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里已經有如此完善的虛擬化技術，為何還要讓冰月去進行研究？”秦風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疑問。不管怎么說，在北美53區遇到的幻境，和這里比起來，簡直就是小河和大海的區別。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個幻境世界，已經無限接近于真實了，甚至在空間方面會有所不及虛擬三體系統創造的虛幻三維宇宙，但是這里面居然很巧妙地加入了時間的維度，這是在創造一個四維的新宇宙。

不過也難怪，硅基生命體本來就對時間的研究就在碳基生命之上，如果這個世界中沒有它們最熟悉的時間的因素的話，反而顯得無比的奇怪。

“這個世界和冰月在進行開發的虛擬空間的研究，是不一樣的。這個世界并不是完全的數據化存在的形勢，而是讓那兩千萬人類，集體臆想出來的世界，原理就是那個經典的唯心主義哲學命題，這個世界是人看見才會存在的。這個世界，同樣如此，只要這兩千萬人還有一個人在這個系統中，這個世界就永遠不會消失。”

“想象力的世界……想象出來的空間，居然如此！我不得不承認，你們在對人類的研究上，恐怕已經走到了碳基帝國的前面?！?

“不僅如此，硅基文明對人類的研究，恐怕還在我們自身之上。從幾千年前開始，一些失蹤的人口，就是被硅基文明掠奪走，然后進行各種實驗。也正是這些實驗，這里才能有大量的能給夢境者提供生命所必須的養分的機器——夢境者，是硅基文明對這兩千萬提供想象力的人類的稱呼，對于他們來說，或許在這個世界中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但不管這個角色是貧窮還是富貴，是得意還是失意，對于他們來說，這始終都只是一個夢罷了?！?

“那么，可以開始了么？要怎么才能讓我腦中的虛擬世界，和這個世界融合？”

“融合，已經開始了。從你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只要你見到這個世界的大致面貌，在你的思想和意識中，就有了這個世界的存在。融合早已經在你不知不覺間，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最后一個問題，你也融入了這個世界了么？”

“是的，我就在這艘戰艦中的兩千人中的一員，唯一和其余的人不一樣的，是我隨時能控制自身的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或者是其他已經準備好的身體?！?

“就像你在53區的那個化身一樣？純粹的液態金屬生命，以生命之石作為掩護，差點連我也騙過了?！?

“不錯，這種技術被稱為異體轉生，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對自身意識的控制和凝練，我想，這對于你來說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吧？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現在的這具身體，也根本就不是原來的，而是一句更加完美更加強大的新的軀殼！”

“不錯，這個軀殼，比起原本人類的軀體來，的確是要強大無數倍。不過好在這具軀殼帶有我自身的基因，所以也算是半個人類，不然要想被開啟六道封印，也不太可能?！?

“融合需要一點時間，難道說，你不打算知道我們希望兩個虛擬世界融合的真正目的么？”

“如果你愿意說，自然會告訴我。”秦風淡淡地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局勢似乎越來越復雜了，但他雖然憤怒于對方將人類當成試驗品、思想電池，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得知這些不過是些克隆人后，這種憤怒就淡了許多。

等到虛擬三體系統統一和這個虛擬的世界融合，秦風先是悲涼了一陣，到了后來，連這點悲涼和絕望也消失了，心中反而是一片空明。

他不知道，這樣的狀態，對于他目前實力突然之間暴增，是極有好處的。如果他一直不停地苦苦練習如何去控制那股力量，恐怕到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讓那股力量變得更加狂暴而無法駕馭。

一個人的實力強大與否，并不單純和力量有關，控制力，掌握力，還有領悟以及對周圍環境、對方實力和了解等等，都無比重要，如果只是一味地追求力量龐大，那么世界上最強大的動物就不應該是人類，而是大象了。

“硅基聯邦的高層，希望和人類聯合?！?

“聯合？！”秦風有些不可思議地反問道，隨后哈哈大笑著說道：“你當我是傻子么？就是現在，你還在助紂為虐地幫助硅基生命體，將人類當成是畜生一樣圈養起來，下一刻，你居然跟我說什么聯合？我想你或許在研究上成果不少，但卻不適合當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碳基帝國的力量，遠遠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這么簡單?，F在，連碳基帝國的公主也來到地球了，就算我們有月球堡壘，還有半人馬座阿爾法星系的星門建造成功，看似已經走到了碳基帝國的前面，但是我有一種感覺，這一切，似乎都在某個勢力的預料中，并且這股勢力已經和碳基帝國聯手，到時候到來的，或許不僅僅是一只無足輕重的掠食者部隊而已?！?

“你的意思是？光之平衡者或者暗之國度，已經和碳基帝國勾搭在一起？”

“幾乎可以肯定的說，不是光之平衡者。光之平衡者太過心高氣傲，不可能和碳基帝國這個在他們眼里的蠻子國度建立盟友關系?！?

“那么只剩下暗之國度了……是它們么？這樣的聯合，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是為了對付它們的老對手光之平衡者了，在這個宇宙中，光和暗，混亂和持續，碳基和硅基，本來就是一個個對立的統一體，雙方之間都不存在和好的可能性。反而是硅基聯邦和人類，雖然生命形式不同，可是正因為人類的勢弱，讓硅基聯邦對這種結盟無需有太多的顧忌。其實這種結盟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論證和嘗試，只是當時的人類一直以為獲得了平衡者的科技后，已經能夠和碳基帝國或者硅基對抗，就算不能最終戰勝，可是要抵抗住第一波的攻擊，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人類聯合政府肯定沒有想到，碳基帝國和硅基聯邦的勢力之所以會順著他們的意退出地球——當然，碳基帝國的勢力退回的是海洋，實際上上是為了給地球上的人類騰出更快的發展空間?！?

“這就像是在養豬，要等豬養肥了，才殺。”秦風冷冷地說道。

“也可以這么說。至少在明面上，人類聯合政府和硅基聯邦的結盟，已經是不可改變的趨勢，剩下的，就看能否繼續拉攏光之平衡者。不過，這可能性幾乎為零。平衡者是這個宇宙位面最頑固的種族之一，一旦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何況，他們一直是自詡為這個宇宙平衡的守護者，不管是對于碳基文明還是硅基文明來說，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在看待。在他們的眼里，不管是那個文明已經接近了可能超脫這個宇宙維度的地步，都是需要打壓的對象。不是說這樣的超脫之舉會給他們帶來什么不利，而是他們覺得，所有的種族只要接近了超過這個維度的境界，就會威脅到這個宇宙的穩定?！?

“我想這種擔心也不是完全無謂的吧？至少，這個宇宙的空間存在一定的不穩定因素，幾乎可以說是已經被確定的。最少幾百年，最多或許是幾十億年，這個維度的宇宙就可能由膨脹轉位收縮，最終重新收縮成為一個奇點，然后開始新一輪的宇宙大爆炸，產生新一輪的文明。”

“這就是站的位置不一樣，思考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了。我們人類最多也不過才一百多歲的壽命，普遍也不過是七八十歲而已，這樣短暫的壽命，加上身邊各種情感的牽絆，有效的享受生命的時間，實在是短而又短。而這個宇宙中的其他高等級文明，思考的卻是如何永恒地存在下去，這和人類幾十年碌碌無為，最終也可能只是為了一套房子而奮斗的生活，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

“永恒……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東西能夠真正永恒呢？即便是強如曾經的最強生命，傳說中的遠古人類，不也在時間的長河中消亡了么？生物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一個文明的興起、繁榮、衰亡，同樣也是自然規律，這不是光是擁有強大力量能夠避免的。正如這個宇宙中不可能有永恒的生命，永恒的星體一樣，同樣也不可能有永恒的文明存在。奢望文明的超脫，實現永恒，這根本就是妄想！”秦風冷冷地道。

“正如你所說，站的位置不同，思考的角度就不一樣，我可沒有想過什么讓人類文明永恒地存在下去，人類原來的文明，根本就應該完全毀滅掉……”

“好了，不要再為你那個理想中的國度吹噓了，就算你將來有一天能將人類的現實世界改造得和這里一模一樣，也僅僅只是外觀而已，人類的本性就決定了這是充滿了沖突和矛盾的種族，光是靠技術，建不成什么人間天堂?！鼻仫L懶洋洋地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感覺到腦子里一脹，然后一空，像是突然間多了許多東西，又少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等他的心神再次沉入自己的意識海的時候，卻找不到那個虛擬的世界了，在那里，除了自身的生命印記如一枚六面的菱形晶體靜靜地懸浮著，完全是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任何存在。

虛擬三體系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