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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尸樓(上)
在世界各地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聞,當然魔都天朝也不少。當你打開電腦,輸入度娘之后,你只要隨隨便便搜索一下,跳出來的信息量就足以讓你崩潰。我曾經為了寫鬼屋而找素材,搜索之后的信息讓我足足看了大約一個星期。而最近的我迷上了關于湘西趕尸類的傳聞,今天晚上我也依舊打算在各類傳聞中度過。
并不是電視連續劇對我沒有吸引力,而是一口氣從頭看到底比較合我的意。所以我家的電視在M來之前是個擺設,M來之后成了韓劇日劇的專用電視。楚杰則喜歡各類的電視新聞,或者案件聚焦一類的節目。余逸軒是個鬧騰的人,喜歡韓國或者日本的綜藝節目。而半月則習慣帶著自己的筆記本到我家,他看的東西并不統一,有時看大片,有時則看些法醫實錄或者是解剖課程。而現在,他正在看世界十大謎題。
這一陣子家里很亂,原因是半月開始寄宿在我家。他的父母雙雙出國,留他一個并不放心。從半月的口里不知聽到了什么,認為我是個好人,而且有能力替他們照顧他。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見他拎著個包,被拋在了我家門口。說實話他的行李并不算多,可很雜。衣服很少,書很多。加上他的份后,我家的圖書數量再次創新紀錄。
他帶來的書,幾乎都是在市面上很少見的。整理的時候,我的視線也被吸引了。所以兩個小時的整理,結果就是基本沒怎么動過。如果不是M,現在我和他應該還坐在一地的書本堆里。
讓我挪不開視線的,是一本關于各種鬼術的書。有關于如何飼養小鬼為自己招財的,也有利用鬼魂為自己殺人的,還有利用鬼胎篡改命數的。總之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而且這本書已經被翻看了很多遍,在某些地方居然還有用水筆做的一些見解。半月的知識范圍實在是……太過于廣泛了。我隨手翻閱著,其中一篇關于九層塔的術法引起了我的興趣,讓我暫時忘卻了湘西趕尸的魅力。
這是一種需要一定時間和精力,以及強大的財力才可以完成的術法。要加你所憎恨的人,其家中上數九代的先人骨灰找出,隨后在一個陰氣聚集的地方,種上槐樹,以塔的摸樣建樓,每層安置一位,建成后就可改命。不過這個術法也是極其危險的,一旦九層塔里的大佬們成活,就要以童男童女鮮血喂之,否則就會失去效力。每年的鬼門打開之時都要這么做,為它,你要一直殺人,無法停止。否則失去效力還是輕的,如果遇上兇險的,完全可能被反噬,尸骨無存。
我翻閱了一下,發現關于樓的術法很多。于是逐字逐句的看著,直到午夜,連M是何時離開的,我都未曾注意。之后我和半月叫了些外賣,又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了。
我的眼皮漸漸有些重了,雖然黑咖啡的確苦澀,可惜它對于我來說基本就是個免疫的產品。半月的精神依舊很好,隔著他帶的耳機我也能聽到節奏感十足的搖滾樂。這個世界上聽著搖滾樂看尸體解剖的,大概就這么一個了。
我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間了。由于困倦,一時也懶得開燈。閉了閉眼睛之后,就習慣了這樣的黑暗。摸索著爬上床,空調的溫度有些低,可我卻寧愿蓋著被子,也不愿意升高溫度。我窩在被子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原本手腳碰到的都是冰冰涼涼的溫度,可在我收回手的時候,我的手指接觸到了一個帶著溫熱的物體。那東西很光滑,很柔軟,捏上去似乎有些彈性。隨后,我還摸到了一些**…粘稠的……
我順勢坐起,打開了燈,掀開了我的被子。在我手所摸到的地方,是一段手臂,小臂……這段手臂還在微微顫動著,它的斷口處流著血,浸濕了我部分的床單,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我的頭被什么東西砸到了,而我抬頭的時候,我看見了現實版的恐怖場景。有無數的東西從天花板掉了下來,那些東西白花花的紅艷艷的,大大小小的,那是……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掉在我被子上、地板上的東西。漸漸的,我終于知道這些是什么了。是肉塊,人類的……那些東西掉下來之后,不停地蠕動著,帶著筋肉的碎屑和血液一起。手指、腿、眼珠,紛紛向著一個地方聚集,它們不急不緩的從我的身上、腿上爬過,仿佛我就是個擺設一般。
我的臉頰上忽然一陣溫熱,濕漉漉的。我伸手摸了一把,一手的鮮血。隨后我看的是一只眼珠,白色的、柔軟的、還有無數神經覆蓋的黑色眼珠。它在我的手掌上,來回滾動著。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出的感覺,只能說,像是一小節的舌
頭來回在手掌上舔的感覺。我正想著,那顆眼珠直直的從我手上掉了下去,隨后我的脖子上有種癢癢的熱,粘膩……還有一種細小顆粒,摩挲而過的感覺。我迅速用手一甩,被甩到地上的是大半截的舌頭……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可以保持冷靜的人沒幾個,很可惜,我也不是其中之一。我不由得叫了一聲,半月推門而入,隨后那些東西都消失了。也并不能說是完全沒了痕跡,因為那些血跡依舊留在了我的床和地板上。半月的臉色有些差,是了,換誰看到這個場景,臉色都不會太好。我從床上爬了起來,站在半月的位置看了看,到處都是斑斑點點血紅的痕跡,還有些乳白色的柔軟的小碎肉殘留在床上,以及一段滿世界舞蹈的舌頭還和床單糾纏在一起……
半月快速的從廚房找來了一個小玻璃瓶子,將那一小段的舌頭裝了進去。我看著房間狼狽的摸樣,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血跡,笑的有些尷尬。“你……還是去清洗一下比較好。”當我站在鏡子面前的時候,才知道半月這話的意義。鏡子里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殺人犯,而且猙獰恐怖。我的臉上有很長一道血跡,脖子上也有,衣服上是大大小小的手印,血紅色的,我的頭發上亂七八糟,有些碎肉和血黏在了一起,大約半個小時后,我才把我自己變成了個正常人類……
我完全不知道剛才是發生了什么,一大堆的人類身體組織像下雨一樣掉了下來。我和半月一同看著玻璃瓶中的那一小節舌頭,它像是有生命一樣,不停地跳動著,險些將玻璃瓶弄碎。半月看了看,似乎是想開口問什么,不過最終還是欲言又止了。他將我的床單和被單卸下,扔進了洗衣機。當M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男人在洗床單……而且是在凌晨…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我和半月都在沙發上蜷縮了一夜。M詢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卻說不出什么。半月在吃過早餐后就出去了,而我則坐在家里繼續翻看他的書。大約午飯過后的一個小時,半月回來了,還帶來了余逸軒。余逸軒拿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對著我念了些咒語之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氣。半月告訴我,昨天晚上出現的,是藏尸樓里的尸鬼。
藏尸樓是九層塔的一種變種,因為九層塔需要付出的東西太多,也太過于繁瑣。所以久而久之就產生了藏尸樓這樣一種方法,更加簡便。藏尸樓多半選在結尾比較陰的地界,而且一定是有了些年歲的老房子,房子中一定死過人。施術者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一年中十二個月,每個月殺一個符合他需要的人。而殺人不需要他來動手,殺人的是被控制住的已死的尸鬼。被殺的人又會被控制,成為新的尸鬼。藏尸樓要將被殺死的人,分成大小均等的十二份尸塊,在裝修的時候,一塊塊嵌進墻壁或者縫隙中,不能太深不能太淺。完成一個具有一定威力的藏尸樓,需要大約四年的時間,也就是需要四十八個死者。
半月打開了另一本書,將其中的一篇指給我看。那篇文章的邊上,有一副插畫。畫中的一個人被一堆大小不一的尸體碎塊分尸,血肉模糊,而畫的上半部分則是天花板上多的讓人發麻的尸塊,以及一雙紅的詭異的眼睛。我不禁有些背脊發涼,余逸軒的話讓我更是如同置身深海,我成為了藏尸樓的下一個。昨天晚上它們沒有成功,今晚一定會再來。
為了不讓我死亡,也為了不再讓別人成為藏尸樓的犧牲品。余逸軒利用稻草木材還有我的頭發,做出了一個與我相似的假人,再加上我的鮮血后,幾乎以假亂真。隨后他嚴肅的告訴我,要將我的魂魄從身體剝離出來,附在這個假人的身上,讓我跟著那些尸鬼去追蹤藏尸樓的所在地。這件事能否成功,責任全部都落在了我的頭上。因為魂魄被附上之后,草木之軀能感覺到的,我也全部感覺得到。按照藏尸樓尸鬼殺人的方法,我會被分尸。而我需要做的,就是頂住這樣巨大的痛楚,將魂魄從草木之軀里掙脫,跟蹤尸鬼。
整整一整天,我們三個人都百無聊賴的看著那個玻璃瓶里的舌頭。它的顏色正在逐漸的改變,白天是腐肉一樣的黑褐色,可到了現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卻開始一點點變成了鮮紅色,就像是活著的一樣。
在距離十二點還有幾分鐘的時候,我按照余逸軒的要求喝下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之后我的感覺就仿佛是置身在死海上一般,身體有知覺,但并不完全受控制,不得不說這樣的感覺很糟糕。我試著動了動,手上沒有觸感,麻木僵硬,視線幾乎等于沒有,脖子無法動彈筆直。當余逸軒和半月離開后,我就那么
直挺挺的躺著,真的……很像是挺尸…
當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后,我無法看見周圍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覺得有些東西,一點點的砸到了身上。我就像是個下暴雨時,屋外的雨棚。唯一的感覺就是,許許多多的東西,砸到了我的身上。人似乎總是這樣,對于看得見摸得到的東西并不害怕,可如果看不見摸不著,那么恐懼也就隨之而來…
過了大約不到幾分鐘,那種感覺停止了。之后疼痛如同暴風雨一般侵襲全身,我覺得我被一種無名的力量四處撕扯,我的手臂和雙腿像是一個皮筋一樣,直到被拽斷,撕裂一般的痛楚讓我的神智開始無法承受。之后我覺得我的頭骨被人生生的撬開,失去了保護的腦子被捏碎,下巴脫臼、脖子扯斷、打開了的胸腔,以及……我忽然覺得我的心臟一緊,之后緊迫的壓力越來越大,巨大的痛楚讓我無法保持冷靜,我開始凄厲的叫喊,瘋了一般,之后輕微的一個響聲,讓我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那是心臟,被捏碎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腦子里充斥的是一種痛楚,我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一床的碎肉,那是什么?那是……誰?我的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知道我看見了那個被碾碎一般的頭顱,那…是我……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默念著余逸軒教我的咒語,之后所有的痛楚都漸漸離我遠去。
我變成了一個輕飄飄的東西,像是棉絮一般在空中飄浮,我看見了半月和余逸軒的臉,我試著點了點頭,可我不知道他們是否看得見。我在夜空中看見了一個黑紅色的東西,它像是人可手腳卻像是野獸一般的利爪,嘴里是鯊魚一樣銳利的尖牙,我飄了過去,緊緊的跟著它。
它飛了很遠,我低頭可以看見很多建筑和馬路在我身下漸漸遠去。周圍的景色開始有些荒涼,黑色的河水出現在我的眼前,像是巨大天空的倒影。隨后我看見了一座奇怪的屋子,它像是八十年代的老洋房,灰黑色的外墻漆,深褐色的屋頂上還有著鐘樓一般的建筑,木質的大門,金色的門壞,還有鐵質的柵欄和一座白色木質的秋千椅。我開始控制不住,我的視線正在變得模糊,我正在飛快的向后退去,最后一眼是一塊墓碑,墓碑上似乎有個女人的影子,那是…是……誰?
我睜開眼,渾身酸楚異常,我試著抬手,可卻失敗了。半月和余逸軒一臉緊張,直到我開口說話,他們才算是松了口氣。我的魂魄已經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上,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我轉了半天的頭,才找回了感覺。我看見的是異常悲慘的畫面,我的床上像是被拆遷辦的人來過一樣。那個代替我的草木之軀,破碎的不見人形,它的頭完完全全的破碎了,就像是被卡車輪胎碾過的樣子。整個房間里都是木屑和草,床單破損不堪,已經成了布條。我暫時沒有心思去管這些,我拉著半月和余逸軒,將我所看見的畫了下來。結果誰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建筑,三個人都盯著看了半天,當天亮的時候,依舊沒有結果。
我出門買了早餐回來,半月和M已經將我的房間收拾完畢,而余逸軒則是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睡得像是個豬。我踹醒了他,吃早飯的時候,我的眼睛正好瞄到了電腦上。上面的資料是我之前查看鬼屋資料時的,我忽然有了個念頭,那個建筑物一定在這里面。于是我咬著油條,不停地翻看著網頁。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我的視線終于在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齊腰高的野草、頹廢的欄桿、長滿了野花的秋千椅,以及黑色屋頂,灰黑色的墻體,草叢中一個墓碑異常顯眼。那是一個很考究的墓碑,墓碑上還有著一個雕刻精美的十字架,墓碑邊上還有幾個有些年代的瓶子,墓碑上紅黑色的字體滿是灰塵,一張照片卻異常清晰。
照片上的是一個女子,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梳著兩個麻花辮,身上的服飾像是八十年代的學生裝。我看了很久,我總覺得這個女子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之后我將我初中的畢業照找了出來,答案出現了。初中班級中的一個女孩,和這個女人有九分相似。我將這個女孩的照片和我找到的照片一并交給半月和余逸軒看。他們也是驚訝萬分…
隨后我拿起了電話,經過一連串的聯系,終于找到了這個女孩現在的電話。撥通后,閑聊了幾句得知她已經結婚,并且有了一個大約一歲多的可愛女兒,之后假借聯系同學聚會也就說是為了敘舊約了時間見面。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原來一切早就在一個巨大的迷局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