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月七和楚廉兩人在房頂坐下,一時間兩人都沉默著。
楚廉拿了近旁的酒壇,準備往嘴里倒一口。
“公子的咳嗽可好全了?”蘇月七上手拉著楚廉的手臂,欲阻攔。
“好了。”楚廉放下手來,笑著回道,“我心中很高興月七一直掛念我。”
“誰一直掛念你了?”蘇月七小聲嘴硬道。
楚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復又端起酒壇,往嘴里倒了酒。
“這藤鐲,我聽人講得來不易。”蘇月七說著撥出藏在袖子里的藤鐲,轉著。
“確是不易得,不過這一對藤鐲我亦是兩年前無意中得到的,算不得費了很大的力。”
“一對?”蘇月七驚訝道。
“嗯。”楚廉應著便撥出自己左手袖子里的那只給蘇月七看。
“不知刻的什么,看不清。”蘇月七湊近看了一會兒,也沒看清楚。
“梅枝。”楚廉笑著回道。
“梅......那公子喜歡的可是玉蘭?\"
“嗯,我家書房外種了一棵挺大的玉蘭。”楚廉大方承認道。
這家伙......蘇月七偏頭不說話,只是拿起酒壇來喝了一口酒。
“公子,娶了我吧!”蘇月七喝完酒,放下酒壇來,轉頭對楚廉認真說道。
“好。”楚廉柔聲道,亦是認真的回道,“我一直在等月七這句話。”
“月七先與公子說好,月七不是那種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我會常常在外拋頭露面,若公子......\"蘇月七鄭重道,話沒說完便被楚廉打斷。
“那才是月七。”楚廉望著蘇月七輕聲回道,“我要的便是這樣的月七。”
蘇月七回望著楚廉,心中因為楚廉說的那個“要”字,動了一動。
“公子從前可有對其他人同對月七這般?”蘇月七往嘴里又倒了口酒,心想,他這樣子算是情場高手了啊。
“從未有過,月七是這唯一之人。”
“那便是公子天賦異稟啦。”蘇月七喝口酒道。
“就當月七在夸我了。”楚廉笑著說。
蘇月七望著天上的月亮,忍不住跟著笑。
“對了,月七城中的那個小院兒,聽說是要做火鍋店用。”楚廉將蘇月七從房頂上放下地來輕聲說道,“明天我介紹兩人同月七,我想月七應該能用得上。”
蘇月七一臉好奇的看著楚廉,楚廉卻跳上墻消失在了墻頭。
2
翌日元宵節清晨,蘇月七起得晚,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對著鏡中的自己,也忍不住笑。
“小姐今日心情如此好?”牧心替蘇月七邊綰頭發邊問道。
“嗯,今日元宵節這天公亦是作美,天氣如此好,叫人精神亦為之一振。”蘇月七笑著回道。
“小姐說的是,這兩日的天藍的很是通透,還真是如小姐所說。”牧心笑著替蘇月七插上發簪后說道。
蘇月七用過早膳后便出了門,她記著楚廉說的話,趕去城中的小院兒等著。
她才剛到得城中小院兒,在書房中坐下,吳懷便領著三人進得書房來。
“長松?”蘇月七認出帶頭的那人,是楚廉身邊的一個侍從。
“月七小姐,還記得小的。”長松笑著行了個禮。
蘇月七沖他點點頭。
“不知這兩位是?”蘇月七看了看長松身邊的人問道。
“這兩位是陳師傅和許師傅,一位是鏡城福盛酒樓有名的廚師,一位是水城鴻運酒樓手藝好的出了名的廚師。”
“久仰久仰,各位請坐,牧心看茶。”蘇月七拱手,并吩咐牧心道。
“我家公子還有封信讓我帶給月七小姐。”說著長松從懷里掏出那封信,上前兩步交給蘇月七。
蘇月七將信抽出來展開。
“月七,此兩位師傅皆與我楚家有過交集,是信得過之人,月七可放心用之。另,今日元宵節,吾欲與月七相約逛燈會,月七在府中等,吾晚些時候來接。”信上楚廉如此說道。
蘇月七在心里嘀咕,他就如此肯定她愿意與他逛燈會?她壓下笑抬起頭正色道:“兩位大廚師傅,今日是元宵節,月七就不同兩位繞圈子,有話我就直說了,菜肴方面兩位擅長的......這報酬方面是這樣子的......”蘇月七同兩位師傅認真談起來,最后各自簽下了契約,才送兩位出了門。
“長松。”蘇月七叫住欲離開的人。
“月七小姐,您可是有事吩咐小的?”長松回身恭敬問道。
“告訴你家公子,不在蘇府,在城中。”蘇月七說道。
“好的,月七小姐。長松會將原話帶到,長松告辭。”說完長松便轉身離開了。
蘇月七望著長松離開的背影,這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來。
楚廉這人脈若是放在現代,怕是與獵聘無異了。
3
元宵節,蘇月七放了府里的大部分人回家團圓,她自己則在城中的小院,獨自腌制牛排,熬湯。
下鍋之時,她記起來自己曾看過的一本書里說,廚房是母親的□□,戀人的雙手,宇宙的中心。在那里你會覺得溫暖,安全和不孤獨。
她看著鍋里的湯,咕嘟咕嘟冒著小泡泡,心中分外安寧。廚房于她而言,確是一個超級治愈的地方。
蘇月七慢悠悠邊吃著牛排,喝著小酒,邊看著天上那輪明月,真圓啊,她在心里感嘆一聲。
收拾完畢,蘇月七便上了樓,在書桌前坐了,隨便拿了一本書來看,竟沒想翻開的是蒲松林的《聊齋志異》,才看到《尸變》那一則中說:“忽聞床上察察有聲,急開目,則靈前燈火照視甚了。女尸已揭衾起。”就聽到窗戶被人打開來,風吹進來,吹熄了桌上的油燈,蘇月七嚇得扔掉了書,縮進了書桌下面。
趴在書桌下,她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一雙腳,心跳加劇,快跳出她的嗓子眼兒了。在她還來不及細想之時,那雙腳的主人已經蹲下了身來,與她正正對視上了。
“月七。”楚廉好笑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別怕,是我。”
蘇月七咳了兩聲,狡辯道:“誰怕了,風將我的油燈吹熄了,我的火折子掉了,我下來找呢,掉哪兒了?”
楚廉笑著站起身,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將油燈點了,看到摔在桌上的那本《聊齋志異》,他又拿起在桌上的另一個火折子,蹲下身,輕輕放在腳旁邊。
楚廉跟著又故意退開一步,將油燈拿下來照了個透亮。
“吶,我的火折子原來掉這兒了。”蘇月七就著燈的亮光,發現地上居然真的掉了個火折子,于是她趕緊撿起來,這才站起身。
蘇月七看了看楚廉一臉的促狹,轉頭看看窗戶說道:“公子,我這院可是有門的,怎的總不愛走這門,知道公子身手好,但也不必在月七面前如此顯擺。”
“待與月七成親了,就光明正大的走門口進出。”楚廉笑著說道。
蘇月七瞄了他兩眼,放下火折子,不理他。
4
“月七可還想去燈會?”楚廉放下油燈問道。
“現在去怕是快散會了。”蘇月七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和衣服說道。
“那月七可想看燈籠?”楚廉笑著問道。
蘇月七疑惑的看著楚廉,并未說話。
楚廉走過去牽了蘇月七的手,拉她來到窗前,他看了蘇月七一眼,然后將手放到嘴上吹了一聲口哨。
蘇月七原本很是疑惑的將楚廉望著,樓下的院中,卻突然漸次亮起了一排燈籠,有兔子形狀的,有小狗形狀的,還有南瓜狀的......
“你買了這么多燈籠?”蘇月七笑著看了看楚廉,又望向那排燈籠。
“月七可喜歡?”楚廉轉頭問道。
“嗯。”蘇月七笑著點點頭,眼睛里映照的都是燈籠的光影。但瞬間蘇月七臉色便變得難看,多么相似的場景,蘇月七盯著那排燈籠愣了神。
“月七,月七。”楚廉用手在蘇月七面前揮了兩下。
“嗯。”蘇月七回過神來回道。
“怎么呆住了,可是這讓你想起了什么不開心的事?”
“沒有。”蘇月七笑著回道。
“月七可否與我講講你們那兒是如何過元宵節的?”楚廉好奇問道。
“從我記得的那些記憶里來看,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會吃湯圓,一顆顆的,包了心在里面,熟了以后咬一口心就流了出來,很香。”蘇月七興奮的說道。
“月七可想吃?”
“這么晚了,沒有食材,也做不了。”
“跟我來。”楚廉說著吹熄了燈,抱著蘇月七慢慢從窗戶落到院子下面,然后出了院門,雙雙上馬,然后策馬而去。
“公子這是要帶月七去哪里?”蘇月七在馬上回身問楚廉。
“我們去看玉咕。”楚廉笑著回道。
5
在院外下得馬來,楚廉將馬拴好,推門進了院子。
屋里還亮著燈,楚廉在前先去叫門。
“秦伯。”楚廉拍了拍門喚道。
“小公子。”秦伯開了詫異道,“月七小姐也在。”
“秦伯。”蘇月七招呼道。
“小公子這么晚了過來可是有什么急事?”秦伯將兩人讓進門問道。
“秦伯這可有......”楚廉說著轉向蘇月七,“那湯圓是用什么做的,月七?”
“糯米粉。”蘇月七說著轉向秦伯問道,“秦伯這兒可有?
“我這兒確有,這是要做東西吃?”秦伯這才鬧明白,趕緊拿了另一盞油燈點著去了廚房。
“我聽人講了一種新奇的東西,想做來試試。”楚廉笑著對秦伯說。
“除了這糯米粉還需要什么?”
“花生,糖和豬油。”蘇月七一一說道。
秦伯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擺在案臺上,便識趣的走開了。
秦伯剛走,玉咕就顛顛跑過來了,它動作敏捷的跳上案臺,這里聞聞哪里嗅嗅。
蘇月七沖它“喵”一聲,它也回蘇月七一聲。蘇月七笑著用手抓了一點糯米粉,放到玉咕的鼻子前面,它聞了聞,打了兩個噴嚏,惹得屋里的兩個人笑得出了聲。
蘇月七揉好面時,楚廉也剝好了花生,蘇月七拿著花生給趴在案臺上睡覺的玉咕聞,它動動鼻子顯得興趣缺缺。
\"月七很喜歡玉咕?”楚廉邊生火炒花生邊問道。
“它很可愛。“蘇月七邊揮鏟子炒花生邊回道。
“月七,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男耕女織的小夫妻?”
蘇月七笑著,卻不理他,越是不理他,楚廉就笑得越發開心。
秦伯在堂屋聽著楚廉的笑聲,也跟著扯著嘴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