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除了他,還有誰會有這樣一雙眼睛,自己居然現在才認出來,還把事情搞得這麼糗。
可是,他不是才13歲嗎?而且並不會說話呀?
貓膩把疑惑問出去後,良辰用一貫漆黑的眼睛望了她一眼:“醫生說,是一種語言識別障礙。”
“哦。。。。。。。原來不是不會說,是有障礙。”貓膩有所領悟。
“對了良辰,你怎麼學壞了?剛剛還那樣子。”
“我壞嗎?”
“嗯。。。。。。。。”貓膩擡頭望著他,他也望著貓膩,眼神很平靜,精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怔了片刻,“我想。。。。。。那應該是我的問題。”繼而低頭深刻反省去了。
良辰收回視線,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了一點,又立刻別過頭去,免得被貓膩發現。
“和我說說你離開孤兒院以後的事情吧?”貓膩忍不住發問,她實在很好奇良辰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好奇他是如何突然開口說話的。
良辰沉默了片刻,低頭望著地板:“我很好。離開了孤兒院後,便去了一所小學。同學老師們都對我不錯。”
“那就好。”貓膩呼了口氣。一直擔心良辰跟著有那樣背景的父親,會被同學老師們排斥,奚落,現在沒有真的太好了。
“小學課程我會,所以借了一套初中的書。自學了以後直接跳過初中,直接參加中考,過了以後,在家休息了一年。”
“沒了?”貓膩詫異,“就這樣嗎?”
“嗯。”良辰漠然應了一聲,望著地板,眼瞳越發黑暗。像是看見了不願看見的一幕幕,眉頭也不自主地皺緊了。
“可你還沒有說你是怎麼說話的?”貓膩眨了眨眼,好奇地問。“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呀?”
“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忽然就和同學打了個招呼。這樣子。”良辰說完,站起了身子,“我去下衛生間。”
站在狹小的空間裡,良辰手撐著洗手檯,頭髮遮住眼睛,眸子的暗黑越來越濃烈。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下午,原本安靜的課堂,渾身酒氣的男人衝進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扇自己耳光,撕碎他的書,然後兇神惡煞地叫其它人滾,瘋子一樣到處罵人,打人。
那一刻,所以僞裝,所有尊嚴,都被他狠狠踩在腳下,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
於是,就在被失去理智的男人當衆拳打腳踢的時候。
他開口說話了,一字一句都帶著全部的恨,幾乎用盡所有力氣。
“我發誓你最好打死我!否則的話,你總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
冷水撲倒臉上,冰冷的感覺逐漸將他從回憶里拉出,眼裡的晦澀也慢慢褪去。他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到貓膩面前坐下。
她正在組裝自己的手機:“好了,弄好了。”開機鈴聲剛響起,屏幕驀地就黑了。“沒電了。。。。。”貓膩無奈地將手機兜進口袋裡。
“你呢。”他望著她。“你生活得怎麼樣?”
“我呀。蠻好的。”說著,貓膩無所謂地笑了笑,簡單略過地把事情說完,接著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再次提起那些傷心的事,還是有點難過。
不是說不在乎,就能真的忘掉。
良辰有些心疼地看著貓膩,接著,忽然俯身靠近了她。
“你幹什麼?”貓膩有些怕怕地靠後,嚥了咽口水。雖說他是她的良辰,但是忽然靠得這麼近,而且臉還長得這麼精緻。。。。
“你想多了。”良辰深深看了她一眼,手繞到她身後,收回來時,戒指已然垂掛在她的脖頸上。
“咳咳。這不是你的東西碼,爲什麼還要給我?”貓膩尷尬之餘錯愕地看著他。“不是你母親留給你最珍貴的東西嗎?”
“對了,你的吊墜呢?”貓膩忽然發現他什麼也沒戴,他以前看得比生命還重的吊墜居然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良辰像是不願提及,眼裡掠過一絲痛楚。氣氛安靜下來,他回頭看著貓膩,她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冷漠的眼神終於慢慢柔和下來,像寒冷的冰塊在溫水裡慢慢融化。
貓膩,你是不知道的吧。
對現在的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除了你,就再沒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