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托賓卡小城趕來的工人同志們剛剛結束整整一夜的搶修工作,跑道上的彈坑已經被填平壓實,停機坪上的那些就沒時間處理了。地勤的同志也是幾乎忙了一夜,現在人人都是強打精神。
飛行員們從臨時帳篷里鉆出來,一臉疲憊的出現在波克雷什金面前——昨天他們接受了真正的考驗!機場大部分建筑都已經被炸成了廢墟,對于清晨最“可愛”的食堂和大家的宿舍在德國佬的轟炸中成了一堆燃燒的木頭,幸好半地下式的彈藥庫和油庫還在,不然波克雷什金和部下就得換機場了。
昨天托賓卡機場戰斗機參加了由109團統一協調的空中“絞殺戰”,一天交戰多次,飛機沒有被摧毀在停機坪上,但也損失了差不多一半的人。而且德國人的俯沖轟炸機還是趁著空戰間隙攻擊了機場,這讓托賓卡損失慘重。
“今天會發生什么?”
波克雷什金到今天為止已經擊落了7架德國飛機,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很多優秀的小伙子都血撒長空,連米洛諾夫中尉這樣的老手都被擊落,還算幸運迫降成功。醫生說他要在醫院里呆上幾周才能返回部隊:肋骨斷了兩根,已經是很幸運了。
說到幸運,波克雷什金還是很肯定——幸運一直在伴隨自己,激烈的空戰中自己毫發無損,就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還一樣的走運。
但不是沒有好消息。布列斯特方面頂住了德國佬地進攻,同右翼集團軍配合把德國佬趕回了布格河西邊,還全殲了一個德國裝甲師,連法西斯的軍旗都繳獲了!
在臨時的露天餐廳吃早飯時,飛行員們談論著無線電里聽到的和地方同志傳來的“最新消息”。
“布列斯特北邊昨天我們就損失了超過兩萬人,整整兩萬!”拉托夫中尉一貫以來消息靈通,“但我們還是打垮了德國佬!剛才托賓卡的同志說他們有人去幫著運傷員了,那里到處都是德國黨衛軍的死尸和坦克,全報銷了?!?
“第三機械化軍已經被授予近衛稱號。但也損失過半,我們要是也能提成為近衛軍就好了。”年輕的薩沙在邊上說了一句。
波克雷什金打斷了這有些危險的話題:“還是想著什么時候能成蘇聯英雄吧!”
部下們一聽副大隊長地話,都知道說得有些危險。潘克拉托夫轉了話題:“聽說擊落二十架德國飛機會被授予“蘇聯英雄”稱號,波克雷什金。再過一周你就成了,團部這會應該把嘉獎你的報告送上去了吧?”
昨晚團里來過電話統計這邊的情況,潘菲洛夫把波克雷什金地戰果報了上去。估算著能給副大隊長爭取枚“紅旗勛章”。
“我看你是想勛章快想瘋了,打垮了德國佬再說。”
飛行員們的心情是沉重地,身邊的很多朋友和戰友今天再不會回來了,如果今天的早飯還是在那個不復存在地食堂吃,估計大家就不會這樣談論。但不說點輕松的又能干點什么?沉醉的悲傷中,那會影響作戰,小伙子們知道如何調整心態。
吃完早飯的飛行員們在收拾了一下后走向各自的飛機,波克雷什金看見機械師瓦赫年科正在自己的米格飛機座艙里忙著,四周發動機的吼聲撕裂著空氣,機械師正在進行地面試射。曳光彈劃破了剛剛蘇醒的天空,將一百米外的一張靶紙打得渾身是洞。瓦赫年科看到他走了過來,很瀟灑的跳出機艙:“副大隊長。飛機準備完畢,卡殼地機槍已經排除故障。”
在和平時期是禁止這樣草率的進行武器試射的機械師蹦蹦跳跳出座艙地。但現在是戰爭,條例要適時的變通一下——這會上哪找合適地機庫靶?
昨天,在飛行員們都去休息以后,機械師們仍然留在忙碌著,今天機械師們又比飛行員們早得多起來。
其實昨天都沒幾個人睡得好的,大家都有朋友犧牲了,地勤人員也在轟炸中犧牲了幾個。這些人是最辛苦的,人們只會記得空中的英雄,能記住這些在飛行員背后默默支持的機械師們的又有幾個?如果沒有機械師,飛行員什么都不是。
看到瓦赫年科把目光往鋪在機翼下面的飛機蒙布上一瞄,說:“副大隊長同志,您再稍微打個盹吧。”
波克雷什金這會還是兩眼血絲,機械師也一樣。搖搖頭:“你躺會,我睡夠了,去看看其它人的情況?!?
“副大隊長同志”,這話讓波克雷什金想到了自己的責任:副大隊長,他對本大隊的每一個人都是負有責任的,而不是一味的只追求自己的戰果。
瓦赫年科一看副大隊長不想睡,就自己鉆進蒙布,他真是累壞了。
機場上發動機的吼聲混合著清脆的機槍短連射,波克雷什金還真的佩服機械師們,這環境還能睡得迷迷糊糊。
值班人員前來報告,團部要托賓卡派兩架飛機去搞清楚布格河西邊德軍的動向——自從昨天東岸的一場大戰后,德國佬在這一帶似乎沒動靜了:從昨天下午入夜開始,連炮彈都沒飛一顆過來,對布列斯特要塞的強攻也停了,不知道德國佬又有什么計劃。
團部點名要讓波克雷什金和一中隊的謝苗諾夫中尉執行任務,這讓他知道上頭一定還有什么計劃:波克雷什金已經有兩個固定僚機飛行員吉亞琴科和多夫布尼亞——謝苗諾夫是一個有經驗的飛行員,昨天跟敵機干了兩仗,連德國鬼子都給他頒發了合格證?!?
謝苗諾夫中尉的下巴上有一塊紅紅的橢圓形劃傷,就象是被灼熱地鐵條燙傷的:那是被子彈頭擦了一下留下的紀念。中尉昨天也打下了兩架德國戰斗機。但其實最重要的是:他接受過航
指示的嚴格訓練。
果然,團部的命令里還有要他們將通訊頻率調至陸軍通用頻段的命令——如果德國佬在大規模調動,遠程炮兵將會給他們來一下狠的!
晨曦籠罩著遼闊的草原,兩架米格戰斗機在平原上空飛行,當飛機爬升到1500米高度時轉入平飛狀態。這次是偵查任務,這個飛行高度最有利地:既便于觀察,便于空戰,又易于躲避敵人的高射炮火。
當接近布格河時,河對岸敵人的高射炮向兩架米格猛烈開火??罩邢∠÷渎涞仫h浮著幾朵云塊,雖然飛機是在東側河岸上空飛行,從這里還是能夠看清楚河對岸地情況:沒有發現似乎要準備渡河再次發動進攻的地德國部隊。
“謝苗諾夫。我們到上面看看?!?
“是,副大隊長。”
兩架米格1開始兜著大高速爬升。波克雷什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米格1的垂直性能是蘇聯飛機中最好地,一會功夫就能爬升到高空,昨天自己就是靠著這點擺脫了四架梅塞斯米特的糾纏。
在拉4000米高度改平。從這個高度能看的更遠,德國佬的那些口徑高炮對自己也已經沒什么用。駕機向正北方向轉彎,波克雷什金和謝苗諾夫的腦袋就象拔浪鼓似的來回轉個不停,就怕漏掉應該發現的目標。可是西邊除了少量的德軍步兵,連個大點的炮兵陣地都沒發現,更別說德國佬的坦克集群。
“通知陸軍,除步兵陣地外,我們沒發現20公里內有大:._集群和炮兵陣地?!?
“德國人在干嘛?”波克雷什金一下子搞不明白,這情況還是讓陸軍的那些指揮員去分析。
“九點鐘方向,德國戰斗機。兩批?!?
往那一看,3架梅塞施米特式戰斗機,飛行高度與自己的相同。稍高些還有兩架,一共5!必須立即決定該怎么辦才行:偵察就是偵察。不能戀戰!
梅塞施米特高速接近,繼續被動地向前飛行顯然不行,兩架米格高速轉彎,謝苗諾夫緊緊跟著。高度高一些地兩架109從左翼高速接近——顯然是在做攻擊準備。但波克雷什金卻只能盯住最先被我發現的那個三機編隊地長機,因為德國佬迎頭沖過來了!
改變螺旋槳槳葉的迎角,把油門桿推到最大油門位置,米格迅猛地加速迎著敵機沖上去:“謝苗諾夫,干掉德國佬!“
25,現在一下子想撤也不可能。剛才謝苗諾夫對著通話器報告自己面臨的不利局面,估計機場上的飛機正在緊急起飛。
雙方的飛機都在以最大速度迎頭急速沖刺,梅塞施米特式在波克雷什金的眼前猛然膨大起來:雙方飛機幾乎同時開火!狠狠按下發射鈕,彈道痕跡清晰,成串的子彈炮彈幾乎同時從雙方頭頂上呼嘯而過:在這一瞬間,雙方誰也不肯主動退出戰斗!
似乎擊中了一架,但沒功夫去看,就在迎頭攻擊結束階段,兩架米格采取了最擅長的動作——猛拉操縱桿,飛機幾乎是垂直地向高空沖去!
倒扣著頭朝下倒掛,視野有限,什么也看不見,但德國佬也不可能對兩架米格造成威脅。向右一壓駕駛桿,戰斗機繞縱軸向右滾轉——梅塞施米特式殲擊機在迎頭攻擊之后,必定向左做急上升轉彎動作,這樣能繞到它們后面!
在兩架米格改成平飛狀態后,看到梅塞斯米特已經被甩在下面——剛才幾乎是垂直向高處沖刺的急躍升動作壓得波克雷什金兩眼發黑,但是米格1這樣的急躍升右轉彎動作是德國人做不出來、也跟不上的。
現在,德國飛機只有等著挨揍的份了!
咬住尾巴,緊緊地將最后一架敵機套在瞄準具里,一個點射打得它冒黑煙!“后面有德國佬!”耳機里傳來謝苗諾夫的喊聲,“往上!”兩架米格不得不再次迅猛地向高高空急速爬升:后邊的德國佬正在開火,只有這樣做才能脫身,并繼續保持優勢地位——米格的優勢在高空,而不是俯沖擺脫,那是德國人想干的!
飛機在急速上升過程中速度在不斷地降低,直到飛機即將墜入螺旋的一瞬間,猛壓駕駛桿讓飛機滾轉過來:“來吧,免崽子們!該死的狗強盜!我們才是天空的主人!”
波克雷什金剛才都兩眼發黑,但一直以來自己部隊有些“不人道“的抗負荷訓練不是白費的——德國人就沒幾個敢這樣干?。ú灰J為螺旋槳戰斗機在劇烈動作時飛行員所承受的負荷不如幾十年后的噴氣式戰斗機,而那個時代蘇聯飛行員接受的抗負荷訓練能讓其它國家的飛行員望而生畏。)
“副大隊長,我的飛機負傷了!”往后一看,謝苗諾夫的飛機正在冒青煙,“怎么樣?!”
“發動機快不行了!”
“馬上跳傘,到低空再開!我給你掩護!”
已經干掉一架109,要是這會開傘氧氣不足不說,德國人有可能攻擊謝苗諾夫!迫降也不現實,德國佬不會放過受傷的米格。
看著謝苗諾夫倒扣著掉出機艙,就像塊石頭一樣掉下去:這會要顧自己了!
三噸半重的米格飛機不斷劇烈機動著要擺脫后面的德國飛機,現在是一對四!突然,一陣短促而干脆的爆音,不知從哪里來的那么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波克雷什金的飛機掀翻,人頭朝下倒懸!
飛機剛改平,發現一架109正從旁邊高速向前沖去——德國佬的攻擊在米格身上鑿了幾個洞,兩架戰斗機高速交叉的氣流讓波克雷什金嚇出一身冷汗——“該死的德國佬,這樣飛你想把老子撞下來?!”
德國人當然不會41年就來個“伊萬式”的撞擊,顯然米特沒估計好距離,估計德國佬這會也在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