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親后幾日了, 楚廉一直在府里守著蘇月七。
這日天氣極好,蘇月七便抱了玉咕到花園梳毛。它已經(jīng)不似剛來那天那般一驚一乍的了。
“公子這幾日怎的都不見出門?”蘇月七抬起頭來看看亭子里邊喝茶邊看書的楚廉問道。
“趁著成親,借著月七的由頭, 好好偷個懶, 月七可是不想我在家待著?”楚廉從書中抬起頭來, 看著蘇月七替玉咕梳毛打趣道。
“我只是好奇, 你平時那么忙, 公子不必特地陪我的。”蘇月七笑著說道。
“用了上次月七的辦法,我已經(jīng)能適當放手與幾位掌柜了,自然便不必再似從前一般忙了。”楚廉將手上的書翻過一頁說道。
“那我可要收取顧問費用了, 好歹這點子是從我這兒出去的。”蘇月七笑著說。
“我的都是你的。”楚廉放下書走出亭子來。
“可我的還是我的。”蘇月七眉眼帶笑,望著楚廉調(diào)皮的說道。
旁邊的丫頭們, 互相交換個眼色, 也捂著嘴低低笑起來。
“我就愛看你這痞賴的樣子。”楚廉走到蘇月七身邊咬耳朵。
蘇月七臉上臊了一臊, 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身邊人的形容,將楚廉推了一推。
楚廉一個示意, 身邊的人便都知情識趣的退下了。
楚廉伸手順了順玉咕的毛,它身子雖還會僵上一僵,但只要蘇月七在,它也并不會立馬跑掉。
“從前,我哪里能碰著它, 一靠近便沒影兒了, 多虧了月七, 月七很是旺我。”
“可惜, 我本是蘇家人, 都未曾旺過蘇家,我這一嫁, 不知道蘇府往后會如何?”蘇月七想起她出嫁那日聽到的那句話,聲音如此耳生,竟不知是誰。
“月七說的可是那些茶客商?”楚廉牽著蘇月七去亭中坐下,然后問道。
“不止那件事,接下來說不定還有別的。”蘇月七望著一路踩著貓步,慢悠悠向她走過來,蹭她腿的玉咕,幽幽的又說,“蘇府只怕是即將要有一場亂事了。”
2
“當初蘇家的那些個客商也來過楚家,不過被我拒了,他們后來便去了城西的孫家和楊家。”
“公子怎的送上門的肉都不吃?”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些道義不能不顧。”楚廉轉著扳指說道,“月七多留神胡管家。”
“公子也覺得胡管家有問題?”
“他的確有問題。”楚廉肯定的道。
“公子何以如此肯定?”蘇月七追問道。
“我命人跟過他,他定期便會去一趟城西的楊家。我找人查了查,那楊家的掌柜不是別人,正是他夫人娘家小舅的夫人。”
“那些客商的背棄,想必多半也是他從中搞了什么鬼。”蘇月七表情凝重的說道。
“此人不可不防,月七要盡早做打算。”
“現(xiàn)在怕是遲了,不瞞公子說,我已將吳懷安排到他身邊去了。”
“吳懷,勢單力薄,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月七交給我來處理可好?”楚廉拉著蘇月七的雙手問道。
“公子愿意管,月七巴不得呢!那我便打蛇隨棍上,多謝公子了。”說著蘇月七斟了一杯茶遞給楚廉,討好的說。
“月七不說我多事就好。”楚廉接過茶喝了一口,放下后說道。
“怎會,我的還不是公子的。”蘇月七調(diào)皮的說道。
“月七的記性看來甚是不好。”楚廉笑著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寵溺的將她望著。
“女人本就善變。”蘇月七皺了皺鼻子,然后又認真問道,“公子打算如何做?”
“我陪月七出門一趟吧,月七想去哪里?”楚廉不答,反而提出一問。
“出門?你是指度蜜月嗎?”蘇月七睜著晶晶亮的雙眼,驚喜的問道。
“度,蜜,月?”楚廉一字一頓的問。
“就是,剛成親的兩人,一起出去游玩一番的意思。”
“啊,月七家鄉(xiāng)的習俗!”楚廉恍然的說道。
“沒錯,可是,這個與對付他有何關聯(lián)?”蘇月七跟著又疑惑了。
“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那就再來一出引蛇出洞吧。”楚廉高深的說道。
3
準備準備就要出門,蘇月七為了怕楚廉心里有什么,便故意選了繞路先去鏡城再去花城,避開源城和水城。
她其實也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去打探那些消息,索性避開了,心里也稍稍輕松一些。
“牧心,你就在家準備成親的事吧,秦老板那兒我打過招呼了,你快些去量了尺寸將嫁衣給做了。”蘇月七面向牧心囑咐道。
“是,我聽小姐的。”牧心說完轉頭對靈越一番囑咐,細細的說了蘇月七平時的一些習慣。
蘇月七看著牧心和靈越,心中甚不是滋味。
出發(fā)前一夜,蘇月七將玉咕交給牧心看顧,又將梅枝食棧的事情交代囑咐好彩云。
說到梅枝食棧,如今,能進店的人,都沒有當初那般抵觸了,加之彩云按照蘇月七的方法來管理和做賬,店里也還算順遂。生意雖說不是很紅火,但也不差。
“我剛說的那些彩云你都記下了吧?”蘇月七問彩云。
“好,我記下了。”彩云合上手里的冊子答道。
“若遇到很是棘手的事,就找清野幫忙,若是遇到什么爭執(zhí),記住先保人,人的安危才是最關鍵的。”蘇月七再囑咐一句。
“好的,小姐只管放心去游玩,我會好好的替小姐看著梅枝食棧的。”彩云笑著答道。
4
蘇月七和楚廉是一路坐船前往鏡城去的,船行水上,兩旁稀疏能望見一些綠意。
“風大,別去水邊坐了。”楚廉往蘇月七身上搭一件披風,牽起她的手去桌邊坐下。
避開源城和水,他心中一直都記著那個大師的這句話。偏偏蘇月七說著想要走水路,坐馬車她嫌太過顛簸。
“春天來了。”蘇月七喝口茶望著月河兩岸稀疏現(xiàn)出的綠意說道。
“嗯。”楚廉的注意力還在那水上,隨意應道。
“月河的水和兩岸的景致,在月七的家鄉(xiāng)也算得上是美的,都能開上一條游覽線路了。”蘇月七雙手撐著下巴說道。
“秋天的時候更加好看,兩旁都是的樹葉全數(shù)變黃,就如兩條金色的綢帶般,煞是好看。”楚廉偏頭望向外頭說。
“旅游線路,嗯。”蘇月七說著自個兒就笑了,“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點子。”
“月七在琢磨什么?”楚廉轉回頭來笑著問。
“我多琢磨琢磨再同公子說。”蘇月七神神秘秘的笑。
用過午膳,蘇月七趴在桌上看了一會兒書便睡了過去。
楚廉擱下手里的書,打橫抱了她放在軟榻上,剛替她蓋了被子,便聽見蘇月七含糊不清的夢囈著,不知在說些什么。楚廉笑著撫了撫蘇月七的鬢發(fā),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再替她掖好被子,才坐回桌邊繼續(xù)看書。
照著這樣,一直過下去,會是一種奢望嗎?楚廉看了兩眼書,又看了看軟榻上的蘇月七如是想著。
那種擔憂和歉疚,隱隱的,總在他感覺十分幸福之時冒出來,提醒著他,讓他總是沒法覺得痛快。
“公子,公子。”蘇月七軟著聲音在睡夢中輕聲叫道。
“月七。”楚廉放下書,向她走過去,脫了鞋上了榻,將她撈進懷中,湊上去封住她的唇。
5
船在水上行了兩日才到鏡城。
蘇月七先楚廉和眾丫頭一步下了船,她急急跑去集市逛,邊向前走還邊回頭向后喚道:“公子快些。”
“噠噠噠......”正在此時,傳來一陣甚是急促的馬蹄聲,向蘇月七奔來。
蘇月七一轉頭,大驚,瞪大眼睛看著越發(fā)靠近的馬頭,心頭不停狂跳,但楚廉教她練劍后,她的反應倒是比從前快了些,她急急往旁一個閃身。
“月七!”楚廉亦是一驚,快速的提了輕功,往蘇月七的方向飛去,接住她摟在懷中,穩(wěn)穩(wěn)落地。
待站定,蘇月七余驚未了從楚廉的懷里伸出頭來看眼前的人。
只見地上躺著哀嚎的人,是個十三四歲,看著稚氣還未脫的男子。錦衣華服,一看便能猜到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你個瞎了眼的狗東西!”那小公子揉了揉屁股從地上起來,撿了地上的馬鞭,一鞭便朝蘇月七和楚廉抽來。
楚廉眼里閃過一絲狠厲,伸手抓了那馬鞭,用力一扯,那小公子便又摔了個狗吃屎的姿勢。
“反了!”那小公子爬起來拔了劍便要砍過來。
楚廉松開蘇月七,順著劍轉了一圈,提手一抓,捏住那小公子的手,往他背后反手一捏。
“哐當。”那小公子一吃痛,便松了手,嘴里哀嚎著求饒:“大俠饒命。”
楚廉松了手,退回蘇月七身邊,將蘇月七護在身后,防備的將那小公子望著。
“你可知我是誰?這鏡城還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那小公子退后幾步,氣急敗壞的道。
“恕在下不知,敢問公子大名。”楚廉笑道。
蘇月七從楚廉背后露出兩只眼睛,好奇的將那小公子望著。
“我堂堂蘇思文的大名,在這鏡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竟敢如此對我,你可知我爹是誰?”名叫蘇思文的小公子,得意洋洋揚起鼻孔,對楚廉二人說道。
“原來是蘇議員家的公子。”
蘇慶山的兒子,蘇月七在心里說著,如此小霸王的模樣,他爹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既然知道我爹是誰了,還不快同我賠禮道歉?把我哄高興了,我還能饒了你。”那小公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挑了挑眉說道。
“若要論這賠禮道歉,自然應該是蘇公子同我家夫人道歉才是。”楚廉轉著手上的扳指,抬眼似笑非笑的將蘇思文望著。
“笑話,從來都是我蘇思文接受別人的道歉,你是哪路人馬,竟敢如此要求我?”蘇思文大聲呵斥道。
楚廉笑而不答,繼續(xù)轉著扳指將蘇思文望著。
蘇思文旁邊那人看了看楚廉,在蘇思文耳邊耳語了一句,那蘇思文面色大變,驚道:“黃玉扳指,你是,楚家的人?”
“若公子沒有其他的事,在下同夫人便先行一步了。”說著楚廉便牽了蘇月七繼續(xù)往前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