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料中的惱羞成怒，沒有意料怒吼，有的只是他少有的悲傷！那一張她從未見過的，帶著絲絲無奈，憂傷的顏面如那些不可面對的事實一般赤/裸/裸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差點因爲方纔的諷刺咬到；了舌頭，恨不得將方纔的那一句話收回肚子裡！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她的喉嚨，發不出任何一聲，吐不出一口氣！

是她看錯了嗎？不會，怎麼會，她居然看到他這樣悲傷的一面！

“你就那麼厭惡我？恨我到連語氣都一定要這樣諷刺麼？”

她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

一切來得太快，讓她始料未及。習慣了他的強勢，習慣了他的冷漠，習慣了他無情，而此刻面對現在的她，她居然說不出一句話。這演的又是哪一齣？

“你恨我殺了你爹孃，害你全家無人生還是麼？可是，那是鐵錚錚的事實，左將軍他通敵叛國的證據就擺在眼前！父皇的命令……我不得違抗啊！”

他不知道他說這番話用掉了多少力氣，他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準備才鼓起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從前的她溫順乖巧，只是他不想強迫她，得到她的身又如何？她一定是楚逸之的內應吧，他們那麼的好，那麼的……讓他嫉妒。可在他親手舉刀刺穿她爹的胸膛時，她變了，不再如從前，就算面對著他，亦是一副苦笑之色。他不曾下十次聽說她日夜盼望著那個男人來帶她走，他怒他恨，難道在他的身邊，她就這樣不安心嗎？難道她的心當沒有他的存在嗎？

痛苦之色泛在他的臉上，看著眼前好似一縷青煙，只稍不瞬就會飄走的她，他的心如刀錐般的刺痛。老天爺，你爲何如此折磨我？

本驚訝於他的痛苦，微微愣住的青兒因爲他後面的話而兩眼迸發出仇恨，“左將軍？哼，怎麼，我爹死了你連一聲岳父都吝嗇於出口麼？皇上的命令？好笑，誰不知道我爹是位肝膽身心皆捐於國的忠臣，而你們呢，單憑肉眼所見就殺我左家百餘口人，你可曾後悔，可曾害怕過那些冤魂會到你夢中將你折磨？你留我性命不就是想利用我麼，現在利用完了，請問尊貴的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我要休息了！”

也許是替這副身體的主人感到痛心，說著，竟然淚流滿面，話畢，徑直轉身朝屋內走去。捏在手心的雜草被她揉成一團。

她句句如刺般的逼問紮在他的心上，看著淒涼的背影，顫抖的肩，他多想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擦乾她的眼淚，告訴他他的不得已，告訴她他是多麼在乎她，告訴她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死也不要去殺害他的家人，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

“主子。”

身後，是林超的聲音。

燕離豎手，淡淡道：“沒事。”轉身，頹然的步入院子。

林超愣在原地，他竟然發現，在主子與他擦身的瞬間，居然發現主子眼角的淚水。

回頭看一眼門閉的屋子，嘆了口氣，轉而出了去。

院落的花田裡，一朵黃色的小花淒涼的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