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與瀑布的距離,並不算遠,楊凡與劍舜步行了大概十分鐘,便來到了瀑布旁邊。
站在水潭邊,楊凡不由猶豫了下來。
劍舜道:“怎麼不過去?”
楊凡道:“你要在旁邊看著?”
劍舜啞然失笑道:“我們都是男人,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楊凡暗忖這不是男人不男人的問題,關鍵是你在旁邊看著我怎麼溜走?現在也唯有故作堅持一下,道:“我…我我不習慣。哈。”
劍舜似非常通情達理,笑道:“師姐有令,讓我在一旁看著,我敢違令。既然師弟一再堅持,好吧,我背對著你,這總行了吧。”
楊凡笑道:“好極,好極。”
說著劍舜果然將身子轉了過去。
楊凡暗忖劍舜兄,對不住了。突然一個手刀對著他的脖子,切了下去。
以他現在的實力,劍舜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砰地一聲,後者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便搖搖晃晃了幾下的,軟在了地面上。
楊凡沒下重手,只是將他打暈了過去而已。
這水潭清澈,岸邊還有奇花綻放,芬芳撲鼻,宛若一片世外的小桃園,景色很雅緻。
楊凡本準備立刻離開的,但見到這一副景色,又看了看自己那邋遢污垢的外表,終於是忍受不住,麻利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一個猛子便鑽了進去。
反正還有時間,去洗刷一番,倒也不錯。
撲通!
潭水濺起一大片水花。
不多時楊凡的頭才從中冒了出來,長出了一口氣,無比的舒暢。
這些天進入靈虛,接二連三的事情不斷,讓他的心神一直都很緊繃,眼下在這池水中浸泡一番,心神也是不由的放鬆了下來,通體舒泰,差點忍不住想要呻吟出來。
且這湖水舒服極了,似有一種抗乏的特效,讓他全身酥麻。
不多時,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精神極度的放鬆,他只覺眼皮越來越重,竟緩緩的睡著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當他醒來的時候,卻見天色已經黃昏。
他當即嚇了一跳,暗罵自己怎麼能在這時候休息了?
向四周看了一眼,瞳孔驟縮的發現,一個背影,正在不遠處盤坐,背對著他…
楊凡心臟立刻跳動了起來。
難道是夏姬等人發現了他嗎?
只聽那人似感應到了楊凡,傳來一道笑道:“師弟醒了嗎?“
楊凡聽到是劍舜的聲音,暗忖適才他將對方打暈,用的手法很柔和,並不會太久就會醒來。不曾想自己睡了一覺,對方竟已經醒了。
連忙道:“是啊,師兄之前…”
劍舜疑惑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似乎被脖子上被蚊子叮了一口,便沉沉睡了過去。想來是靈土內一些特殊的小型飛獸,有致人暈迷的功能。”
楊凡暗忖還好自己的手法巧妙,並沒有讓對方懷疑,連忙順桿就爬,道:“是的,我也感覺似乎脖子一酸,就睡了過去。還好沒出什麼事。”
劍舜笑道:“師弟眼下時間不早了,你還是上岸,穿上衣服,我們快快回去吧。”
楊凡聽他說話,似乎並沒有認出自己,不由暗自慶幸,驚喜道:“劍舜氣度不凡,說背對著他,就一定做到。實在太好了。”否則他現在的身份,可早就暴露過了。
說不定等自己醒來,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囚禁起來。
運氣,實在運氣啊。
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臉。
楊凡心中暗喜了一番,叫了幾聲,道:“好,那我上來,穿衣服,你可不要偷看。”
劍舜啞然道:“我自然不會,衣服我已放在岸邊。”
楊凡也失笑,暗忖自己怎麼像個羞答答的娘們一樣,便乾脆走了上來,將身體蒸乾之後,纔將岸邊那一套青色長衫,拿了起來。
將之展開,他不由讚歎了一聲,這衣服並不華麗,但無論是質地,還是做工,都可謂是完美的。
涼絲絲的手感很好。
楊凡迫不及待的將之穿了起來,當他穿戴完畢之後,更暗歎有加。這衣服大小剛剛好,每一個細節,很一個細節都無比的合身。
他對方光華溼潤的石壁,照耀了一番,能模糊的看到,上面呈現出自己挺拔修長的身姿,當真是煥然一新的感覺。
“不錯,不錯,這衣服簡直就是爲我量身打造的一樣。”楊凡心中哈哈一笑。雖說他一般情況下,並不注重自己的外表,大多數時穿衣都非常的隨意。但能得到一個與自己氣質如此符合,做工精美的衣服,也不由心喜。
想不到夏姬如此隨身攜帶的男人衣服,竟與他如此和合拍。
不對!
楊凡忽然似明白了什麼關鍵,一下子愣住了。“難道說這衣服,根本不是劍宗的,而是…夏姬要送給自己的?”
他心頭登時一跳,劍宗與他的身材根本不合,絕對不可能是他的。
在南疆的時候,他猛地憶起,自己的確是一身青衣!
看來…這真是夏姬要送給自己的。
甚至很有可能還是她親手做的!
想到這種可能,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下來,用手撫摸著其上每一寸面料和針線的痕跡,似能感受到夏姬的用心。
對方分明恨著自己,但在背地裡還曾爲他織過衣服,不由讓他心下感動。
又回想到適才,夏姬對這衣服如此重視的模樣,更是暗叫慚愧。
他竟如此笨,並沒想到其中關鍵。
“師弟穿戴完畢了嗎?”劍舜道。
楊凡道:“嗯。”
劍舜回頭,見到楊凡的挺拔背影,也不由眼前一亮,詫異道:“原來師弟…竟有如此風采…”從後面看,他肩寬背厚腰細,在這一身量身剪裁的青色長衫上,映襯的英姿破發,別的不說,但單單是這個背影,就充斥著一股淡淡英雄氣概,炫目無比。
這一刻在他眼中,楊凡還真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他不由驚喜笑道:“若非之前不認識師弟,我一定會認爲,這衣服正是師姐爲你準備的呢,哈哈…師弟如此一表人才,倜儻不凡,到了閣中哪裡還需要師姐爲你說親?想來被你傾倒的少女,足以讓你應接不暇了呢。”
楊凡依舊是背對著劍舜,卻是微微一嘆,道:“抱歉,這衣服我不能收下,望劍舜兄,替我轉交給夏姬,告訴她心意,我楊某心領,並感激涕零。”
說著將頭轉了過來。
劍舜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了下來,死死盯著的臉,像是活見鬼了一般。
楊凡苦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唯有掩蓋身份。”
劍舜呆立了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苦笑道:“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他心頭複雜無比,只說了兩句略顯矛盾的話。
不過他心境非同一般,很快便反應過來,又看了楊凡的合身衣衫,才知道師姐的用心道:“那些話,我還是覺得你自己怎麼去跟她說,才最爲合適。”
楊凡道:“怎麼跟她說?難道讓她拿著長劍指著我,讓我去殺了黑蝶?還是說讓我死在她的劍下?”
劍舜淡笑道:“但師姐對你並不想表面那麼狠心,否則也不會親自爲你製作衣衫。”
楊凡嘆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更沒有辦法面對她。”
劍舜張了張嘴,最後一嘆,不願放棄爭取道:“她應該很想見你。”
“見了又怎樣?”楊凡凝視著雲層道:“那劍天同樣一表人才,英俊不凡,與她門當戶對,可能是個很好的歸宿。”
劍舜道:“師姐貌似不會喜歡他。”
楊凡道:“倘若我徹底離開她的師姐,或許會。”
劍舜嘆道:“你的心太狠了。”
楊凡道:“只因我也沒有辦法。”
劍舜卻搖頭道:“不管怎麼樣,我不會爲你傳話,這衣服承載的東西太重,我拿不起來,也沒那資格,更不想去做。”又道:“除非你像之前那般將我打暈,我被發現後,無奈下唯有如實告知。但我既然已經明白是你,必會作出反抗,我即便實力不如你,也並不是那麼好屈服的。”
說著那一襲白衣內,溢出一股強悍無比的威壓。
他心性不凡,天賦上佳,這些年來實力,也是已經今非昔比。
楊凡若明白,若在這種關頭,真的動手將他打暈,絕不像之前那麼簡單。若他堅持如此,更有些侮辱對方的意思了。
一嘆,道:“你何必逼我”
劍舜正色道:“我只是不想師姐活在痛恨和矛盾內。”
楊凡道:“我與她見面,只會更加讓她矛盾。”
劍舜道:“但至少會給她的心帶來稍稍的慰藉。”
楊凡沉吟了半晌,又搖頭道:“我不會去的。”
劍舜忽然怒了,大聲道:“別人只道你何等英勇蓋世,難道是膽小怕事,連個女人都不敢見的鼠輩?”
楊凡心中一黯,其實這次來到東海,歷練一番。他的心性比起曾經,也是成熟了很多。在感情上既然明知沒結果,他便不想在觸碰。甚至如避蛇蠍的躲開。畢竟那樣做,只會害人害已罷了。
劍舜見他不語,剛欲叱喝,忽然地表開始震顫了幾分,似洪荒蠻獸,踏碎山林,地表都在不斷的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