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雪紛飛的冬日,木閣樓主人葉長空已經(jīng)雙鬢皆白,以他的境界本可擁有普通人幾倍的壽命。可他卻主動封印了精元,讓自己的壽命與常人一樣。
這一次他跟趙逆交手,已經(jīng)是第六十六次!
趙逆還是敗!
閣樓主人葉長空終于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趙逆,你刀法日益精進(jìn),本已不遜吾,你可知,你敗在哪里?”
與他相比,那時的趙逆四十來歲,卻還是攜帶著一股少年之氣,喝道:“敗于你手,我自愧不如,但這只是暫時的,假以時日,我悟出終極一招——《亂世狂刀》第十九式,必可勝你。”
閣樓主人葉長空微微一笑,笑容晦澀而無奈,望著西邊殘陽,道:“葉某茍且三十載,期盼之人終未歸來,吾也知道她是不會再回來了,所謂期盼不過是癡盼。三十載一瞬而過,歲月蹉跎,它不止磨去了人的菱角,也磨滅了心的躁動。葉某歲月無多,恐怕等不了你悟出《亂世狂刀》第十九式了。”
“說什么蠢話,你葉長空早已涅槃,壽命是普通人的好幾倍,什么叫歲月無多?”趙逆怒道。
“你太年輕,有的事,你不懂。”
“年輕個屁,老子都四十五了,我告訴你,你不準(zhǔn)死,等我悟出《亂世狂刀》第十九式,打敗你之后,你再死!”
閣樓主人面帶微笑,輕輕搖頭,他皺紋老臉以及那雙鬢寒霜,已然說明,他不可能為了趙逆的《亂世狂刀》第十九式再等下去了。
“為了一個女人,值么?”趙逆問他。
“值!”閣樓主人肯定地點(diǎn)頭:“你不懂情,如果有朝一日你懂了情,你就會明白,情在,則人在;情若不在,命何憾?她既已不在,蒼茫大地,我又有什么好追求的?又有什么可留戀的?”
“你就是個蠢貨!”趙逆罵他。
但閣樓主人卻無所謂!
那一日,木閣樓被他自己摧毀,玉簫也被他自己折斷,扔落懸崖。
此后,崖邊再無閣樓,再無閣樓主人。
卻在懸崖之下,有了一道古墓。
閣樓主人成了古墓主人,以活死人之軀,躺在墓中冰棺之中。靜待身死道消。
那趙逆見他如此消沉,怒不可遏,此后三年,他也進(jìn)入了古墓,日夜研究《亂世狂刀》欲悟出此刀法的終極一式——第十九式——刀亂乾坤!
這三年里,他時常會去看望古墓主人,希望他不要那么早死!
而古墓主人也答應(yīng)他,給他最后一次機(jī)會,讓他有必勝把握再去挑戰(zhàn)。
但機(jī)會只有一次!
無論勝敗,古墓主人再也不會接受挑戰(zhàn)了。
趙逆答應(yīng)下來,并提出要求,他一日沒挑戰(zhàn),古墓主人一日不能死!
一過七年,趙逆已從壯年步入老年,他一直謹(jǐn)記古墓主人的話,他只有一次挑戰(zhàn)機(jī)會。
所以,他一直在研究,一直在提高自己的把握。
那幾年時間里,他日以繼夜沒休沒止。
當(dāng)他最終研究出第十九式的時候,他興沖沖地跑去找古墓主人,卻發(fā)現(xiàn),古墓主人早已死了。
悲嗆之下,趙逆氣血攻心!
卻在主墓室當(dāng)中的墻壁上,發(fā)現(xiàn)遺言,那遺言寫盡了古墓主人要對趙逆說的話——“趙逆,你實(shí)力早已不遜我,只是過于浮躁,你若肯靜下來,必勝我矣!”
古墓主人留了這一句話,還有一本秘經(jīng)。
經(jīng)是古墓主人生前絕學(xué)《佛羅體尊術(shù)》!
趙逆翻開其書,看遍精妙,對其中絕技嘆為觀止,細(xì)細(xì)比較,又自覺不如。就算是拿《亂世狂刀》第十九式來對比,也覺得差了一籌!
不知不覺,他口吐鮮血!
自此發(fā)誓,就算古墓主人死了,他也要研究出克制《佛羅體尊術(shù)》的招!
那日,他退出主墓室,并且將之封閉。而后,他自己把自己關(guān)在一個空曠的殿堂里,日以繼夜地研究刀法。
歲月更替,寒暑繼來。
趙逆也長出白發(fā),最終身體也老殘,最后,他終于將《亂世狂刀》從第一式到第十九十的精髓糅合,創(chuàng)造出了畢生最得意的一招——“一怒風(fēng)云動!”
只可惜,古墓主人早已經(jīng)死了,無人能與他印證。
他對照《佛羅體尊術(shù)》自覺自己的《亂世狂刀》終極一招,要勝它一籌,可是如果真正對上古墓主人巔峰時期,到底是誰勝誰敗呢?
關(guān)于此,沒人可知。
古之伯牙跟子期、鮑叔牙跟管仲、羊角哀和左伯桃……知音者,互樂,失之者,獨(dú)哀。
趙逆為研究“一怒風(fēng)云動”,日以繼夜,身乏體憊終是積勞成疾,直至身死,埋刀于殿,己身坐化,唯留一執(zhí)念長存。
……
云毅在骨骸的法力作用下,直看到此處,也是嘆息了一聲。
接著,他緩緩清醒,再看向這具骨骸時,目光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么幽怨。
“前輩,你就是趙逆?”云毅問他。
骨骸未答話,只是輕輕頷首,旋即,將云毅放開,道:“吾有執(zhí)念,執(zhí)念不消,則是遺憾不解。小子,你可否替吾彌補(bǔ)這遺憾?”
云毅道:“怎么個彌補(bǔ)法?”
骨骸霍然伸出骨爪在云毅頭上一點(diǎn),霎那間,云毅的腦海當(dāng)中出現(xiàn)了一道畫面——那是一道黑影手持白如雪、寒如月的刀斬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擊!
——一怒風(fēng)云動!
“拿著我的刀,學(xué)會‘一怒風(fēng)云動’,代我去挑戰(zhàn)會《佛羅體尊術(shù)》的人。”骨骸說道。
“《佛羅體尊術(shù)》?”云毅怪道:“根據(jù)夢境中看到的,《佛羅體尊術(shù)》是古墓主人的絕學(xué),他都已經(jīng)死了,難道這世間還有其他人也會?”
“有!”骨骸很肯定,然后那空蕩蕩的眼眶,兩縷綠光盯著云毅,道:“你肯是不肯?”
云毅想了一下,也為趙逆前輩的執(zhí)著,頗感惋惜,便道:“好,晚輩答應(yīng)!”
骨骸點(diǎn)點(diǎn)頭,那本是白森森的臉上,恍惚間,云毅看到了一張笑臉,帶著欣慰、滿足。
接著,骨骸當(dāng)中那一縷幽光漸漸淡化。
骨骸摘掉自己的項(xiàng)鏈丟給云毅,道:“送你最后一物,也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老夫在天之靈必不饒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