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血池暴沸(一更)
蓮影只在掌心閃現(xiàn)而沒,無聲無息,快的甚至連盛紅衣都未察覺。
黑氣盤桓而上,細細的一綹,不一時,它便自發(fā)的團了起來,又凝成了蓮瓣兒的形狀。
凝成后,它飄然間往大掌印去。
大掌印自然也是七絕掌,不用去仔細捕捉它的邊緣處一層疊著一層的掌痕,初初襲來之時,氣息漫開,同周玉蜈之前所使幾無二致。
只不過,金丹修士的爆發(fā)之力,可不是周玉蜈那種水平可以比擬的。
千鈞一發(fā)的關(guān)頭,盛紅衣突然間,出奇的平靜。
沒了恐慌,沒了憤怒,只有坦然面對的淡然。
她已是抽空了自己的魔靈氣,勝敗在此一舉。
勝,逃出生天,敗,身死道銷。
掌印凜冽的當(dāng)頭壓下,烈烈魔氣似是營造了一個血色的世界。
哭嚎,慘叫,各色的嚙咬和蟲蟻的嗡鳴剎那間在盛紅衣耳邊陡然爆開。
接著,排山倒海,它們鉆進耳,鉆進腦海,最后渲染成一片血肉模糊之景。
任是盛紅衣緊緊固守神識,但金丹修士的出手,也不是那么可以破的。
她只覺得神識在拉扯,一邊是她的本我,一邊是血腥之地的蠱惑。
夾雜著凄厲之聲,那蠱惑之y音一直在勸說著:
沉淪吧,一起沉淪,只要輕輕的一松手,自此逍遙自在,快活一世……
盛紅衣豈敢松手,一旦松手,她交出了識海的掌控權(quán),那她是不是如同那蠹蠹林最終沒走出來的人一般,成為行尸走肉亦或者蟲子們的食物或者樹根下的肥料?
然,這般的拉扯,腦子卻又像是頭被劈開一般,劇痛到雙眸血紅。
盛紅衣一邊竭力壓制那種痛感,一邊不停的念清心訣,逐漸的,似有緩解,甚至,她隱約的,她似乎聽到了寇仗等人阻止的聲音:
“住手……”
后面,斥責(zé)聲,罵聲,批判聲不絕于耳。
盛紅衣一句沒聽清,也沒什么興趣。
對此,她心無波瀾。
不過是嘴邊的訓(xùn)斥如何擋住周子嚎的瘋狂,掌已出,除非盛紅衣自己能自救,否則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世界似乎在盛紅衣眼中變慢了。
掌印如山,狠狠壓下,下面,一巴掌大的蓮瓣兒依舊保持著它不快不慢的速度,迎了上去。
盛紅衣眼角掃過,最后看到的一張臉是藍塘的,四目相對,他臉上慘白,焦急,不似作偽。
掌印和蓮瓣兒,一大一小,差距懸殊,懸殊到?jīng)]有人覺得盛紅衣這一次能活。
寇仗眼中溢出惋惜之色,藍釁是吃驚之中帶著旁觀者的冷漠,唯有藍塘,他其實出手了。
在周子嚎那一掌襲來之時,他下意識的手一揮,數(shù)道魔氣凝成的風(fēng)刃飛了出去,它們速度很快,企圖幫盛紅衣攔上一攔。
可惜,他之力,在周子嚎的全力一擊面前,宛若蚍蜉撼樹,毫無作用。
魔刃連綿飛出,悍勇的往那黑色的掌印而去。
只,那些個魔刃沒有一個能到達那掌印邊緣,就已是被消解折戟。
頹然、焦急、擔(dān)憂,情緒翻涌而來,最后凝聚成絕望,定格在藍塘臉上。
這一定格,似是永恒,四目相對的剎那,那掌已經(jīng)對著盛紅衣壓了下去。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無人覺得,盛紅衣還能活下來。
蓮瓣兒終于和那掌撞上了。
如同在巨山之下的盛紅衣卻是眼中似精光一閃,就在剛剛,那掌印被蓮瓣兒阻了一阻。
盛紅衣似看到了那一線生機乍然出現(xiàn),不抓住那就是傻子!
她什么都不及細想,求生的欲望壓服了一切,她腳下靈光傾巢涌出,折射出五色的光華。
只所有人,視線都被那掌印吸引,根本無人注意。
身法之下,盛紅衣瞅準(zhǔn)了一個方向,毫不猶豫的悶頭沖了過去。
視野所及,只能看到外面的亮光越來越小,縫隙越來越細。
盛紅衣的身體已是壓的極低極低,薄如紙片,她已是能感覺到巨山壓下的炙痛直直的鋪滿了她的背和后腦勺。
疼痛連綿不絕的折磨著她,似有萬千蟲蟻密密的臨空而降,爭先恐后的鉆進她的傷口之中,以她為食,要將她活生生吞噬殆盡。
也許十幾息后,也許下一刻,亦或者下個瞬間,它們就會連她的骨頭渣子都啃的稀碎,一絲不剩。
然,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想這些,只會阻礙她的速度。
盛紅衣咬著牙,忍著疼痛,加速再加速。
只有快,脫離了這個掌印的所控范圍,她才能有一線生機。
近了,更近了。
可是,那縫隙僅僅只剩下一線。
不,她不甘心。
她咬著舌尖,一滴心頭血沁出,她口中念念有詞,腳下的靈光似突然被注入了強大的力量,猛然爆了一下,如燈花璀璨,與此同時,盛紅衣似被人從身后退了一把,速度快到了極致!
如一道暗影,從那道生機之縫中滑了出來。
幾乎同時,不分先后,她剛逃出生天,身后,擦著她的身體,轟然巨響,飛沙走石,倏然間,盛紅衣就感到身后似有無數(shù)的哭嚎形成一種怨憤之力,往她的后背推了過來。
識海的拉扯、極速的逃生,已是耗盡了盛紅衣的一切。
這怨憤之力兇猛撲來之際,盛紅衣只來得及將自己一蜷,袖中一抖,金盾符開啟。
做完這一切,她腦海一沉,似要力竭而昏,她似想到什么,勉力扭頭看去。
只見身后,透過那推搡她的血腥黑氣,模糊能看到距離她越來越遠的古堡的黑色墻磚爆開了好些。
某一處,最是可怖,已是汨汨流淌出血水,那血水冒著血泡泡,伴隨著血霧往上攀升,很快,將古堡周遭染紅了一大片。
耳邊,她還聽到了寇仗的怒吼:
“周子嚎,你做什么?血池暴沸了你知道嗎?”
盛紅衣轉(zhuǎn)過頭,沒有再看,她還不知被這股怨憤之氣推向哪里,只來得及發(fā)出恍然之音:
哦,原來這就是血池暴沸?!
未等她細想,她突然覺得全身好似被什么掏空了,累到眼睛都睜不開。
再下一刻,她便昏沉了下去,僅僅能勉強留下一縷神識,保證自己不至于徹底意識全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