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安排下去倒是簡單,只是接下來。
李元吉也算是體驗了一下冷宮的感覺,四姐高密公主雖然點頭同意了,但是在面對李元吉的時候,卻是義無反顧的發起了寒冷的攻勢,整個人如同是剛從冰窟窿里出來一樣,搞的李元吉見到后大老遠的就要繞路走。
不過,就算是繞路走,李元吉也沒有改變讓段綸改任的想法。
正月初十,本該是放假的日子,但是太極宮內卻早早的忙碌了起來。
皇帝設宴,親自招待內閣大臣,以及少數的其他大臣。
好在這些大臣的家眷就在長安,十五天的假期雖然不短,但是回家的話,路上也會耽擱不少的時間。
況且他們是什么身份?就算想與家族團聚,也可以提前將家族的人接過來一塊過年,以他們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小子,今年的春運如何?”程知節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滾燙的小火鍋,紅紅的湯底,口水流了一地,但李元吉還沒來,他只能干等著,于是就將目光放在了馬周身上。
鐵路歸鐵路管理局管,再往上,按理說該歸戶部管轄,因為這與人有關系,也與錢有關系,可偏偏沒有給戶部,反而是讓發展省來監管,很多人搞不清楚李元吉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不得不承認,戶部的工作的確輕松了不少。
而且發展省也僅僅只是監管,最終的投資與收入,還是要交給戶部的。
“你個老匹夫,不會自己去看?”馬周沒好氣的回罵了句。
“練練?”程知節瞪了眼,雖然兩者年紀相差甚大,但官職上馬周卻比程知節還略高一些,加上幾年的接觸,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關起門來說話也沒那么多顧忌。
“君子不與粗人動手也!”馬周微微一笑,輕輕的搖頭拒絕道。
“小子,你不會真以為老夫不敢揍你吧?”程知節老臉一橫,這貨越來越過分了啊。
“這段日子依老夫觀察,車站的人流量好像比以往大了些吧?”房玄齡適時的站了出來,全武行這種事情,即便是在這里,發生了也就發生了,雖然李元吉是命令禁止的,但真打起來,也就是罰奉而已。
“確實不少,長安車站截至前日,已經運輸了近十萬人了。依據往年的經驗來看,算上去回,今年的人流量大概會超過三十萬。”馬周說道。
詳細的數據現在拿不到,但好在有經驗,可以拿到長安車站的具體數據,雖然只能拿到截至前天的,但也能有個參考。
長安車站是人流量最大的車站,這個原因就不用多說了,以往的時候,長安車站能夠占據將近一半的人流量。
啥?一個春運,一來一回,一條鐵路,就運輸三十萬人?這能叫春運嗎?
當然叫春運,現在不是后世,雖然時代在進步,但是真正愿意遠離家鄉打工賺錢的人還是不多的。
“嘖嘖,三十萬人,半個月內完成,這若是放在幾年以前,那絕對是想也不敢想的。”房玄齡嘖嘖嘴暗暗感嘆道。
三年的時間,的確改變了許多,就連火車自身,也進行了一次小范圍的升級改造。
當然是蒸汽機的研究有了新的進展,現在的火車蒸汽機,可以提供比之前更大的動力了,結果就是,原本只有十節客運車廂的火車,現在被增加到了十五節,速度并沒有提高。
但即便如此,放在春運這個時間段,多出來的這五節車廂,就意味著可以多運輸將近一千人。
“皇甫老兒,最近你的日子過的可是很爽吧?”程知節繼續打趣著皇甫無逸。
運輸三十萬人的確不少,但是往后每一年的運力都會增加一些。
通往鎮北的鐵路,已經修了將近三百里了,而通往幽州的,則修了二百余里,據說明年要加快速度,往南走,基本上已經快修到鄂州了,明年橋梁完工以后,就可以通車了,據說還要繼續往南修。
剩下的,就是通往揚州的,過去年也要開工,起點是徐州,從徐州站分線往南走。
而且明年的主要任務就是修鐵路,修水泥路,可以想象戶部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的確很爽,老夫正捉摸著是不是從軍費中扣一部分出來呢。”皇甫無逸直接反擊道。
“你敢……”程知節立即吹胡子瞪眼的,引起一眾人的哄笑。
程知節想看別人的熱鬧,最終卻偷雞不成蝕把米,讓別人看了他的熱鬧。
當然,以程知節的精明,他才不會出來這么惡心人呢。
但是現在程知節偏偏就這么做了。
至于原因……
當然是原本應該通過的兵部提議,被拒絕了,而提議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程知節要求在未來五年內,為全軍提供九萬臺卡車。
這樣的話,第六個年頭開始,唐軍就可以完成機械化的轉變了,徹底脫離牲畜的牽制。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很好的,但問題在于,重要的精力和資金都投入到了基礎建設上面,程知節的提議沒被通過,但也被通過了,每年只能提供四千臺卡車給軍隊,五年下來,不過兩萬臺,直接砍掉了七萬臺的數量,這讓程知節怎能不生氣?
但是生氣也沒辦法,這是李元吉親口決定的,他總不能去惡心李元吉吧?所以,內閣中的其他大臣,就成了程知節惡心的對象。
“你這老匹夫急個什么,說不定過了這個年,你這個尚書就做到頭了呢?”蕭瑀呵呵一笑,打趣道。
“老夫這個尚書到不到頭不知道,倒是你這老匹夫快要到頭了,如何?接下來要不要老夫接濟你一下?”程知節一臉壞笑的反擊著。
蕭瑀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按照職位的劃分,蕭瑀可謂是再坐的這些人中權力最大的,擔任了尚書左仆射,又兼任了吏部尚書,但在權力這方面,蕭瑀卻從未過于追求。
加上年紀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干完這一屆,他也要退下來了。
雖然有些不舍,但這是制度的事情,不是不舍就可以留下來的,而蕭瑀這一走,等于是空出了一個內閣位置,一個尚書左仆射的位置與一個吏部尚書的位置。
這下可就犯了難,尚書左仆射和吏部尚書都有資格進入內閣,但內閣的空位卻只有一個,但是接下來繼續讓人兼任,這個就不太現實了。
“老夫便是退了,還有朝廷的俸祿,豈用你這老潑皮救濟?”蕭瑀瞪了眼程知節,暗自決定不跟這貨一般見識。
再說,即便退了以后沒有朝廷的俸祿,以蕭家的家底,難不成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況且還沒提自己姐姐蕭后那邊呢,李元吉可是每年都派人送去不少的禮品,而且每年還給了五十貫錢作為開銷,對于一位曾經的皇后而言,這點錢雖然不多,但是也夠她花的了。
經歷了大風大浪的蕭后,也早已看開了這些,李唐皇室能夠如此厚待自己,她并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行了,說說咱們吧?”房玄齡搖了搖頭,制止了這無聊的爭論,將話題扯回了他們自身。
在場的這些人,大多數都干夠了兩任,按照規矩,他們必須要動一動了,要么是調任,要么是退下來。
按照年紀來說,他們再干上一任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是就此退下來,他們也沒什么好說的,房玄齡如今也已經五十九歲了,這個年紀,不算小了。
但是在之前,他們卻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只有蕭瑀知道自己要退了,這不是李元吉要求的,而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打心里來說,他們這些人是不想退的,權力什么的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們一退,也就意味著李世民時期的痕跡已經徹底的消失了,嚴格意義來講,這里坐的三分之二都是李世民時期的舊臣,而這些人的年紀又都大差不差。
雖然他們早已經放下了那些,但畢竟年紀大了,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回想一下以前。
可是不退的話,他們又能去哪?
內閣大臣,這已經是大唐最高級別的官職了,他們已經站在了天下仕人的頂端了,再往上,已經無路可走了。
所以,退還是不退,他們也挺糾結的,這不僅要看皇帝的意思,還要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最郁悶的自然是張行成,作為刑部尚書,他已經干了兩任了,可是今年他才五十二歲啊,就這么退下來的話,雖然也無話可說,就是有些不太甘心,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干幾年。
當然,更年輕的,只有三十八歲的馬周卻沒有這個憂慮,以他的身份,完全不用考慮這些,陛下總會為他找一個合適的去處的。
郁悶者有之,開懷者有之,在事情最終蓋棺定論之前,每一個人的心里都跟貓抓了似的。
除了蕭瑀之外,這是個聰明人,他身體并無什么大礙,硬朗的很,但卻借著年紀的問題直接退了下來。
除了退下來以外,蕭瑀身為吏部尚書,掌握了天下仕人的命運大權,可在這種情況下,卻沒有將自己的外甥孫給安排進來。
他的外甥孫是誰?當然是楊廣的孫子,據說蕭后給他們定的規矩是,楊氏后代禁止入仕。
不得不說,這也是個聰明的女人。
“陛下駕到……太子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