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章 爲(wèi)人莫做官，做官都一般
完公差的奏報之後，唐成沒有表態(tài)，轉(zhuǎn)身過去看著一TT的呼樑海，“怎麼辦？”。
這兩天縣衙公堂正在整修，唐成依舊是住在龍門客棧，呼樑海今個兒本自正在親自督工修整公堂，對於這件事情他實在是上心的很，明擺著的，把這件事情辦完之後，唐成也就該在公文上副署，他也就能徹底脫離苦海了。卻沒想到正乾的好好的卻遭遇上擡人告狀的事情，那被打的血嗞呼啦的人往公堂前一放，整修的事情還怎麼幹？一心想著要走的呼樑海自不願意再摻和進這樣的糟事兒裡，又怕因爲(wèi)還沒交卸的縣尉身份被告狀的人給纏住，是以他剛一見勢不對就立即拔腳來找唐成，竟是比報訊的公差頭子賈旭到的還快。
唐成這一問把呼樑海給搞懵了，這有我啥事啊！正自端著茶盞的手就僵在了那裡，“大人問我？這樣的大事歷來都是縣尊們親自處斷，下官……”。
“本官新來，對縣上的事情瞭解的也不夠，少不得還要借重縣尉大人的經(jīng)驗”，唐成並沒有如那報信公差預(yù)想般的興奮激動或者是慌神，跟呼樑海說話依舊是言笑晏晏，至少從表面看來很有些舉重若輕的味道。見他如此，那公差心中暗道：“日怪，這唐悖晦看著年紀(jì)是輕，但從沉穩(wěn)氣度上來瞧，倒比前任縣令還要強些”。
唐成口中笑說著，人已走到呼樑海身邊，提過旁邊的茶甌邊給他續(xù)水，“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前肯定發(fā)生過吧，不知此前都是怎麼處斷的？”。
這一刻，呼樑海真是恨自己的臉皮爲(wèi)什麼那麼薄，前兩天迎著唐成到任之後爲(wèi)什麼沒追著他在吏部公文上直接副署。
“難辦哪”，呼樑海苦著臉喝了一口茶水，“理由我就不說了，按照以往的慣例，終歸還是要安撫傷者，至於捕人……”，呼樑海嘆口氣後搖了搖頭，顯然沒敢做這個指望。
“慣例？”，看著呼樑海的唐成聽到這個詞兒後眉頭一跳，“此言何意？”。
聞言，呼樑海沒有直接回答，招呼著跟來的公差道：“賈旭，你是老龍門，跟大人說說”。
“回大人話，今天這樣的事情每有新縣尊到任時都會發(fā)生，而且一般都不會超過五天，十多年來一直如此，縣尉大人說的慣例就是指的這個”，公差頭子賈老二解釋完，停了停又想了想後接續(xù)著道：“縣尉大人沒說錯，奚人好抱團兒，人又蠻橫的很，不是屬下無膽說喪氣話，僅憑衙門這些弟兄要想去緝捕行兇者的話實在是力有未逮，一個措處不當(dāng)只怕就會激起大變，大人三思”。
每有新縣令到任這事就要發(fā)生，這裡面的意思還不清楚？今天的事情分明是奚人對他這個新縣令的試探，一念至此，唐成臉上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個冷笑，人卻沒說話的負(fù)手踱步沉思。
賈老二剛纔說完那話後。眼睛就緊緊盯在唐成臉上。手下那些個公差們啥想法他清清楚楚地。說實話他實在是怕唐成在這件事情上有過激反應(yīng)。真要到了那一步上。他這個龍門總捕也就算幹到頭了。這好歹也是個有些油水地差事。猛然間丟了真是捨不得。
心下這般想著。賈老二一看到唐成那分明是猙獰地冷笑後就覺心底猛地一寒。完了完了。看來剛纔他那表現(xiàn)出地城府都是假地。這個唐悖晦終究還是個受不得氣地二桿子貨。合著自己剛纔地話都是白說了。哎。這份總捕地差事算是幹到頭了。
同樣看到唐成猙獰冷笑地呼樑海手中猛地一抖。。茶盞裡地水猛然一晃盪地濺到了袖子上。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今個兒無論如何也得把副署地事情給辦好。這見鬼地龍門縣真是半刻都呆不得了。
賈老二和呼樑海地目光都緊緊盯在唐成身上。一片靜默地房間內(nèi)。他們地心跳聲漸漸地竟跟唐成地踱步聲重合到了一起。等著最後決斷地時刻。此時唐成每一個踱步似乎都有了些驚心動魄地意味。
終於。唐成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呼樑海。
“既有慣例可循。那今天這事就煩勞呼樑大人出面料理”。唐成笑著向呼樑海拱了拱手。“本官來地時日太短。此事又關(guān)涉太大。借重之處呼樑縣尉萬勿推辭纔好”。
終於等到了唐成的話，賈老二聽到這個，就覺得心裡的那塊兒大石頭哐噹一聲落了地，萬幸他還是決定按前幾任縣令的老路走，這下子總捕的差事總算是又穩(wěn)當(dāng)了，當(dāng)此之時，賈老二隻恨不得呼樑海趕緊點頭答應(yīng)了纔好。
“大人，這……”，不防等來等去卻等來這個，臉色瞬間憋的通紅的呼樑海差點兒都要哭了，“這樣的大事歷來都是縣尊親自主持處斷的，下官……”。
“萬事總有例外嘛，啊”，接過呼樑海吞吞吐吐的話，唐成笑的益發(fā)謙遜親和，“呼樑縣尉爲(wèi)官多年，熟知縣中事務(wù)，加之此事的處斷又有慣例可循，本官相信呼樑大人定能將之辦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
“熟知縣中事務(wù)”，聽到這句話呼樑海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子，前幾天來的路上幹嘛要那麼嘴賤，現(xiàn)在可好，把自己都給裝進來了。心中邊後悔邊罵唐成不地道，瞅著他年紀(jì)不大，心可著實是狠。
“下官能力有限，在龍門赴任也不過僅有七個月”，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呼樑海一臉漲紅的擡起頭直視著唐成，“再者家中尚有病弱老母依門盼歸，便是朝廷也不因公奪孝，大人前日可是與屬下有約在先”。
“呼樑縣尉莫非忘了朝廷的‘奪情’之例？我等身爲(wèi)朝廷命官，既銜命爲(wèi)天子牧守一方，自當(dāng)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孝道要遵，君恩亦不可不報”，雖然唐成臉上的笑容未落，但言語中已滿是冷峻之意，“緝查捕盜本是縣尉份內(nèi)職司，呼樑大人一日未曾離任，便當(dāng)盡忠職守”。
眼見唐成道貌岸然的說著無可辯駁的煌煌之言，呼樑海滿嘴牙都咬碎了才勉強忍住沒伸手給他一耳刮子，太不要臉了，看著他年紀(jì)雖輕，但要論臉厚和官場裡的推諉本事，前任五十多歲的老縣令都沒法跟他比。
呼樑海肚子的火蹭蹭的往起冒，他雖然勉強忍住沒破口大罵唐成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但要讓他答應(yīng)接這鐵定遭人戳脊梁骨的燙手差事也是休想，一時只是梗著脖子呼呼的喘著粗氣，整個房內(nèi)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唐成見狀扭過頭去，“賈總捕，給呼樑大人換盞熱茶來”。
就在剛纔，在衙門中浸潤了一二十年的賈老二再也不將年輕的唐成當(dāng)生瓜蛋子看了，聽了吩咐後當(dāng)即走了過來去提茶甌
。
唐成打了個岔調(diào)節(jié)了一下屋內(nèi)沉悶的氣氛後，再轉(zhuǎn)過身對呼樑海說話時已是言語溫和，“呼樑大人純孝之心實讓本官欽佩，斷沒有從中攔阻的道理。縣尉儘可放心，前兩日約定之事本官自不會忘，這樣吧，咱們就約以一月之期，從今日算起一月之後本官當(dāng)親自設(shè)宴爲(wèi)大人送行，這一月之內(nèi)嘛就勞煩再委屈些時日，此言賈旭總捕可爲(wèi)見證，如此呼樑大人以爲(wèi)如何？”。
一個月，像今天這樣的急差事一個月時間早就處理好了，這個唐成真是打的好算盤。無奈形勢比人強，唐成一日不在那公文上副署他就走不了，事到如今，儘管呼樑海心中一百個冒火不情願，又哪裡有別的路走？
“一個月？”，短短三個字竟讓呼樑海說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聞言，唐成收了臉上的淺笑迎著呼樑海的眼神肅容道：“一個月”。
深深的看了唐成一眼後，額頭上青筋跳了又跳的呼樑海低下頭，憋著長吐出一口氣後甕聲道：“下官領(lǐng)命”。
“好”，聞言，唐成同樣也鬆了一口氣，“本官初來乍到，這兩日正有意動身巡查地方，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全權(quán)委給呼樑大人了，本官此去一月之內(nèi)必定折返，定不會延誤縣尉歸期”。
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下鄉(xiāng)巡查？呼樑海略一思忖之後便明白過來，唐成這分明是要把他骨頭裡的利用價值都給榨出來，他這個縣令在這時候拍屁股一走，就跟這件事再沒關(guān)係了，前面用他這個倒黴縣尉頂了麻煩和百姓指指戳戳的罵名，等事情都料理完後唐成再從下面風(fēng)塵僕僕的回來，介時不僅麻煩沒了，且在民間他新縣令的名聲絲毫無損，甚或還能得著個勤政愛民的口碑。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藉著自己，他唐成什麼都沒損失的就化解了眼前本是避無可避的危機。
緊緊捏住人的命門，以此爲(wèi)籌碼將能利用的利用到極致。若不是事涉自己，純以混跡仕宦的角度來看，呼樑海真要爲(wèi)唐成玩的這一手兒叫好；但當(dāng)自己成了那個頂缸人時，想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的呼樑海只覺得心裡發(fā)寒。小小年紀(jì)竟然就有如此手段……這一刻，龍門縣尉只想著趕緊將這一個月熬過去後好趕緊走，這讓外人羨慕不已的官場已經(jīng)讓他徹底心灰，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事情既已定局，呼樑海連一刻也不願多留的轉(zhuǎn)身走了，前來報信的賈旭緊隨著他出門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房內(nèi)的唐成一眼，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分明看著的是同一個人，但他此時的眼神跟來時已經(jīng)有了多大的不同。
就在這臨行的一眼中，賈旭心中終於將年輕的過份的唐成與尊”兩字合二爲(wèi)一。
…………
目送著呼樑海出門，當(dāng)賈旭回過頭時唐成甚至還衝他微微的笑了笑，但當(dāng)兩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見時，轉(zhuǎn)身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向蒼茫空際的唐成沉默中發(fā)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吱呀一聲，牆角處內(nèi)室的房內(nèi)悄然打開，鄭凌意帶著一陣兒細(xì)碎的腳步聲走了出來。
輕輕的走到唐成身邊站定，鄭凌意沉默的看了窗外許久，“以龍門如今的情勢來看，夫君你剛纔的決定是最正確的，今天的事情你不能出面，否則無論怎樣處斷都是錯”。
“是啊，沒做錯”，唐成沒回頭也沒轉(zhuǎn)身，“以前在金州州衙當(dāng)差的時候我曾前後遇到兩任刺史，其中第二個姚使君是從皇城六部放下來的，此人最大的特點便是遇事絕不親自處斷，甚至連一個明確的意見都不給，一有棘手的難事便即推出手下頂缸，差事辦的好則分功，辦的不好也損不到他什麼，正是有這手兒本事，所以自從他上任以來雖無大建樹但小功卻是不斷，過失則幾乎沒有。”
“皇城六部裡歷練出來的都是老油子了，這樣的官兒又何止他一個”。
唐成沒接鄭凌意的話頭兒，顧自順著自己的思緒繼續(xù)道：“當(dāng)日金州修路我便是他選定的頂缸人，曾經(jīng)我對他這一手兒實在是厭惡的很，卻沒想到自己剛?cè)沃鞴倬陀蒙狭送瑯拥恼袛?shù)”，言至此處，唐成無聲的自嘲一笑，“以前常聽一句話，爲(wèi)人不當(dāng)官，當(dāng)官都一般。從今天開始我是再也沒資格鄙薄姚爾清了”。
“姚爾清是爲(wèi)了一己官位如此，夫君卻是爲(wèi)了龍門縣不得不爲(wèi)，這如何能比？”鄭凌意移動腳步靠的唐成更緊，“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古往今來凡能成就胸中抱負(fù)的有誰不曾做過違心之事？成大事便需不拘小節(jié)，夫君不必如此自苦”。
聞言，唐成無聲的笑了笑，沉默著又站了一會兒後轉(zhuǎn)過身道：“凌意，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動身下鄉(xiāng)”。
“嗯，下鄉(xiāng)避避也好，如今雖然住在客棧也畢竟瞞不得人”。
“雖然暫時是避，卻不能存了躲的心思。躲是躲不過去的，最多一個月終究還有回來的時候，我是真想下去看看，看看龍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龍門的路究竟又該怎麼走。這是原就商量好的計劃，不能因爲(wèi)今天的事情就自亂陣腳”。
聞言，鄭凌意放心的笑了笑，不過口中依舊道：“如今龍門最大的問題就是奚人，解決不了這個，別的什麼事情也做不起來”。
唐成點了點頭，“正因爲(wèi)如此我才更要下去，如今要想解決奚人的問題，若沒有強大的力量做支撐的話，小智計小心思都起不了什麼決定性作用。上面既然靠不住，那咱們就只能到下面去找了”。
“下面？”，鄭凌意雖沒再說什麼，但臉上悄然浮起的憂色已將她的心情表露無疑。
…………
Ps：推薦一本功底非常紮實的穿越歷史《宋伐》，書號：1358791，寫這本書的就是《天寶風(fēng)流》中的，其實這是個筆誤，正確的應(yīng)該叫鍋鍋，看過這本書的想必還能有些印象，鍋鍋是歷史專業(yè)出身，歷史功底實讓我自嘆不如，有興趣的朋友不妨看看。
現(xiàn)代歷史研究生，
穿越到南宋，卻附身在金國人身上。
想回到宋朝，可老是不能如願。
老子豁出去了，索性就在金國大鬧一場。
讓所有人都看看，漢人的血還沒冷，
在金國的漢人，一樣是大宋的子民，
宋伐，
現(xiàn)代人率領(lǐng)漢人，在金國發(fā)動的一場—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