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上輩子七歲那年遭遇的車禍不提,穿越至今,她也算遇到過各種意外了,然而這一次……
莫千蕊的驚呼聲戛然而止,隨即是猛烈的咳嗽聲。
本能的,她恨不得立刻躲到空間里,然而腦海里卻閃過阿爹阿娘還有二丫的臉。
不行,上輩子的車禍她無能為力,那么這輩子,她絕不會讓同樣的結局在她的面前上演!
腦海快速的轉動著,莫千蕊隨即做出了選擇。
先沖進空間的那條小溪里將自己渾身打濕,隨后脫下自己外面的罩衫,匆匆的疊了幾折后捂住了口鼻。這些都不算什么,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硬仗!
再次閃身離開空間,莫千蕊發現屋里的煙霧更加濃郁了,幾乎倒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幸好,這里是她已經住了一個多月的房間,縱然看不到四周的情況,她仍然找到了門的位置。
本以為找到了出路,然而隨即莫千蕊就慌了神。
門,打不開。
一手死死的捂住口鼻,一手狠狠的拉門。門捎已經被拔掉了,門卻始終打不開!
周遭的濃煙越來越密集,哪怕莫千蕊一直拿濕的衣服捂住口鼻,仍然能感受到那種嗆人的氣息,而毫無保護的雙眼又酸又痛,眼淚不停的涌出來,可幾乎瞬間又被高溫蒸發了。
心慌,恐懼,絕望。
這些負面情緒深深的籠罩著莫千蕊,她并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擔憂,而是仿佛重回到了七歲那年的車禍現場。
自然,車禍和火災并不相同。
事實上,對于那場車禍,她的印象已經不深了,只記得在最后關頭,爸爸俯身將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狠狠的護住。
而今日,煙霧彌漫火光沖天,沒有碰撞沒有尖叫,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從心底里彌漫出來的絕望。
怎么辦?
誰能告訴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出家人?
阿爹阿娘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房子雖說不是上輩子那種堅固的鋼筋混泥土,但以她的能耐,是絕對沒有辦法將墻砸開。
對了,窗戶!
腦海里突然閃過唐晏岫方才說的話,莫千蕊趕緊往窗戶沖去。
雖說濃霧彌漫,可她的房間并不大,循著記憶很容易就沖到了窗戶跟前。
“好燙!”
莫千蕊猛地伸手試圖將窗戶推開,不想指尖剛一碰觸到窗欞,就以比剛才伸手還要快的速度縮了回來。
勉強睜眼看去,淚眼朦朧間,莫千蕊愕然發現,似乎窗戶才是著火點,若她強行從窗戶出去,恐怕就相當于直接跳進了火海。
她到底應該怎么辦!
晏岫……
再次進入空間,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方才,因為指尖的劇痛和發現著火源的震驚,讓莫千蕊下意識的松開了手里濕透的罩衫,自然也難免吸進了不少煙塵。
“小蕊!”
其實,方才莫千蕊刻意讓自己落到小溪里時,唐晏岫就聽到了動靜。只是,等他從小屋里走出來時,莫千蕊已經離開了空間,唐晏岫雖心里納悶,卻也沒有多想。
孰料,片刻之后,莫千蕊這般狼狽的回到了空間里。
“晏岫……咳咳,我家著火了,怎么辦?門打不開,窗戶那邊全是火光,我要怎么辦?”
幸好莫千蕊吸入的煙塵并不多,除了開頭咳嗽了幾聲,后面說話也就順了。只是,說話雖沒問題了,嗓子仍然很是不舒服,仿佛里頭有異物,卻又干巴巴的極為難受。
“著火?”
唐晏岫面上俱是愕然,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久前剛導演了一出著火的好戲,隨即莫千蕊卻真的攤上了這樣的事情。
這巧合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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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就是著火了,我剛出去就看到屋里滿是煙塵,外頭還有火光。晏岫,我要怎么辦?”
“如果外面情況嚴重的話,那你就待在空間里。等火滅了……”
“不行不行!我阿爹阿娘,還有二丫,他們也在火場里!怎么辦?我不想失去他們,我不要!”
見莫千蕊的情緒幾近崩潰,唐晏岫趕緊將她擁住安撫她。同時,在腦海里快速的將空間里的一切過濾了一遍:“小蕊,你先別急。你剛才說,門打不開,窗戶那邊都是火?那這樣好了,咱們去灶間,那水缸里的水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嗎?先滅火!”
沒錯,只有將火滅了,才是最根本的處理方法!
莫千蕊瞬間掙脫了唐晏岫的懷抱,飛一般的往小院跑去。
片刻后,莫千蕊已經到了灶間,看著巨大的水缸,又掃視了一圈,果斷的拿起了平日里她煮湯用的雙耳大鍋,狠狠的在水缸里舀了一大鍋的水,旋即閃身了空間。
這一次,她沒再跟門較勁,而是直接將水潑向了窗戶。
大量的水澆到外頭的火上,一下子就冒出了一股的白煙,一時間,莫千蕊再也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只是來來回回的在空間和外頭穿梭,一次次的將水潑向窗戶。
窗戶外的火明顯小了下去,莫千蕊再也顧不得其他,整個人跟炮彈似的撞開了窗戶。
讓她意外的是,她明明做好了狠摔一跤的準備,不想落地時,卻感到下面一陣柔軟。那種感覺并非是棉花一類的東西,而是……稻草!
為什么她的窗戶下面會有稻草!
一個想法猛然間撞到了她的腦海里,只是如今事態緊急,她也沒有再深想下去,而是沖到了爹娘的房門口。
這個時候,整個莫家大院都已經煙塵彌漫了,莫千蕊絲毫不擔心她的作為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再次進入空間,當起來臨時的員,莫千蕊不管不顧的往爹娘的房外頭潑水,并且不管四周濃密的煙塵,歇斯底里的尖叫。
“阿爹阿娘!你們快出來!出來!”
周圍的煙塵太多了,莫千蕊沒叫幾句就咳嗽了起來,嘴巴里全是又苦又辣的味道,仿佛是稻草燃燒后飄起的碎末都跑到了她的嘴里。
好在,她的叫聲到底將屋里的爹娘給驚醒了,很快屋里傳來了拍門板的聲音。
“出啥事兒了?門怎么打不開?快開門!”
莫千蕊渾身一顫。
又是打不開門嗎?
好在,這事兒方才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會兒雖然驚駭萬分,還是勉強開口喊道:“窗戶!你們跳窗戶!”
外頭的火雖然還在燃燒,不過窗戶這一塊卻是濕漉漉的。
只是火加水混在一起,弄得整個院子煙霧繚繞,視野完全被阻擋住了。莫千蕊只能摸索著在窗戶旁候著,不多會兒,二丫的哭聲傳來,莫千蕊趕緊伸手一撈,將二丫牢牢的護在懷里,一如當年車禍時爸爸護住她一般。
很快,爹娘都從窗戶里跳了出來,俱是驚懼萬分。
“走走!離開這里,快走!”
莫家的宅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最初是全木制的。后來因為年代太久,莫家又敗落了,因而之后都是用泥糊了墻。饒是如此,這莫家幾間屋子主要還是木制的,大火一起,根本就擋也擋不住。
若是像窗戶這種低矮的,莫千蕊或許還能用水將火潑滅,可眼瞅著屋檐都著火了,這卻是真的沒救了。
好在,莫家是典型的三合院,只有三面有房屋,另外一面則是大門。屋子雖都著了火,院墻卻都是泥糊的,只要跑到院門這一面,火就燒不到他們了。
“這是咋的了?咋就著火了呢?”
脫離了火場,阿娘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語,情緒完全崩潰了。
祖屋被燒,這對于任何一戶人家來說,都不亞于滔天大禍。
而莫家,本來就不富裕,這麥收剛過,收下來的糧食除了阿奶搬走的那部分外,旁的都還堆積在糧倉里頭。只因為這個季節糧食賣不上價,盼著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再賣。
家里一個多月前才買的二十幾只雞,都關在最小的那個糧倉里。
還有其他所有的家當,如今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僅僅一夜之間,莫家傾家蕩產!
怎么會這樣呢?
她也很想知道。
可聽到阿娘完全崩潰的低喃聲,莫千蕊到了嘴邊的話卻變了:“阿爹阿娘,東西沒了以后可以再掙,幸好人沒事。”
阿爹阿娘沒有回應她,莫千蕊只聽到大火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以及外頭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喧鬧聲。
是附近的村民聽到動靜趕來滅火了!
“救火!阿爹,咱們救火,也許還能保住房子。”她一個人是沒法滅掉全部火的,不過若是有人幫忙就完全不同了。聽外頭的動靜,來的村民應當不少。
阿爹猛的醒悟過來,轉身抽掉門捎,將院門大敞,高聲喊道:“幫忙救火啊!先救糧倉……”
糧倉的“倉”字話音未落,阿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莫千蕊快速的回頭,只一眼就讓她覺得心口被狠狠的一撞,痛得幾乎麻木。
血紅的火焰映入眼簾,那一瞬間,莫千蕊完全無法言語,恐懼將她的心牢牢的抓住,并狠狠的揉捏。
有什么還能比剛從火場逃生,又看到了烈火更可怕的?
院子外頭,滔天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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