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見江以湛雖然明顯仍舊在乎虞秋, 卻不打算去尋人, 她便對江成兮拱手道:“我去找秋秋。”算是一種請示。
但江成兮不理她。
她看了他一眼,便離去。
江成兮沒看他,只對坐在對面的江以湛道:“下棋?”
“不下。”江以湛的臉一直黑沉沉的,難得連女兒都不抱了。
江成兮不勉強他, 起身又去到窗邊看著下面的熱鬧。江以湛的心情不好,他的心情更是從來沒有好過。
他們就在這種氣氛頗差的情況下繼續在雅坊待著。
後來還是戚韓見江以湛一直不在狀態,便道:“二哥, 要不回去吧!你與二嫂之間, 用情至深的一方本就是你,你真不怕她鐵了心要和離?雖對你來說,和離是不可能的,但留住了人留不住心,這是你希望的?”
江以湛默了會, 終是待不下去, 便起身就走。
見他如此,江成兮與抱著小酥酥的戚韓跟在後頭。
其實江以湛並沒有想好是否要與虞秋和好,他只是因坐不住下意識想回去。回到藍軒,他本打算去書房待著,卻發現虞秋不在, 便問凝蘭:“王妃呢?”
凝蘭應道:“王妃一早就去找王爺了。”
江以湛又沉了臉:“一直沒回來?”
跟在他後面的江成兮去到亭裡坐著,不慌不忙道:“莫不是你真把媳婦弄沒了?她跑了?”
“這……”戚韓撓了下頭,“二嫂這麼幹脆?”
江以湛當下既怒虞秋的態度,也不由發慌。
戚韓道:“二哥, 派人去找找?”
這時風月快步踏進藍軒,她見到他們,便立即過來問道:“秋秋呢?”
江以湛反問:“你沒有跟她在一起?”
就算沒出息,也不可否認,他心裡的慌意更深,無論是因爲她鐵了心真要拋棄他躲起來,還是遇到什麼危險。
風月道:“我離開雅坊找她,卻一直沒有找到。”
江以湛又問:“哪裡都找過?”
風月應道:“哪裡都找過。”
江以湛突然沒法冷靜,他立即吩咐姜風:“快去找她,緊羅密佈地找。”
“是!”姜風應下趕緊跑了。
風月意識到事情的不妙,心中難得起了怒火,她來回看了看兄弟倆,聲音冰冷:“秋秋說得沒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言罷她大步離去。
這段時間秋秋有多不開心,她再清楚不過。
江成兮本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只坐在亭裡把玩著自己那落在胸前的長髮,乍一見到風月竟是難得失去冷靜,敢這麼對他們說話,手下動作頓住。
他微愣,覺得很驚訝。
姜風這一去,許久沒有帶來找到人的消息,江以湛便一直在書房裡坐著,一張臉繃得死緊,薄脣緊抿如刀刃般鋒利,渾身氣勢黑壓壓的。
江成兮在這裡陪著他,因知道事態嚴重,難得沒出口打趣。
深夜時,姜風終於跑進書房,感覺到書房裡凝冷的氣氛,他打了個寒戰,不得不拱手稟報:“王爺,找不到王妃,哪裡都搜過。”
江以湛陡的掀桌:“廢物!”
姜風被罵得很委屈,要不是王爺自己看不清自己在媳婦心裡的地位,非得不識趣地瞎鬧,人也不會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沒了。
江成兮道:“先冷靜,查查霍淩淮那邊。”
“屬下去查。”姜風迫不及待跑了。
但姜風派人查了霍淩淮那邊,也派人盯了許久,都沒發現有任何異樣,他心裡發愁,知道回去後,又得被王爺兇。
他進入書房,便看到一宿未睡的江以湛,接觸到對方陰沉沉的目光,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王爺,暮王那裡沒有異樣。”
江以湛擱在案桌上的拳頭握得青筋暴起。
他突然起身就走,姜風見了,忙跟上。
在風月的跟隨下踏入的江成兮見到他要離開,便跟在對方後面問道:“你要去哪裡?”
江以湛道:“去讓霍淩淮交出人。”
“讓他交人?”江成兮意外,“真在他手裡?”
姜風接了嘴:“屬下沒查到暮王那裡有什麼,似乎不是他。”
江成兮一聽就知老弟是怎麼回事,便道:“你似乎該冷靜。”
江以湛倏地喝道:“我冷靜不下來!”遇到虞秋的事情,他向來是毫無理智的,何況是這種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
是不是霍淩淮乾的,他去了就知道。
江成兮便由著他,跟他一塊過去。
走在最後的風月眸色冷了冷,自然也跟著。
他們去到暮王府,什麼都不說,直接闖入,暮王府的護衛一看對方的勢頭不對,明顯來找事的,便成羣攔著他們。
江以湛擡鞭直接抽,來幾個抽幾個,渾身戾氣。
他們一路快速即將闖到霍淩淮那裡時,霍淩淮負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他冷冷勾脣:“不知堇寧王這是何意?”
江以湛的鞭子抽向霍淩淮,被霍淩淮躲開,他便寒聲道:“把虞秋交出來!”
霍淩淮面露不悅之色:“堇寧王何時喜歡愛亂扣帽子?”
“交出來!”江以湛再次抽向對方。
霍淩淮險險又躲開,但胳膊處還是被劃出一個血口,他便後退到一個頗爲安全的距離,由關帆擋在他面前,他冷聲道:“你是瘋了不成?自己看不住女人,就賴我身上?以你堇寧王的能力,會查不到人在不在我這裡?”
江成兮看了霍淩淮一會,便問姜風:“真沒查到暮王這邊有異樣?”
姜風搖頭:“沒有,半點都沒有。”何況因爲暮王對王妃起了殺心,但王爺暫時又不想暮王死,他們堇寧王府的人便本就一直在盯著暮王的動向,以防王妃落其手中,暮王府這邊也確實前前後後都沒有任何異樣。
江以湛瞇眼看著霍淩淮,仔細注意著對方的反應。
霍淩淮低頭看了眼胳膊上的血口,忽然笑了:“堇寧王這是自亂陣腳,說不得那抓堇寧王妃的人正在看笑話。”
但江以湛並不想就此放過霍淩淮,倏地如移形換影一般閃了過來,擡鞭就狠狠抽向對方,關帆想護主已來不及。
霍淩淮措不及防被抽中,痛得抿起嘴,脣色微白。
他低頭瞧了眼身上能看到森森白骨,瞬間血流如注的鞭痕,擡手製止想攻擊江以湛的關帆他們,他對江以湛道:“抽夠了?人不在我手裡,你就算抽死了我也沒用。”
江以湛握著銀鞭,聲音冰冷:“你本就該死,我只是暫留你一條命,這一鞭就當是個教訓,以後老實點。”
言罷他終於轉身離去。
江成兮他們跟上。
霍淩淮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情不錯,他笑著緩緩道:“女人啊,果然是個麻煩的存在。”他看江以湛最後就是會死在女人手裡。
直到他們離遠,他回到書房由人給他扒下上衣,包紮著傷口。
他漸漸瞇了眼,嘴角微勾。
所有人都以爲楚惜死了,怕是極難想到,虞秋已被楚惜帶走,他就等著看失去摯愛的江以湛究竟該怎麼辦。
關帆問他:“王爺,是否要找楚惜?”
霍淩淮道:“不必,江以湛仍會盯著我們。”
“是!”
堇寧王府確實仍盯著暮王府,也在由別處繼續找尋虞秋,奈何多日過去,卻沒半點結果,在他們看來,虞秋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時虞欽踏進堇寧王府,就意識到氣氛不大對,他想了下,下意識去找虞秋,但忽然見到由外採藥歸來的蘇和。
蘇和看到他,趕緊低下頭越過她由東側迴廊往裡去。
他見了,便不由問道:“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蘇和腳步頓了下,她道:“沒事。”丟下不清不楚的兩個字,她就離去。
他看著她走遠,眉頭不明顯地擰了下,他未再管她,只往藍軒的方向去。路上遇到迎面快步過來,臉色不大好的姜風,便問:“是發生了什麼事?”
姜風看到他,猶豫了下,才道:“王妃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屬下得繼續跟進線索。”言罷他趕緊離去。
秋秋失蹤了?
虞欽便沉了臉,大步前往藍軒。
他進入藍軒就見到坐在亭裡看著奶孃懷裡的女兒沉沉發呆的江以湛,過去便質問:“你如何照顧秋秋的?她怎會失蹤?”
只是幾日過去,江以湛的臉上便爬滿了鬍渣,眸中透著腥紅。
他喉結動了動,啞著嗓子道:“是我的錯,我不該斤斤計較,我該好好疼著她。”就算她不夠喜歡他,她人都是他的,她的心裡遲早會裝滿他。
他明明知道她是真心想跟他好好過,卻總與她鬧。
如今把她給鬧消失了。
虞欽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以湛道:“我把她氣跑了,人就沒了。”
虞欽聞言更是怒極:“她剛給你生過孩子,剛喪母,你還氣她?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要在這種時候氣她?”
他突然想起之前妹妹身上隱約的異樣,原來是受委屈了,壓抑著。
思及此,他的拳頭差點甩到江以湛臉上。
江以湛單手撐著額頭閉上眼,悔恨不已。
她疼得死去活來地給他生了孩子,月子裡就得承受喪母之痛,正是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偏偏他還給她雪霜加霜,讓她更委屈,更是剛出月子就欺負她。
院口處,不知何時風月已站在那裡。
她冷眼看了江以湛一會,便突然離去。
虞欽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到風月的背影,便咬著牙對江以湛道了句:“若秋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會殺了你。”
言罷他轉身就去追上風月。
後過來的江成兮踏進院中,他看向坐在亭裡一動不動的江以湛,步過去問道:“還沒有虞秋的線索?”
江以湛冷眸微瞇:“沒有。”
江成兮坐下,他想了下,便又問:“你確定楚惜一定死了?”
江以湛陡的擡眸看向對方。
江成兮稍默後,道:“會不會之前的線索有誤,楚惜沒死?這也是他與霍淩淮的一計?畢竟如此虞秋失蹤我們就算不到霍淩淮身上,但也難想到楚惜。”
江以湛立即起身就走。
江成兮稍頓,便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