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唐娜選在大學的操場上見了安澄。
的確是個金發(fā)小美人兒,這樣離近了看,比杰奇太太少了歲月沉淀下來的嫻雅之氣,卻多了活潑和生動。
“你是杰奇的律師?哦吼,該不是來找我談價錢的吧?說吧,他現(xiàn)在肯給多少錢?”
安澄微微瞇了瞇眼。
“我猜你如果拿到了數(shù)字,就會立即轉頭回去找杰奇太太,然后讓杰奇太太出更高的數(shù)字吧?你毀了他們的婚姻,你轉過來還兩方博弈,從中漁利。償”
唐娜愣了下,好像沒想到杰奇的律師能對她這么不客氣。
她梗了梗脖子:“杰奇這是什么意思?不想繼續(xù)出價了?那就算了,我就去給他老婆作證,他是過錯方,法庭會多判給他老婆財產的,到時候可就不止是給我的這么個小數(shù)字了!攖”
如此的紅果果,安澄真是大開眼界。
“顯然你把這件事兒看成一樁生意,那我猜你跟杰奇睡是故意的吧。是你主動的鉤引。”
唐娜歪頭來盯著安澄:“你在套我的話,給我錄音?我告訴你根據(jù)本州法律,不經(jīng)對方同意的錄音都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你說的沒錯,”安澄咬著牙冷笑:“研究得挺透啊,這個大學沒白念。”
唐娜扭過頭去:“我知道你蔑視我,不過我不在乎。我告訴你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如果杰奇不是那么個東西,我也沒機會下手。”
“那杰奇太太呢?”安澄突然問。
唐娜微微頓了頓:“你說什么?”
安澄垂下頭去:“你對杰奇的評價不高,那么你對杰奇太太的評價又是怎樣的?”
“她?”唐娜聳聳肩:“你想多了吧。我又不是要跟她爭老公,我對杰奇沒有感情的,所以我對她本人也沒什么意見。”
“你是對她沒意見,所以你才能破壞了她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婚姻和家庭之后,還能拿著杰奇的報價,去找她要更高的價!”安澄細細的眼,眼梢微挑,極冷極利。
唐娜也被嚇了一跳,愣愣看著安澄。隨即卻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中還流露出鄙夷。
“這位安律師,你是杰奇的律師是吧?我怎么聽著你是在維護杰奇太太的利益啊?你不會是做著做著就做迷糊了,忘了自己到底是哪家雇傭的了吧?”
“我的確不是杰奇太太的律師,可這世上是個三觀正確的女人,就都會同情杰奇太太,討厭你。律師是我的職業(yè),我對你的喜惡代表的是我的人性。”安澄也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嗤,”唐娜倒是滿不在乎:“那就別做出一副多了解她的姿態(tài)來。你來找我只需要給我杰奇的報價就好了,其它的,我跟你免談。”
唐娜不屑地去了,安澄此行看似毫無收獲,可是她卻在唐娜背后,輕輕勾起了唇角。
安澄走出大學兩個路口才打電話讓莎莉開車過來接她。
“怎么樣?”上了車,莎莉就關切地問。
安澄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幽幽地說:“唐娜對杰奇的評價不高,所以要價一點都不手軟;可是她卻始終在回避對杰奇太太做評價……很有趣兒。”
莎莉表示不懂:“這代表什么奧妙么?”
安澄問:“按說一個家庭挑選家庭教師這事兒,通常都是女主人負責的。”
莎莉點頭:“沒錯,我問過中介公司了,他們說整件事都是杰奇太太在管的。他們前后報送了好幾個家教人選,都是杰奇太太親自一個一個看了,最后定的唐娜。”
安澄瞇起眼來。
“家里有青春期的兒子,按說母親在挑選家庭教師的時候就會格外小心,以免生出什么丑事來……可是唐娜卻青春靚麗,而且氣質輕浮,按說這樣的女孩兒應該入不了杰奇太太的眼才是。杰奇太太又怎么了會在那么多候選人里,最后挑了她呢?”
莎莉也被問住:“對哦!”
“更重要的是,從唐娜的談吐來看,她不可能是個成績好的。她跟我說話的半個小時里,她坐不穩(wěn),眼神也始終在飄,這樣的女孩子注定上課都是鴨子聽雷的那種。那么一個母親給自己正在關鍵期的兒子選家庭教師,卻會選個這樣的么?”
莎莉聽出了滋味來,她轉過來目光閃閃盯住安澄:“這么說來,杰奇太太有點不對勁!”
莎莉聽懂了,安澄終于幽幽笑開。
“還記得我剛看見你給我的唐娜的照片時,我說有點感覺不對勁么?”
莎莉用力點頭:“你說唐娜看起來像是年輕了20歲的杰奇太太。”
“賓果!”安澄打了個響指:“我現(xiàn)在有理由懷疑,杰奇太太是故意千挑萬選了一個跟自己年輕時候酷似的女孩兒來家里!”
“門牙你也說過的,杰奇是喜歡他老婆這個類型的,你說是移情作用……”
莎莉也張大了嘴:“我懂了!你是說,這場離婚其實可能是杰奇太太故意設計的!”
安澄眨眼而笑:“哎唷,已經(jīng)很像律師了喲。”
曾經(jīng),安澄自己也只以為當律師就是上庭辯論;此時才懂,律師原來也要親自調查案情,發(fā)現(xiàn)真相。
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律師可能是法律秩序里,比法官和陪審團,甚至比警方,更能接近真相的人。
夏日的熱力終于開始膨脹開來。尤其是無遮無攔的州際公路上,陽光就更是將路面烘烤成了巨大的長條形烤箱,遠處路面水影瀲滟,已是形成了海市蜃樓的效應。
湯燕犀獨自開車,縱然一向是冷靜從容的性子,這樣獨自一個人無邊無際地開車,也開始有些疲憊和焦躁起來。
整個視野里沒有第二個人,他的手不由得伸向了公事包。
就在此時,后面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似的,出現(xiàn)了一輛警車。警告燈隨之尖叫起來,開車的警員開始喊話:“前面的白色捷豹……請靠邊停車,配合警方檢查。”
湯燕犀一皺眉,只好靠邊停車。
警員下車,走過來敲車窗。
湯燕犀疲憊地眨了眨眼,迎上警員灰藍色的眼:“Officer,我沒超速。”
警員表情木然地叫湯燕犀出示駕照和行車證。湯燕犀遞過去,警員認真地看,看完還記錄。
交還證照后,湯燕犀無奈地聳聳肩:“我可以走了么?”
“請你下車。”那警員忽然面色冷冷地喝令。
湯燕犀便一瞇眼:“憑什么?”
那警員此時才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律師。無緣無故的話,我們自然不會找你的麻煩。可是這次卻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們懷疑你藏毒!下車吧,律師先生。”
另外一個警員帶上警犬來,一個警員押著湯燕犀,另外那個警員牽著警犬繞著湯燕犀的車子檢查,然后打開了車門,讓警犬鉆進去繼續(xù)檢查。
烈日如火,傾天而下。路面上虛浮的水影叫人覺得頭暈。
湯燕犀冷冷看著這一幕,然后聽見警犬興奮地吠叫,還有警員贊賞的聲音:“干得好,小伙子!”
湯燕犀冷笑,身在盛夏,可是目光里卻聚起了寒冰。
少時,警員牽著警犬回來,拎著湯燕犀的公事包,拎到湯燕犀面前,指著里面的錫箔紙和火機問:“這是什么?”
湯燕犀慵懶地打了個呵欠:“錫紙和火機啊。”
“干什么用的?”
湯燕犀長眸一轉,仿佛冰屑飛旋:“火機是點煙用的,錫箔紙是包巧克力的。煙草和巧克力,工作和開車提神都用得著,有什么奇怪。”
那個警員有些被湯燕犀的不屑激怒,也跟著冷笑一聲:“似乎解釋的通,不過真可惜著錫箔和火機的縫隙里都有白粉的殘留。還有你車座下面,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白粉的痕跡……跟我們走一趟吧,律師先生。”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安澄正想下班,忽然見門外走廊上站了一個人。
安澄抬眼望過去,心下咯噔一跳。
不是旁人,竟然是逍遙。
安澄連忙起身走過去,將逍遙請進來,關了門問:“逍遙?你來我們律所……有事么?”
逍遙坐下,和煦地笑:“那要看安律師希望我以什么身份來。如果安律師覺得我沒有資格憑私事來,那我就是來找律師的,走公事的途徑。”
安澄輕嘆口氣:“不用了。您直說吧。”
逍遙含笑,眸光微微閃動:“他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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