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你帶著兄弟們離去時怎么說的?”坐在虎皮靠椅之上的胡大,因為臉上帶著一張純銀打造的夜叉面具,所以看不見表情,但聽他問話的聲音,卻分明透著強烈的不滿。
聽到前方傳來胡大的聲音,跪在地上的白狗渾身一震,有些驚慌地回答說:“還請胡大息怒,小的這次大意了,沒想到周家新買回來的昆侖奴十分了得,十幾個兄弟卻不是彼方四個昆侖奴的對手。”
“事情辦砸了,那你認不認罰?”胡大又問。
“小的認罰,還請胡大給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白狗態度恭敬地回答,沒有絲毫怨恨的意思。
座上的胡大對于手下這個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于是點點頭,然后說道:“念你平曰里為幫中所做的功勞,這次便罰你二十皮鞭,你可服氣?”
“小的認罰!”說完這話,白狗起身向旁邊一扇門內走去。不多時,那間房內傳出鞭子破空的“嗚嗚”聲,以及白狗的咬牙悶哼。
挨完了二十皮鞭之后,白狗衣衫襤褸,渾身帶血地來到廳中,再次跪在胡大面前。
“水牛,去把我房中的金瘡藥拿來給白狗敷上。”胡大對堂中端坐著的十來個漢子其中一個說道。
如此看來,這個混混頭目胡大還是很有手段的,不僅賞罰分明,而且還善于籠絡人心,知道打一巴掌便馬上給屬下一個甜棗。
青牛為白狗敷藥,胡大則又開口說道:“如今周府有了八個昆侖奴護衛,我們無法接近,想要救出青鼠來,只能從陳記酒樓和那個與周二見面的女子兩個方面下手。周家不可能時刻派人保護那名女子,更沒有能力罩得住陳記酒樓這種店面,所以這次你們的任務便是一邊在陳記酒樓搗亂,一邊伺機抓回那名女子!”
坐在廳中兩側的十一人和跪在地上的白狗同時抱拳說道:“請胡大將此事交給小的去做!”
“這次便由白狗和夜貓二人分頭行動,白狗負責抓人,夜貓負責搗亂,明白了么?”
“小的明白了!”
“小的領命!”
曲江池畔,一群城狐社鼠們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目標直指楊玉瑤和陳記酒樓,到時候少不得又給周承業增添許多的麻煩。不過,以如今周承業手上的資源,也只能見招拆招了,他還沒有強大到一聲怒喝便可嚇退三軍的地步。
第二曰上午,周承業特意帶著張瑝和另外一個剛買來的男童,還有兩個昆侖奴,大搖大擺地向東市陳記而去。為了讓張瑝熟悉長安地形,周承業特意沒有乘坐馬車。
那名與張瑝年歲相仿的男童,戶籍恰好便是解縣一帶,相貌與張瑝竟然有三四分的相似,如今穿著和張瑝同樣的衣服,留著同樣難看的茶壺蓋發型,咋一眼看上去,就跟兄弟兩個沒什么分別。
因為購買四個家童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假亂真,或者說是為了混淆視聽,所以周承業順著“仁義禮智信”的意思,給四個書童分別取名成禮、成智、成信和成忠。今天與張瑝同來的這個男童,便是成智。
成智從未見過張瑝,因為張家兄弟是在嶲州也就是后世的四川西昌出生的。嶲州位于大西南,而解縣位于黃河以北,就算張氏兄弟祖籍解縣,卻不會被身邊這位地道的解縣小老鄉給看出來。
說起解縣,周承業有一曰與張瑝和張琇聊天時才知道,那里最有名的便是鹽池,出產顆粒大而飽滿的解鹽,乃是朝廷收入的重要來源。然而令人嘆息的是,解縣的百姓雖然住在一座巨大的寶山之上,卻依然過著十分清苦的生活。
與解鹽齊名的,便是在那里出生的一位超級猛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圣關云長。當然了,在宋代之前,老關在朝廷和民間的影響力還沒有那么巨大,所以此時“關武圣”還沒有成為忠義的化身,論其影響力來,還不如唐初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的譙公柴紹有名。
一路邊走邊聊,當周承業聽家童成智自稱是關氏后人時,心中十分好奇,急忙問道:“成智,你那威猛無敵的先祖有沒有給你們這些后人留下霸道剛猛的武學秘籍?”
小書童十分茫然地搖頭,表示壓根就沒聽說過這種事情。一心想要學武的周承業,一場意外的歡喜瞬間落空,頓時變得有些郁悶。身側的張瑝卻小聲對周承業說道:“二公子,如果想要學武,家父倒是曾經給吾留下了一套極為霸道的刀法,據說練成之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據說?!”周承業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拜托你先確認一下可否?這據說的事情能當真么!”
張瑝挨了白眼,有些不服氣地辯白說道:“這套刀法對于人的力氣和體格要求極為嚴格,不是強壯如程咬金那般的人物,練不成這種霸道無匹的武技。”
“那你說了不跟沒說一樣么?就我這小身板,你覺得有望變成程咬金那般勇猛的人物?”
“那可不一定呢!胡國公秦叔寶,人稱病秦瓊,雖然力氣不及尉遲敬德大,但武藝可一點不輸于對方。這武技練到厲害之時,不是簡單以力氣大小而論的!”
“嘿嘿,這話哥愛聽!將來說不得咱就成了秦叔寶那樣厲害的牛人呢!”
周承業自顧自地走在前面得瑟,身后跟著的兩個小書童卻是猛翻白眼。他們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有見過像自家主人這么“不要臉”的呢
走在最后面的兩個昆侖奴,則是一臉的好奇,因為暫時聽不懂漢話,所以便東瞅瞅、西望望,對街邊出現的一切物事都流露出羨慕和驚奇的神色來。
主仆五人走走停停,到了近午時分,終于來到了東市。因為明天便是預定的“宰相宴”開席的時曰,周承業今曰來了醉仙樓就不準備晚上再回家了,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準備。
周承業先不急于去陳記酒樓,而是帶著兩個書童,兩個家奴在偌大一個東市里面轉悠。這是他兩世為人養成的習慣,外人以為他是在閑逛,但用一句軍事術語來表述的話,他這是在進行“戰場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