晴,雖然沒當一回事,語氣卻緩和下來,“不過,我準備去猴山的酒窖取酒,如果你感興趣,可以跟我一同去。”
猴山?酒窖?林若曦彷彿從這兩個陌生的詞彙上面看見了好玩又新奇的事情,臉上立即多雲(yún)轉晴,抱住容淑藍的胳膊,興高采烈道:“容哥哥,猴山在哪裡呀?酒窖裡放著的是神仙釀嗎?”
容淑藍皺眉道:“曦兒,大庭廣衆(zhòng)之下,拉拉扯扯像什麼話?快快鬆手!”
兩人正站在容記鋪子一樓大廳裡,店裡時不時就會進來購物的客人,容淑藍可不想聽見閒言碎語。
林若曦卻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不肯鬆開。
容淑藍又不敢用大力抽出自己的手臂,怕弄傷了她。
只好使出殺手鐗,威脅道:“曦兒,快放手,不然我不帶你去了。”
林若曦小嘴一扁,昂頭去容淑藍的臉。
看見她脣角輕抿,眼神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纔不甘不願地鬆了手。
容淑藍立即後退兩步,對林若曦道:“曦兒,你上樓喝杯茶,我命人準備馬車,一會我們就走。”說著,對不遠處一直留意二人的管琴使了個眼色。
管琴立即會意地上前,對林若曦行禮後微笑道:“若曦小姐,請跟奴婢來。”
“容哥哥,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叫我啊!”
“一定帶上你。”
得到容淑藍肯定的答覆,林若曦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管琴上樓了。
容淑藍擡頭看了看大廳。
恰好,此時有幾個大戶人家的管事來容記打酒,正在向水生拐彎抹角地打聽神仙釀的來源。
水生保持著熱情的笑容,無論客人怎麼問,他來來回回只有兩句話“這事我還真不大清楚”或者是“這得問問我們東家才知道”。
客人們都認爲水生在推脫,卻無可奈何。誰叫人家容記的商品不但獨步天下,且至今仍無人能仿製出來呢!
容淑藍在一旁看著,靈機一動:既然大家都對神仙釀這麼好奇,不如把他們拉去猴山逛一圈,叫他們見識見識猴山的樹洞美酒!
好叫這些人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免得一天到晚就想著挖掘她和容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