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雖然算不上皆大歡喜,但也算是差強人意了,能將條件談成這樣,秦浩似乎已經(jīng)足以對自己交代了。
一場盛大的晚宴之後,第二天一早,秦浩就提出了要拜訪王家船塢的條件,根據(jù)談判的條件,王家所有的漕船船塢和技術(shù)從此以後都要併入青幫,王家衆(zhòng)人自然也不會拒絕。
秦浩對於造海船自然是一竅不通的了,這玩意的技術(shù)要求實在太高,不是他一個文科生能玩得轉(zhuǎn)的,雖然腦子裡大概的記得蓋倫船或者鄭和寶船等十五世紀以後的古董船的樣子,但正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當個研究方向一點點琢磨還行,直接造就是扯淡了。
不過好在大唐的航海需求主要還是以近海航行爲主,以大唐的航海技術(shù)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足夠了,眼看著揚州的船塢就要開工,若能從王家看見什麼先進的技術(shù)總是一件好事不是。
於是乎,秦浩就這麼揹著手在王家的船塢裡溜達了起來,東看看西看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便出聲問道:“王家主,有什麼獨門絕技沒有啊,別藏著掖著了。”
王家主矜持地笑道:“幫主說笑了,哪有什麼獨門的技術(shù),不過是南方人玩水的熟手多一些罷了,不過要說特別的造船技術(shù)麼,我們家倒是有一個西域船工,會造一種特別的大帆,不知道幫主有沒有興趣看看。”
西域人?西域人什麼時候會造船了?
秦浩有些懵逼,但他卻深知科學技術(shù)纔是第一生產(chǎn)力,對這種技術(shù)人才一向都是重視的,因此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讓他將人帶來。
不一會,只見一個有著高高彎鼻樑,深陷的眼窩的大鬍子,似乎還一身酒氣地搖搖晃晃的被領(lǐng)了過來,估計確實是喝的有點多,走路都不穩(wěn),氣的王家一小哥一腳就把他給踹跪下了:“喝喝喝,就知道喝,你怎麼這麼會挑時候呢,還不快拜見大人。”
只是秦浩見到了此人相貌,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還不等那迷迷糊糊的人開口,便試探性地道:“願真主保佑你,我親愛的兄弟。”
此言一出,王家衆(zhòng)人全都是一副懵逼的樣子,想不通這一個異族的船匠何德何能怎麼就兄弟了呢?
但是,那個船匠卻好像見了鬼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亂蹬,在地上蹭了好幾米的往後退,兩隻原本醉醺醺的眼睛也霎時間清澈了起來,卻又充滿著恐懼。
“你。。。。你。。。。。”
這船工也不知來金陵多久了,雖然說話的口音很怪,但好歹日常的交流已經(jīng)沒什麼問題了。
秦浩心中一稟,自己果然還是猜的對了,這貨哪是什麼西域人,這些王家的人壓根就不識貨,這分明是一個阿拉伯人,哦,人家現(xiàn)在叫大食人。
“你是哈里發(fā)大人派來抓我的麼?我。。。。我沒有喝酒。”
秦浩被這逗比給逗的都樂了,笑著將他扶起來道“請放心我的兄弟,這裡是偉大的大唐帝國領(lǐng)土,而你,只要好好爲我造船,便是我大唐帝國的百姓,沒有任何異族可以在大唐的領(lǐng)土欺辱我大唐的百姓,別說是哈里發(fā),就算是默罕默德復(fù)生也不能抓你回去,在大唐,只要你的酒是憑本事賺的,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來,我那有上好的西域葡萄釀,也有頂級的清酒米酒燒刀子酒,去我那,我請你喝酒如何。”
後世的人都知道,清真教義是禁酒的,去阿拉伯地區(qū)旅遊的話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都是沒有酒賣的,哪怕是自己帶的酒,喝的時候如果被當?shù)厝税l(fā)現(xiàn)了也未必不會打你個頭破血流,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大食爲了禁酒曾經(jīng)死過多少人。
一千年前的大食人不但不禁酒,反而嗜酒如命,比後來的老毛子能喝多了,他們爲了喝酒可以賣兒賣女,可以殺人也可以被殺,誰家攢點糧食基本也全都釀了酒。
後來穆罕穆德統(tǒng)一了大食以後覺得這樣不行啊,這特麼全國都是酒鬼,多耽誤我傳教啊,於是大食帝國所有裝酒釀酒的罈子就全都被打碎了,噴香的美酒倒入了河流,並將飲酒規(guī)定爲與賭博同罪。
可是,一個民族的飲食習慣哪裡是統(tǒng)治者說幾句話就可以順利改變的,於是部分大食人民爲了喝酒的權(quán)利拿起了刀槍開始轟轟烈烈地抵抗了起來,當然,這些暴民面對號稱半神的默罕默德,自然是失敗了,於是那些依舊想要喝酒的人們紛紛逃離了自己的祖國,他們大部分都逃往了四周落後的蠻夷,但同樣的也有少部分人選擇了揚帆出海,逃往任何一塊允許他們喝酒的土地。
眼前這個大食人,應(yīng)該就是其中之一了,看著他捧起一大桶葡萄酒一仰脖就喝了個乾乾淨淨的樣子,秦浩忍俊不禁,這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孩子。
“親愛的兄弟,你既然能從遙遠的大食一路來到中原,那麼你會牽星術(shù)麼?”
牽星術(shù),這是秦浩請這哥們喝酒最主要的目的,歷史上這技術(shù)到底是阿拉伯學自中國還是中國學自阿拉伯,兩家的歷史學者爭論不休,因爲指南針是咱們發(fā)明的麼,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至少在唐朝時期,論航海技術(shù),咱確實不如人家。
在秦浩看來,這玩意是誰發(fā)明的誰是老師誰是學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這東西是咱們發(fā)明的,經(jīng)過南北朝的四百年戰(zhàn)亂現(xiàn)在基本上也已經(jīng)失傳了,反倒是大食國,確實在航海技術(shù)上是領(lǐng)先於咱們不止一籌的,大唐的海上絲綢之路,其實一直都是大食人在跑。
按照秦浩的計劃,海洋貿(mào)易是一定要在大唐興起的,那麼,與大食的矛盾衝突未必就需要等到那一百多年後,也許幾十年,也許十幾年,甚至也許幾年,大唐與大食在海上必有一戰(zhàn)!
秦浩不是憤青,不會固執(zhí)的認爲古中國就是天下無敵的,其他民族就是渣渣,他深深的知道大食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世界永遠都是這麼有意思,強大的帝國總是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崛起的,咱們這出了個李世民,人家那也出了個默罕默德,兩大帝國各有優(yōu)劣很難說誰就真的更厲害一籌,咱們比人家強的地方咱不能去妄自菲薄,但人家比咱厲害的地方咱也得承認,師夷長技以制夷麼,若能學會阿拉伯人的造船與航海術(shù),那麼大唐對比大食最後的一塊短板也就補上了。
誰知這哥們卻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道:“牽星術(shù),我會。但是,你們唐人,是學不會滴。”
“哦?這倒是奇了,難道你認爲唐人比你們大食人笨麼?”
這話一出,陪同的王氏衆(zhòng)人無不是義憤填膺,不少人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揍人家。
那人連忙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親愛的唐朝大官兄弟,我沒有任何瞧不起唐朝人的意思,你要相信我,只是完整的牽星術(shù),必須具備豐富的數(shù)學知識,恕我直言,大唐其他方面的成就應(yīng)該都是高於我們那裡的,但是你們的數(shù)學,實在是太差了,以你們現(xiàn)在的數(shù)學基礎(chǔ),是學不會我的牽星術(shù)的。”
便見秦浩露出了一個十分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你說我大唐的數(shù)學不如你們大食,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