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道:“陛下,我們可以這樣策劃,派出細作,去草原上尋找被吞并了部落的突厥王族,找到之后,讓細作把他帶回長安,然后招集各蕃屬的使者進京,當著使者們的面,讓這個沒落王族出來告狀,述說他被吞并部落之苦……”
長孫無忌笑道:“然后我們以宗主的身份,出兵替他報仇,滅掉那個飛揚跋扈的大部落!這樣一來,可真就是出師有名了,而且其它部落也不會反抗,畢竟他們也在遭受那個大部落的侵擾,我天朝大軍其實也是在為他們除去一害!”
房玄齡沖長孫無忌一拱手,道:“無忌公高明!”
長孫無忌笑道:“哪里是我高明,這明明就是你想出來的法子嘛!”
李世民一拍桌子,道:“好,就這么辦,立即派人去草原上,尋找沒落王孫,告訴他,咱們大唐仁義之師,愿為他報仇雪恨!”
君臣三人哈哈大笑,只要找到了解決方法,那就一切好辦了!
又說了會兒閑話,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告退出宮,李世民重新又批閱起奏章來。
史忠臣見宰相們都走了,他連忙走進大殿,道:“皇上,您前些時候吩咐老奴辦的事兒,老奴辦妥了!”他從懷中取出詩稿,輕輕放在了龍書案上。
李世民一愣,心想:“我吩咐你做過什么了?”低頭看了看詩稿,道:“嗯,這詩寫的不錯,你去辦的什么事兒,朕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史忠臣陪小心地道:“皇上,您忘了,上次太子殿下曾得兩首好詩,其中一首是王平安做的,就是那首白狗和黃狗的,另一首不知是誰,皇上特地叫老奴去找的!”
李世民哦了聲,想起這么回事了,問道:“你找到那人了?”
史忠臣露出笑臉,道:“回皇上的話,老奴找著了。可這個人呀,真是讓老奴沒話說,萬萬想不到竟會是他!”
李世民心情正好,并不介意史忠臣賣關子,反而很有興趣地道:“那人是誰?嗯,讓朕來猜猜,不會也是王平安吧?”
史忠臣哎呀一聲,滿臉的馬屁表情,道:“皇上就是皇上啊,您真是英明,可不就是那個王平安嘛!真是沒有想到,他一個人竟然寫出兩種風格迥異的詩來,咱們大唐立國,單以才學而論,可排名第……”
說到這里,史忠臣一臉的后悔,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道:“您瞧老奴這張臭嘴,士子們的才學,豈是我一個老奴能夠評論的!”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這可真是奇了,既然是同一個人所作,那上次治兒為什么不知道,那個王平安難道不知,這件事會讓他一步登天嗎,他怎么也不和治兒說明白?”
史忠臣想了想,道:“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才學好吧,這個老奴倒是不知,要不要去問問太子殿下?”
李世民搖了搖頭,道:“這就沒有必要了,朕對那酒樓提詩之人,一開始還存了輕視之心,認為他雖有才學,卻并非肱骨之才,可如今事情一弄明白,卻又感他知道進退,算得上謙恭,比那些削尖了腦袋,想往治兒身邊擠的人強上太多!”
又低頭去看這詩,念道此物最相思時,忽然心中一痛,想起了故世的長孫皇后。李世民長嘆一聲,道:“治兒和他母后最象,只是性子慢了些,不夠剛強果斷……”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兒子不好,這個可和他的性格不合。
轉移話題,李世民問道:“最近治兒在做什么,還是在找王平安嗎?”
想想兒子費力去尋找那提詩之人,可自己卻先行得知了,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兒。兒子比老子強,這才是好事,可兒子偏偏比老子弱得太多,當父親的心里能好受嘛!
史忠臣見皇帝臉色微變,便已知皇帝在想什么了,可能是又怪太子不爭氣了,他得趕緊說好話啊!想起昨天弟弟史愛國說的事情來,他忙道:“陛下,太子殿下這些日子來每日苦讀詩書,學問大有長進,直可稱得上是一日千里。而且太子正準備要刺血書經,為皇上祈福!”
“啊,什么?”李世民一愣,連忙追問道:“刺血書經,他要用血抄錄經書,這傻孩子,是誰讓他這么干的?”
史忠臣道:“是高陽公主。”趕緊補了一句:“公主殿下也要如此!”
李世民大吃一驚,道:“這些孩子怎么了,怎地突然想要做這種事,快快告訴他們,不要如此!”
史忠臣嗯嗯連聲,點頭道:“公主一開始是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刺血書經的,太子殿下也答應了。不過公主又怕刺血,會損了身子,所以為了太子殿下著想,她又說不如遍請高僧,尤其是俗家弟子,大家聚在一起,談論佛法,以便給皇上祈福!”
他想了想,又道:“可能是俗家弟子們的想法,不是太……可能和凡人差不多吧,所以公主才這么說的。公主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所以事事都為太子殿下考慮!”
事情到底如何,象史忠臣這種人老成精的人,豈有不明白之理,但明白歸明白,卻是不好直說的,他只需把事情經過如實說出來,順便再加上幾句好話,也就可以了!
李世民的臉色刷地就沉了下來,道:“怕是高陽自己想看看那些俗家弟子吧,卻又沒有那個本事,下不了命令!”
李世民就是李世民,只一聽立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中著實不快!他的不快,不是對著高陽公主,女兒愛玩什么花樣,攛掇著太子去做什么,無所謂的事,小小女子又能翻出什么花樣兒來!
讓他不痛快的事是李治的態度,高陽讓他刺血書經,他就答應,話題一變讓他改成見俗家弟子,他便改了主意,也答應了,這般沒有主見,竟被女子所左右,這可實是讓他失望了。做為帝國的繼承者,怎么女人讓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簡直是豈有此理!
李世民有心想拍桌子,卻又忍住,哼了聲,道:“是要在東宮召見那些俗家弟子嗎?去告訴治兒,好好讀讀史書,以史為鑒,才可知興替,說佛論道,閑暇時為之吧!”
此時皇帝心里想什么,史忠臣當然清楚,可李治和高陽公主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實不愿皇帝對他們心存不滿,他連忙說好話,道:“皇上,太子殿下要見俗家弟子,倒不是要在東宮里見,他也沒說要特地見,確實是在閑暇之余見的,聽說是要在一場大詩文會上,順便見的,此是雅事,太子殿下做事向來有主意,有分寸,皇上不必為他擔憂!”
緊接著岔開話題,史忠臣笑道:“要說這場詩文會,倒也真是巧了,竟然也是因為王平安,聽說是因為他用一己之力斗敗了太醫署的人,大家為了湊趣,便要開一場詩文會。因王平安是太子殿下召進京的,太子殿下極是識人,目光如炬,實是讓人欽佩!太子殿下就是想借這次機會,帶著公主見見士子們,也順便見見俗家弟子們,一舉兩得了!”
昨天史愛國說起這事兒時,史忠臣并沒有怎么太關注,詩文會這段時間太多,他宮中事又多,讓他特地去關心哪場,是不可能的。所以弟弟史愛國當時說的時候,他也沒在意,更沒有詳細問,但今天一發現此王平安,即彼王平安,所以他才特地對皇帝說了出來。
李世民啊了聲,道:“又是王平安,他斗倒了太醫署的人?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地沒有人向朕提起過?”
太具體的史忠臣也不清楚,可他是玲瓏人,自然知道該怎么回答,笑道:“皇上,那王平安如何與太醫署斗醫術,老奴等下就去替您問問,不過關于王平安,倒是另有一樁趣聞!”
接著,他便把剛剛聽說的,王平安是怎么治相思病的事,現炒現賣,新鮮熱辣,對李世民說了出來!
李世民聽罷,哈哈大笑,道:“這個王平安可真是有趣啊,上次寫什么黃狗白狗,這回又說什么渣不渣的,詼諧之余,竟是很有幾分機智!”
他夸了一句,又點頭道:“看來治兒確有眼光,能將此人召進京來,識人之明,倒是讓朕欣慰。不過,這個王平安也確是有些本事,詩寫的好,醫術也不錯,就連朕現在都對他感興趣了!”
史忠臣正琢磨著要去見一見王平安呢,聽皇帝如此說,連忙湊趣道:“皇上,老奴看你終日勞累,心中著實心痛的很。要不,等這場詩文會招開時,您要是得閑,不如去散散心,一來讓士子們沐浴天恩,二來也順便看看那個王平安,他說話做事詼諧機智,說不定能讓皇上您開懷片刻呢!”
李世民這些日子確實也郁悶透了,被突厥的破事兒,搞得煩躁不堪,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解決突厥的辦法,也該松口氣了。他道:“也好,散散心也好。不過,莫要和外人提起此事,朕并不一定有空,不好讓士子們白等,失信于人。”
史忠臣道:“皇上,要不老奴去看看那王平安,看看他還有其它趣事兒沒有,回來說給皇上您聽?”
李世民拿起詩稿,又看了看,笑道:“這個王平安啊,朕每次聽到他的事,都能笑上一笑,實是可心之人。好,你去看看他吧,有什么趣事,回來說給朕聽!”
史忠臣忙道:“老奴遵旨!”躬著身子行禮,倒退著,出了甘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