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馬周微微一愣,不禁再次將目光放在了手中的那幾本書上。
字面整潔,大小近乎統(tǒng)一,排版清晰有序,紙張上偶爾會出現一些油墨的痕跡,但數量不多,處于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也并不影響閱讀。
等等……
馬周下意識的好像果真看出了點貓膩,字面整潔,大小劃一,若是不仔細去看,真未必能看出其中的問題所在。
“這的確是印刷出來的啊!”馬周滿臉糾結的撓撓頭,問題是看出來了,可說到底他也是印刷出來的啊。
“本王也沒說它不是印刷出來的呀,再看看!看出來了本王重重有賞!”李元吉微微一笑,這個馬周啊,聰明是聰明,就是被迂腐的思想給限制住了雙手,不敢放開膀子大干一場,老是這樣下去的話,那可不行,自己將來不還得累死啊?
帶著滿心的疑惑,馬周再一次的將目光放在了幾本書上,特意找出了幾頁,拿著幾本書去仔細的對比,一筆一劃的,同樣的字,筆畫也都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可印刷不就該是這樣的嗎?一個有水平的大師,只要能寫出一模一樣的字,他就能一點點的把這個字給臨摹上去,讓人根本看不出一點問題。
奮力的撓著頭,馬周恨不能把自己腦袋瓜都給撓開的說:“可它就是印刷出來的啊,只是相同的字基本上一模一樣,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一樣,沒什么別的區(qū)別了啊!”
“說你迂腐還不樂意,走吧,本王帶你去開開眼界!”輕輕的朝著馬周的腦門上鑿了一拳頭,臉上得意的笑容洋溢不斷。
正被困在這個問題中無法自拔的馬周,甚至連腦門上挨了一下都顧不上去喊痛,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要搞清楚齊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不就是印刷的嗎?誰不知道啊?現在這天底下,差不多有一半的書都是印刷的,余下的全部是孤本,不知道藏在誰家。
開辦學院,每個印書的地方的確不大合適,畢竟學生那么多,可這樣的成本也太高了,還有就是,他們沒有那么多書,上哪去印刷?難道全靠現編嗎?
七拐八繞的離開了鎮(zhèn)北城,設計的整齊有落,但是現在嘛,為了少走兩步路,見縫插針還是很有必要的。
黃河南岸的那座大營內,依舊是如今李元吉每天都要住的地方,不少的軍隊也同樣駐扎在這里,在河對岸的碼頭沒有建好之前,他們都要呆在這里進行保護。
一座不大的帳篷內,至少比李元吉住的大帳要小很多。
里面人并不多,只有十個人在不停的忙碌著,賬外一周被數百名士兵無形的包裹著,連這些帳篷內的人,也都是由士兵組成。
從外面來看,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營房,外面那些散落懶散的士兵,并不是在警戒,而是在休息。
進入帳篷,內部的一切逐一的被收入眼眶,裁剪,涂抹墨汁,印刷,歸整,裝訂,跟之前自己見過的印刷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或許在部分工藝上做出了一些改進,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到,可大眼一看,馬周卻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處,更是沒有李元吉所說的那么神秘。
“殿下!剛剛做好的一套模板,下官正在排版,這套印刷的是數學!”一直被朝著門口的劉達發(fā)現了李元吉到來,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匯報著自己的工作。
“繼續(xù)!”李元吉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
而李元吉則是帶著馬周直接來到了劉達身旁,隨著深入帳內,馬周看到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心中的謎團也開始漸漸的解開。
當馬周看到劉達手中的那所謂的模板的時候,整個人瞬間驚訝的合不攏嘴,滿臉驚恐的指著他手中那比小拇指還要細一些的模板:“這……這是模板?”
“當然,別看這東西小,用起來可真是方便的很,只要不摔他,用的時候小心一些,這東西用上幾年也不會壞。”劉達得意的拿起一枚暫時用不上的模板遞到馬周手中,能來到這里的,腦袋瓜是榆木疙瘩的不行。
李元吉從未帶過別人來這里,就連他們這些參與的人,沒有允許也不準離開軍營,甚至不準與其他不相關的人接觸,能帶著馬周來,劉達自然清楚李元吉的意思,一邊工作著,一邊繼續(xù)解釋道:“看到那上面的字了嗎?一正一反,正的是用來排版用的,需要用哪個字,直接挑出來放在這塊模板中就行了,用的時候就卡死,然后倒過來,涂上墨汁就可以直接印刷。”
看著劉達熟練的操作著,馬周又仔細的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那枚模板,入手冰涼,正方形,一面是用來印刷的凸出倒字,另一面則沒那么講究,就是用刀直接在上面寫下的字,用來讓排版人可以更清晰直觀的認出這塊模子。
“這豈不是可以隨意調換模板?”馬周大吃一驚,看著這套模板,在回想著剛才看那幾本書的感覺,不到這里看上一眼的話,還真不知道那些書竟然是這么印出來的。
“是啊,一套模板一日便可印書千本,而調模板的話,只需要一刻鐘便可。”劉達繼續(xù)邊工作著便解釋。
工作不重,就是按照書本上的內容,挑出模板放在相對應的位置,該換行的換行,該留空的留空,很簡單,一套做完之后,在對著比對一下就行了,這項工作基本沒什么難度,是個人就能干。
但不識字的話,找起來會有些麻煩。
劉達有他自己的工作習慣,每次開工前總是喜歡將模板按照自己的習慣打亂,需要用到哪個字,便去哪一堆里找,下工的時候在恢復原狀,方便,快捷。
“這……”馬周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了,為毛世上還有這種操作?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本王也是從雕版印刷中獲取的靈感,雕版可以印刷,但那樣太過復雜,也耗費太多,每印刷一頁就需要準備一套雕版,印的多了還需要更換雕版,這種方式印書除去人工和其他的費用,單單只是雕版的費用就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既然雕版可以印刷,那為何不將這些字單獨刻出來呢?便是某一個字壞了,重新刻一個就行了,而不是像雕版那樣,一個字錯,一整張板都要廢掉重新開始。而且這樣還可以重復利用,一套板子,便可印邊天下所有的書籍。
人生就是要不斷的去摸索創(chuàng)新,在現有的基礎上不斷的去想辦法讓它變的更好,更貼近生活。本王說你迂腐,那是因為你的思想被現世所局限,你知道的,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你不知道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你缺少了一種創(chuàng)新摸索的勁頭,對于那邊來說,他要的是穩(wěn),而對于本王來說,單單只是一個穩(wěn)就不夠了。
本王要的是不斷的創(chuàng)新,在保證現有的基礎下,不斷的去摸索,不用擔心會越搞越差,沒有把握的時候,可以先從一小部分進行試驗。執(zhí)政與搞研究都是一個道理,研究這套活字印刷術的同時,也并不影響雕版印刷的進度,現在它成功了,費時費力還費錢的雕版印刷,就可以被它取代了。”李元吉老重持成的教育道,講的都是一些小道理,但卻可以套用到所有事情上。
馬周就像是一塊未曾雕琢的璞玉,李世民想讓自己幫他打磨,或者說讓他學習一下自己的理念,然后好回去為他效命,但自己卻不這么認為,既然來了,那就是自己的人,想要有來有回?呵呵!
真以為你越級把馬周提拔為齊國相國,就能讓他感恩戴德?
“如果不成功,我們損失的不過是一些資源和精力,以及時間,但卻換來了失敗的寶貴經驗,有助于下一次的進步!”在科學院待了幾個月的馬周,深知試驗的核心所在,李元吉講的道理,他也都明白,而先前也不過是被現世給迷惑了而已。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下一步本王打算開辦一份報紙!”李元吉繼續(xù)說著,這本來也是在長安的時候就有的想法,只不過那時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以及某些目的。
“報紙?”馬周又是一愣,但有了先前的打臉,馬周已經不打算直接反駁了,而是先聽完以后再決定。
“對,報紙,就是每七日出一刊,上面主要發(fā)布一些官府方面的東西,受眾為各官府衙門,內容有很多,可以是某項工作的心得經驗分享,也可以是其他關于官府的事情。之后可以創(chuàng)辦一份商業(yè)報紙,比如打些廣告,或者對外宣布一些政策政令之類的。”沒有了束縛,有些東西自然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李元吉說的輕描淡寫。
但聽在馬周耳中卻又是一種不同的感官,細細的分析過后,發(fā)現這種方法竟然有些可行性,除了七日一刊,效率會有些慢以外。
但好像也沒打算用報紙來充當傳遞政令的手段,更多的是用于各衙門之間的學習。
“這個好像有些搞頭,不過臣有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