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喜生
鄭雷心裡輕輕的笑笑,這小妮子已經被自己的話帶著走了,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當時她帶著我走著,沒走多長時間,就到了山邊,我一看這不是咱們家的山啊,就問她:‘大姐姐,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她轉頭看看我,笑了一會,說道:‘你不是要去找人嗎?我這就帶你去找啊。’”
說到這裡,鄭雷看著胡小婉的表情,似乎有些異常了,便繼續說道;“我心想也是,反正我得找到你呢,所以就跟著她繼續走了,我們走了好久,我都以爲她是在騙我,最後她帶著我來到了一個山洞裡。”
鄭雷看看胡小婉,似乎正在想著些什麼。聽不到接下來的話,胡小婉擡起頭問道:“然後呢?”
“那山洞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可是她好像很熟悉似的,我心裡就有些懷疑了,就問她:‘你這是帶我去哪裡啊?’她說:‘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面呢,到了你就知道了。’”鄭雷頓一頓,看著胡小婉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但卻好像抓不住一般,擡起頭有些焦急的說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跟她繼續往裡面走了,一直走到山洞的最裡面,那裡有很多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可是我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你,就問她:‘這裡是哪裡啊?你怎麼帶我來到這裡了?’她說:‘你來看看這幅畫,很奇怪啊。’我心裡納悶,我來找人的,又不是看畫的,你讓我看畫幹什麼?可是她一直堅持讓我去看看畫,我也拗不過,來到畫前面。”
說到這裡之時,胡小婉的呼吸已經有些急促了,眉頭微微的皺著,眼睛也閉上,不時的晃晃頭,似乎要理順混亂的記憶。
鄭雷見有效果,接著說道:“我看看畫,也看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她說:‘你伸手摸一下。’我就伸手去摸了一下,這一摸,我一下子就被吸進了話裡面……”
“啊……”胡小婉突然捂著頭大叫起來,似乎看到了極爲恐懼的東西,渾身顫抖著。
鄭雷連忙擁住胡小婉,在她的耳邊說道:“小婉,趕緊醒來吧,哥哥來接你了,咱們一起回家去!”
胡小婉瑟瑟的縮在鄭雷的懷中,還沒有從那記憶重組的驚愕中醒來。
許久,胡小婉緩緩的睜開眼睛,擡頭看著鄭雷的眼睛問道:“哥哥。”
“嗯,小婉,你終於醒了。”
“是不是真的?”
鄭雷知道胡小婉指的的她記憶中突然涌現出來的那些事情,輕輕的閉上眼睛點點頭,溫柔的說道:“小婉,跟我回去吧。”
胡小婉看著鄭雷的臉,好一陣子纔開口輕輕說了一句:“哥哥,陪我過幾天再走吧,我怕這一走,再也回不來了。”
鄭雷看著胡小婉,楚楚動人的臉,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惹人憐惜,他輕輕的擁住她,慢慢的說道:“好,那哥哥就留下再陪你一段時間,不過你記住,我們離開這裡之後,你還是我的小婉,我不允許你消失在我的世界中,我有能力來保護你!”
胡小婉緊緊的抱住鄭雷,不再說話,只是把頭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著這似真似假的溫柔。
鄭雷擡起頭看看,即便是在山洞中,頭頂都有著那些金色光點,而且正在慢慢的消退著,他知道這些金點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而胡小婉是看不到的。
除非胡小婉徹底解開了心結,放開了心中對那份記憶的牴觸,纔會真正的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去。
七天的時間眨眼便過去,這七天,胡小婉和鄭雷一直相擁著坐在山洞中,兩人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無論是誰,都怕這一次真的就是離別。
鄭雷擡頭看看頭頂,金色光點只剩下最後兩個了,他輕輕的拍一拍小婉,說道:“小婉,我們該回去了!”
“哥哥,我捨不得。”
“不行,再不回去的話,你就永遠也回不去了,答應我好嗎?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嗯,哥哥,我相信你。”胡小婉輕輕的閉上眼睛,慢慢的放開了心中的枷鎖。
世界隨著胡小婉的心鎖,一點點的崩潰。
鄭雷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師傅就坐在他的對面,連忙起身問道:“師傅,怎麼樣了?”
田誠陽扭頭看一眼,說道:“就等著你帶她回來了,再晚一會,她就徹底沒救了。”
鄭雷不好意思的“嗯”一聲,轉頭看向胡小婉,只見胡小婉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生機,靜靜的躺在地上,好像睡著了一樣。
林夕背對著鄭雷坐著,一動不動,好似一尊雕像。
“師叔,謝謝你。”鄭雷由心的說道。
林夕沒有說話,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指一指胡小婉。
鄭雷會意,來到胡小婉的身邊,輕輕的扶起她,溫柔的喊道:“小婉,醒來吧,醒來看看哥哥。”
連續叫了七&八聲,胡小婉的眼睛才掙扎著睜開,看到鄭雷,一下子緊緊的抱住,口中不斷的說道:“哥哥,都是小婉不好!”
鄭雷輕輕撫摸著胡小婉的頭,連連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驀地,鄭雷發現林夕有些異樣,仔細看去,發現林夕的胳膊竟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林夕的皮膚光滑緊緻,即便是看上去,都覺得富有彈性,但現在他發現,林夕的手竟然有些枯萎,整隻手暗淡無光。
“師叔,你怎麼了?”鄭雷擔心的問道。
林夕緩緩的搖搖頭,依舊不說話。
鄭雷看看胡小婉,又看看林夕,一下子明白了原因,扶起胡小婉來到一旁,輕聲對胡小婉說道:“小婉,你躺下休息一會,我去跟師叔說幾句話。”
胡小婉乖巧的點點頭,一雙手卻還是緊緊的抓著鄭雷的衣服,生怕他飛了一般。
鄭雷輕輕拍拍她的頭,說道:“別怕,哥哥再也不會走了。”
胡小婉眨著眼睛,依舊不肯鬆開,鄭雷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小指,說道:“來,拉鉤鉤,哥哥再也不離開你了。”
哄了好一會,胡小婉才依依不捨的鬆開鄭雷的衣服。
鄭雷幾步走到林夕的身後,忽聽林夕說道:“站住!別走了。”他停下腳步,有些愕然的看著林夕的背影,林夕的話,聽上去甚至有些蒼老。
“師叔,你怎麼了?”
“與你無關,沒事的話,不要打擾我。”林夕緩緩的說道,她的聲色,再一次讓鄭雷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鄭雷坐在林夕的背後,輕輕的說道:“表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把自己的生機給了小婉?”
林夕沉默了一會,說道:“這與你有關麼?沒事的話,想想怎麼離開這裡吧。”
林夕的沉默,讓鄭雷最終確定了心中的猜測,果然林夕是用那種近乎以命換命的方式救醒小婉的。
鄭雷的心裡很複雜,這個御姐師叔,每一次看上去都那麼的自信,雖然看上去很貪財,但每一次自己出了大事情,都有這個師叔幫助一起擺平,這一次,更是用自己的生機去救活了胡小婉。
這一份難以計量的恩德,鄭雷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還得上。
“表姐,你爲什麼這樣做?”
許久,鄭雷見林夕也不說話,起身閃到林夕的面前。
林夕連忙低下頭,滿頭的長髮遮住了臉,儘管如此,她還是把臉別到一邊。
鄭雷蹲下來,扶住林夕的肩膀,說道:“表姐,你擡起頭,看著我!”
林夕無力的搖搖頭。
鄭雷伸手要撥開她的頭髮,被她伸手擋開,只好放棄了看她現在的樣子。
一邊的田誠陽看到兩人的情景,嘆口氣,搖搖頭,轉身走向遠處。
鄭雷再一次把林夕的身子扳正,輕輕的說道:“表姐,我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上去跟個老太婆一樣,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但是表姐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子的你,我能放心麼?我鄭雷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你爲了我成了這個樣子,我難道會因此嫌棄你這張蒼老的臉嗎?”
林夕微微一擡頭,隔著頭髮說道:“你說完了麼?說完了就給我走開!”
鄭雷一愣,看著林夕說道:“表姐,你不會永遠這個樣子的,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恢復原樣!”
林夕沉默了一會,似乎鼻息有些抽,搖搖頭,輕聲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有辦法,你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鄭雷毫不懷疑林夕的話,見到她如此說,只得鬆開她的手,把師傅叫來,扶起林夕,然後他自己一手托起胡小婉,一手取出那半幅畫卷,心神一動,頓時四個人周圍的環境便發生了變化。
四個人向著四周看看,琳瑯滿目的物件,擺的到處都是,鄭雷鬆開一口氣,知道自己終於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林夕的身影,似乎有些佝僂,在田誠陽的攙扶下,依然堅持著站著,鄭雷看看其他三人,同田誠陽對視一眼,說道:“師傅,咱們先離開這裡吧。”
田誠陽點點頭,扶起林夕當先走去,鄭雷也抱著胡小婉跟了上去。
出來的路上,鄭雷看到地上有些血跡,他想了想,估計是柳眉留下的,這個柳眉,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能從那副圖中逃出來,鄭雷心中也一直想不通。
不過沒有了柳眉這個威脅,他們一路上也沒有遇到其他的事情。
走出山洞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時分,天色有些昏暗,四個人走了一陣子,終於走到了路上,下山的人們看著這兩人男人各自扶著一個女人,都用那種同情至極的目光看著這兩個女人,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爲兩個女人惋惜。
林夕現在已經不能開車了,而鄭雷到現在爲止還沒個駕照,至於胡小婉就更別提了,所以這開車的重任只能落在田誠陽頭上了。
田誠陽倒也不推辭,把林夕往後面一放,直接打開駕駛室的門坐了進去。
鄭雷抱著胡小婉坐上車,坐在連個女人的中間,兩邊各扶著一個。剛剛坐定,越野車便怒吼一聲,跟火箭一般衝了出去,蕩起後面陣陣塵土。
“哇!師傅,你怎麼這麼生猛?”鄭雷緊緊的拉著兩個女人說道。
田誠陽不理會鄭雷,駕駛著越野車飛速的駛離驪山風景區。
從驪山風景區出來,沒過多長時間,他們便回到了市區。四人也沒有耽誤直接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原本四個人是要開四間房間的,但胡小婉說什麼也不要和鄭雷分開,而林夕又不能和田誠陽擠一個屋子睡,只好開了三間房間。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每個人都帶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一切安頓下來,鄭雷看看賓館裡的日曆,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放下了心中的驚訝,鄭雷坐在牀上,取出那半幅畫卷,輕輕的打開,仔細的看著。
胡小婉有些膽顫心驚的坐在鄭雷的身邊,明顯小狐貍對這畫卷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
鄭雷微微一笑,說道:“別怕,現在這畫是哥哥的了,你再也不會被收進去了。”
胡小婉點點頭,依然不放心的使勁抱住鄭雷的胳膊。
鄭雷微微一笑,任由她纏著自己,然後把心神沉入畫卷之中,他記得這畫卷中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人。
片刻之後,鄭雷睜開眼睛,呵呵一笑,說道:“想不到竟然會是他,也算是報應了!”
胡小婉輕輕的躺下,頭枕在鄭雷的腿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鄭雷,此刻她的眼睛和鄭雷之間,恰好是那半幅畫。
忽然,胡小婉驚訝的說道:“哥哥,你看這畫的後面。”
鄭雷把畫翻轉過來,看到畫卷之上好像有些水漬一樣,胡小婉也是雙臂撐起了身子,同鄭雷一起看著畫卷的背面。
水漬很淡,鄭雷看了一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疑惑的說道:“這畫好歹也是聖物呢,怎麼會浸水了呢?”
“不對,哥哥你看,這好像是另一幅畫。”
鄭雷順著胡小婉的手指看去,看了一會,發現這些根本不是水漬,而是一副畫的很淺的畫,只是看上去好像是水漬一般。
而且這背面的畫,跟正面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