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東升聽仆人說得肯定,心里也有點激動。可卻仍舊有敵繃曬。他雖有些傲氣,但卻并不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深知世上比自己聰明的人很多,如果自己的醫術想要提高,就要努力學習別人,通過辨證,得到更多的行醫手段。
昨天他是真被刺激到了!要說屠老爹的傷寒病,他能治好不?他自認肯定能治好,但其中必會有一番周折,而且也不可能用一劑藥,更不可能一晚就見效。要是他來治,至少也得二三天,甚至四五天才成!
對于病人來說,有病著急,求到醫生,只要能治好就成,多遭幾天罪,就算心里不痛快,也沒誰能和醫生去較真,時于病人來講,所求不過就是病好!
可對于醫生來講,就不走了!能不能確診是什么病,確診后用什么方子,這個方子幾劑能有效,多長時間能好,這是非常有講究的,是判斷一個醫生的醫術水平到底有多高的最直接表現!
陶東升心里很清安。單從治療陰經傷寒這方面,他拍馬也趕不上那寺中少年,如果要比較本事,只能從別的方面去比試。可話又說回來了,萬一那少年別的本事,還要高過治療傷寒呢?
他心中能不揣揣么。換了誰,也得揣那么一兩揣吧!
仆人見他臉色陰睛不定。還以為他嫌與一個草頭醫生,比試醫術有點掉價呢,好歹陶東升也是太醫署的醫正,是給王公貴胄看病的,可不是給草民看醫的!
仆人道:“侄少爺。當著太多人的面讓你去和那小子比試,確實有點失身份,我都替你丟人。要不把他約出來,叫上幾個俏佳人,你倆吃點喝點,和俏佳人們開開心,這也成啊小的在旁邊伺候你們。我看東市的燕樂坊就不錯,聽說那里的俏佳人,那真叫又俏又佳”
陶東升突道:“你是自己想擊玩要吧?我對此興趣卻是不大!”
爾不,小的”小的只是伺候!”仆人忙道。
陶東升想了想,搖頭道:“看那少年不象是個好色之徒,昨晚我看見他身邊有兩個女眷”好了,說這些干嘛!”
他倆在門口研究著怎么給王平安設圈套,屠家院門卻打開了,屠大個兒牽了頭驢出來。驢上坐著他爹,爺倆吃完飯,這是要去見王平安,王平安不是囑咐他們今天中午去見他么。
見陶東升還在門口守著。屠大個兒有些生氣,道:“你們二人也真是的,怎地纏上了就不放呢?我實話跟你們說,那個方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你們的,不相干的人還是不知道為好!”
陶東升有些尷尬,他終歸是個富貴公子,很少被人駁面子,可他的仆人就不在乎了,反正不打算求屠家爺倆了,何必還要再客氣,他一瞪眼睛,道:“誰纏著你們了,這條街又不是你家的,我們站站不成
屠大個兒也一瞪眼睛,卻聽屠老爹道:“罷了,罷了,咱們走咱們的吧,何苦吵架!”
屠大個兒哼了聲,道:“真是莫名其妙!”拉著驢,往靈感寺走去。他一往前走,陶家主仆立即跟上。屠大個兒猛地回頭。便想要喝罵,實在不行,抄家伙先干一架吧!
那仆人卻道:“哎呀,還瞪我,你想說這道是你家的啊?你要是敢說,咱們立馬兒就去衙門說道說道!”
屠老爹又道:“大個兒啊,假裝沒看其吧!”屠大個兒無奈,只好不理后面的陶家主仆。
陶東升跟在后面,不停地打量著屠老爹,心想:“傷寒一癥,是好得差不多了,但身子還很虛。精氣神兒不夠啊,不知今天那少年會給他開什么調理的藥物?”
前走后隨,不多時便到了靈感寺。
此時天色正午,很是炎熱,可靈感寺院子里,凡是樹蔭底下,仍舊坐滿了人,人數有個二三百人。人數雖比昨天晚上少,但卻并非大家不來,而是時間太早,除了生活無憂的閑人外,大多數人都得等晚上才能過來,畢竟討生活比看熱鬧重要得多。
王平安沒有坐在寺外。而走進了大殿里面,外面太熱,殿內還算陰涼些。他正在聽一個大胖子訴說什么,這大胖子不象有病,身上衣服華麗,手上戴著五六個寶石戒指,很有派頭。
屠大個兒牽著驢進了寺。扶父親下來,離得老遠就叫道:小公子,我們又來了!”
王平安向外看來,招手道:“快快進來,屠老伯的病可好了?”
屠老爹被兒子扶著。進了大殿,一見王平安便道:小公子,就是你給老頭子看好病的吧?多謝了,真是多謝了!”
有錢的胖子皺了皺眉頭。沒再繼續往下說,可他目光所及,卻看見同樣進寺的陶東升了。有錢的胖子臉色頓時一變,隨即樂成了一朵花,站起身跑出來,笑道:“呀,這不是陶大人么,幸會幸會”拱著手,前來巴結。
陶東升頓時一瞪眼睛。擺手道:“停停,別往下說了。你這邊說話!”他記不起這胖子是誰了,可這胖子卻要說出他是誰來,這可不行!匯幾的陶醫正是來找茬兒的,就算不找茬兒。也不能集把身傷…山來呀,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和他自己向那少年說出來,效果能一樣么!
將胖子拉到一邊,陶東升問道:“恕我眼拙,敢問閣下是?”
這胖子一笑,道:“陶大人貴人多忘事,在下是林大福啊,曾去過陶老爺的府上,求陶老爺給犬子看傷寒,當時就是你給開的方子啊,你不記得了?”
陶東升皺起眉頭,心想:“什么時候的事兒,不記得了”。
林大福笑了笑,這種情況他見多了,有權有勢有本事的人,向來都是這么一副嘴臉,收錢的時候嘴巴兩邊往上翹,收完錢了嘴巴一邊往上翹撇起嘴了!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沒啥大不了的!林大福陪笑道:“陶大人,你怎么來靈感寺了?”
陶東升眼睛向殿內看去,隨口道:“閑逛,你也是?”
“我不是,我是來替犬子看醫生的!”林大福其實也去求過陶府,但陶家門坎兒高,見過一次行,再去人家就沒功夫答理他了。一指定生死,仗著有本事,誰也不答理。挺讓別人討厭的,其實陶家在普通百姓的眼里,也是很傲慢的,屬于見誰都愛理不理的那種人。
林大福好不容易見著陶東升,趕緊述說兒子的病情。他道:“大子在書院里讀書,春天時有場小考,他沒考好,被我給罵了,還打了他一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盼他好好讀書,有出息啊,結果打罵得狠了些,把孩子給打出病了”。
陶東升擺手道:“停停,等會兒再說,你不要說我是誰啊,裝做不認識就好!”不理林大福,舉步也進了大殿,聽王平安說話。
王平安見他進來,心想:“這人怎么又來了”。只是想了想,卻沒打招呼,繼續對屠老爹道:“你呢,開的是肉鋪,做的是屠宰買賣。殺生太多,所以導致陰氣太重。那些死去的牲畜,將一身的怨氣在臨被你殺死時,都釋放了出來,進入了你的身體
按著醫學的角度來褂,肯定不是這么個,道理,但什么時代的人,就得說什么時代的話,說別的屠家爺倆聽不懂,反而糊涂,只要病人心里存有疑慮,他的病就沒法能好好治了,病人要是不配合,醫生本事再大,也是白扯!
說別的屠家爺倆不一定信。可王平安這么一說,他倆一起點頭,對啊,就是這么回事啊!殺生是造孽啊,要不是為了討生活,誰愿意一天到晚揮刀子呢,濺得一身血,又不是很好玩的事兒!
屠老爹嘆氣道:“這是上天對老頭子的懲罰啊,所以才讓我得
王平安搖頭道:“既為牲畜,這就說明它們前世造孽,你送它們歸西,其實是做善事,它們贖了前世的罪孽,輪回之后,說不定便可做人了!只不過呢,你家定有藏肉的地窖,對不對?。
屠大個兒忙點頭道:“對啊。做我們這種行當的,家里自然耍有地窖,要不然肉賣不光,會壞掉的!”
王平安輕輕一拍桌子,道:“病因就出在這里,地窖乃是陰寒之所,如果在里面待得時間太長。陽氣必受損耗,自然要落下病根兒的!屠老伯你就是元陽素弱,所以外感風寒,立即勾起你體內的”積累的那些牲畜的陰風怨氣啊”。
屠家爺倆齊齊哦了聲,同時點頭道:“有理,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嘛”。
陶東升在旁聽著,忍不住插嘴道:“從陰陽論述上,你倒是說得對,陰氣長,而陽氣消,那么勢必要補腎啊,補腎之物,當以鹿聳為
“鹿聳?我們這樣的人家。哪里吃得起鹿聳!”屠家爺倆一起搖頭,這么貴重的藥,只能是貴族才用得起的,普通人家見都沒見過,如何能用來補身子!
陶東升一直是給王公貴族們看病的,談到補腎,讓他開便宜方子,他還真開不出來,他從來也不需要開便宜方子啊,開便宜方子,那些王公貴族非得罵他是庸醫不可!
王平安看了他一眼,心想:“用藥當因人而宜,對著普通百姓怎么開出鹿聳來了!”他沖屠老爹道:“不用那么貴的藥材,我給你開一個藥膳的方子,,對了,屠大娘身子還好吧?。
他問的意思是,屠老爹是不是一個人,是否老伴還在!
屠大個兒點頭道:“我娘身子好著呢,可能干活了!”
王平安點了點頭,如果屠老爹是孤身一人,那服了這藥滕之后,怕晚上得孤枕難眠,有勁兒沒處使了!
提起筆來,他道:“這方子很便宜,花不了幾個錢,效用卻是不!”
王平安一提筆開方,陶東升立時把眼睛瞪大了,伸長脖子,就想偷窺。不成想王平安抬頭之際,竟然發現了,他笑道:“這位兄臺也想補補?好啊,你抄一份走便是!”
陶東升大吃一驚,怪了,太怪了,這回他怎么不捂著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