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瘋了!”
珠珠歇斯底里的呼喊了一聲,黑眸猩紅無比,駭人可怖。
她早就瘋了!
從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之後,她就已經瘋了!
憑什麼那些女子能夠比她心安理得的活著,難道就因爲她們地位高嗎?
死亡勾起她心底的罪惡,緩緩盛開。
蒼雲挑眉滿意的看著珠珠的奔潰,添上了一把火:“你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相反那些人卻欺軟怕硬,利用權勢翻天覆地,她們一點事都沒有,病的人卻是你。”
“可笑!”珠珠已經接近癲狂奔潰,她瞪大雙眸,“真是太可笑了!”
阿晉喉嚨一滯,一時無言。
“姐姐!”
珠珠忽然像是發了瘋,衝進了暴雨之中。
他眉眼焦急的看著珠珠離開的背影,又看向顧緋鳶昏睡的側臉。
有些猶豫。
若是去找姐姐,顧緋鳶一定會被這個危險的男人帶走。
蒼雲嘴角微勾,眉眼處迷惑朦朧。
“如果不想讓她做出不可逆轉的荒唐事,你還不快去阻止?”
說完,他靜靜地看著阿晉。
阿晉忽然有種直覺,他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看穿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顧緋鳶,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定,拔腿跟在了珠珠身後。
羅傘撐著一方圓,顧緋鳶靠在蒼雲身上,髮梢微溼。
緊閉的雙眸看著靜謐美好,難掩絕色之容。
蒼雲垂眸看著顧緋鳶下垂的手腕,眸光微閃。
得抓緊時間了,不然不該來的人該來了。
他伸手攬住顧緋鳶的肩膀,將她往懷中帶了帶。
擡腳之際,長靴剛邁出了一步。
一道凌冽的氣息忽然穿透了雨幕,呼嘯而來。
蒼雲心底一涼,頭頂傳來巨大聲響。
羅傘被斬斷,四分五裂的散落雨中。
蒼雲眉眼嚴肅,轉身望著幾丈之外的不速之客,沉了雙眸。
“來者何人?”
對方高大的身影隱藏在雨幕之中,肅殺冰冷的意味盡顯。
蒼雲偏頭看著刺穿羅傘的長槍,穩穩地刺穿了地面。
玄鐵寒槍。
傳聞大詔朝大將軍斬殺萬千宿敵的嗜血之槍!
屬於血甲軍唯一的首領,顧國公。
沒想到第一個來的竟然是他?
“顧國公?”
即使是面對著在沙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大將軍,蒼雲的神情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顧國公一步一步踏了過來,雨水打溼了玄色長袍。
淬著殺意的寒眸依舊亮的有些讓人膽顫。
果然不愧是舉國無雙的大將軍!
“不知閣下要帶我的女兒去哪裡?”
“你的女兒?”
蒼雲臉色不變,擡手替顧緋鳶遮擋著雨水。
晶瑩的雨珠順著蒼雲白皙的臉頰滑落,隱入面紗之中。
溼透的面紗將他臉龐的輪廓完美的勾勒了出來,美的驚心動魄。
顧國公臉色不變,停下腳步,漆黑的眼眸盯著他。
“顧國公怕是活得久了,有些忘事。”蒼雲眼睛瞇起危險的弧度,看著惑人,“顧緋鳶什麼時候是大詔朝的人了?”
“轟隆!”
驚雷炸開,雨水密集傾盆。
國公府最大的密辛,就如此被蒼雲捅了出來。
可顧國公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擡腳走向他。
不知爲何,蒼雲看著顧國公滄桑沉重的面容,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畏懼。
或許那是屬於浴血沙場之人,獨一無二的氣場。
不畏死,不畏活。
顧國公與他擦肩而過,伸手將寒槍拔出,豎在了身旁。
這一刻,他像是沙場上殺到最後,孤獨的勝者。
“顧緋鳶永遠都是我的女兒,你們當初拋棄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和你們沒有關係了!”
他猛然轉身,冰冷的眸子殺意傾瀉。
蒼雲只覺得身後猛然傳來巨大的壓力,緊接著身子就飛了出去。
“噗!”
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混進了雨水之中,瞬間消失。
他竟敢!
蒼雲支撐著自己的身軀,想要起身卻十分困難。
顧國公穩穩地接住顧緋鳶,在他高大的身軀旁,顧緋鳶顯得無比嬌小。
“駕!”
馬蹄聲踏著雨水而來。
顧國公劍眉一挑,側眸看著身後來的人。
蕭墨廷看見顧國公的背影之後,終是鬆了一口氣。
他連忙下馬,俊美的臉被雨打溼,看上去更加精緻勾人。
“她怎麼樣了?”
“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顧國公雙眸緊盯著蒼雲,彷彿身旁說話的人是個普通人,而不是什麼大詔朝的太子。
這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個打暈了他女兒的人身上。
蒼雲支撐著起身,身軀還是搖搖欲墜。
顯然是顧國公那一掌,傷到了他。
他掃過顧國公身旁的蕭墨廷,像是預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忽然大笑出聲。
蕭墨廷皺了皺眉,認真平靜的雙眸忽然有了一絲波動。
而蒼雲笑聲戛然而止,他望著顧緋鳶,黑眸諷刺可憐。
“你以爲你這是在爲她好?我等著看你的下場。”
淡紫色的眼眸瑰麗漂亮,彷彿透過顧國公的眼睛看到了遠方。
幾道黑影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將蒼雲圍住。
蕭墨廷擡腿上前,一隻胳膊忽然攔住了他。
他不解的看向顧國公,而蒼雲已經被人救走了。
“殿下,窮寇莫追。”
顧國公轉身看著蕭墨廷,眉眼處的疲倦慢慢涌了上來。
眼角的滄桑恍若一記重錘砸在了心頭,蕭墨廷的神情有片刻的動容。
他垂眸看著地面上深入三尺的坑,瞳孔微顫。
那位爲大詔朝血戰多年的大將軍,已經再沒當初的雄威強壯了。
歲月將他棱角磨平,而人卻沒放過他,還在他心上刺上一根刺。
“國公,”蕭墨廷認真的看著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辛苦了。”
爲大詔,爲整個天下。
他是這萬里江山,錦繡山河,不可磨滅的印記。
懷中的顧緋鳶眼皮微顫,晶瑩從眼角墜落。
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鮮血混雜著雨水從臺階流淌下來,壯觀慘烈。
暖春閣的姑娘閒著無事,正打算推開窗透透氣。
雕窗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沒有推開。
粉黛妝飾的姑娘皺了皺眉,扶著窗櫺用力推了一把。
掌心溼潤,姑娘垂眸不悅的掃了一眼掌心,忽然瞪大了雙眼,暴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啊!!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