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畢竟沒有混過街頭,當(dāng)然不知道像孫道仲這種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他一個人再能打,總不能一個打全城。{首發(fā)}所以能有號召力,全靠的是名氣,有了名氣纔有小弟,小弟多了纔有勢力。
今天在酒樓上,史勁和他訴說吳畏的行徑,然後剛好看到吳畏一行過來。孫道仲藉著酒勁就喊了吳畏一句。
結(jié)果吳畏完全沒給他面子,這就算是徹底得罪了孫道仲。
吳畏是過客,不像于靖家就在奉天城裡。孫道仲想找吳畏的麻煩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帶人去路上劫殺大隊的國防軍,孫道仲再囂張也知道這個是找死。當(dāng)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吳畏連友軍的士兵都敢槍斃,說不定就躲在酒樓上裝醉了。
所以現(xiàn)在對於孫道仲來說,當(dāng)街約鬥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吳畏聽了孫道仲的挑戰(zhàn),自嘲的笑了一下,心想總不成自己生了一臉大衆(zhòng)嘲諷臉,走到哪裡都能拉來仇恨。
他向?qū)O道仲搖頭說道:“我是軍人……”
“你要是不敢,孫爺也不爲(wèi)難你,只要說一聲服了,這事兒就算完。”孫道仲看到吳畏的樣子,以爲(wèi)他這是打算認慫,立刻插嘴把吳畏可能的藉口堵上。
吳畏眨了眨眼睛,心說見過自尋死路的,像這位還樣鐵了心尋死的還真沒見過,那就去死好了。
於是微笑道:“成,文打官司武鬥手,我也只好奉陪了。”
他向張口欲勸的于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自己遠一點,然後向?qū)O道仲說道:“既然是賭鬥,當(dāng)然是自憑本事,不過刀槍無眼,要是有個死傷怎麼說?”
孫道仲愣了一下,都說“太極奸八卦滑,最毒不過心意把”,心意形意雖然流派不同,其實功法本質(zhì)都差不多,孫道仲在形意拳法上下過功夫,要說吳畏年紀輕輕能打得過他,他還真不相信。最擔(dān)心的就是真把吳畏打壞了,他是軍官,到底是個麻煩。沒想到吳畏這麼上路,居然想到自己前面去了。
他揮手說道:“當(dāng)然是願賭服輸,生死各安天命。”
“好。”吳畏平靜的說道:“那就立字據(jù)吧。”
孫道仲一拍胸脯,“孫爺?shù)脑捑褪亲謸?jù),你問問誰不知道咱吐口唾沫就是洋釘?”
聽他這麼說,身後鏢局衆(zhòng)人立刻爭先恐後的爲(wèi)他證明,衆(zhòng)口一詞的證明孫道仲出言有信。
吳畏心想那你家的痰盂難道都是鈦合金的?
等著這波亂勁過去,這才向?qū)O道仲笑道:“活人說話纔有信譽,還是立個字據(jù)吧。”
孫道仲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吳畏這是說自己必死無疑。心中更怒,揮手讓鏢師進酒樓找了帳房出來,寫了生死文書,他不會寫字,拿硃砂按了手印,這才讓人把文書遞給吳畏。
吳畏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這才取出鋼筆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從懷裡取出自己的私人名章,端端正正的蓋了上去。
一切都辦好之後,這裡的街道上已經(jīng)被聽到消息趕來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泄不通。
王大錘滿頭大汗的擠了進來,湊到吳畏面前問道:“怎麼回事?”
“阿貓阿狗都敢欺負到咱們頭上來。”吳畏淡淡說道:“我就讓他們開開眼界。”
王大錘對吳畏的信心一向很足,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再擔(dān)心,揮手示意跟著他一起趕過來的士兵們站到人羣裡面維持秩序。
孫道仲看到吳畏身邊突然聚集了這麼多帶槍的士兵,這才稍微有點後悔,不過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上一下。
他向吳畏說道:“要不要換個寬敞的地方?”
吳畏搖頭笑道:“何必呢,快點完事,我還有事。”
孫道仲長笑一聲,伸手擺了個架勢,向吳畏喝道:“請。”
吳畏整了一下軍裝,負手站在原地,笑道:“來吧。”
孫道仲見吳畏如此輕視自己,心中更怒,他打了這麼多年架,經(jīng)驗自然是有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發(fā)怒,穩(wěn)了一下呼吸,然後也不見如何作勢,身體一動,就已經(jīng)竄了出去。
圍觀衆(zhòng)人都沒想到孫道仲的身法能快到這個程度,王大錘和士兵們驚呼了一聲,孫道仲的徒子徒孫們則齊聲歡呼。
吳畏也沒想到孫道仲的速度能這麼快,兩人之間三米多的距離幾乎一越而過,轉(zhuǎn)眼間孫道仲的拳頭就到了面前。
他見過杜新武出手,救了葉知秋後也和杜新武聊過天,知道杜新武對形意拳法的評價,所以雖然擺出一幅看不起孫道仲的樣子,心裡卻一直頗爲(wèi)警惕。
這時看到孫道仲發(fā)威,他倒也沒有如何吃驚。
孫道仲再快,也要全身齊動,不可能真打出一道殘影來。吳畏卻只動了右手,速度上自然要佔便宜。
在王大錘等人的驚呼聲中,吳畏右手一翻,已經(jīng)抽出腰間槍盒中的毛瑟手槍,一槍打中孫道仲的前額。
槍聲響起,周圍無論驚呼聲還是喝彩聲都嘎然而止,衆(zhòng)人眼看著孫道仲疾進的身影一頓,子彈從他的眉心射入,從後腦飛出,還帶走了拳頭大的一塊頭骨。
圍觀的人羣一片寂靜,孫道仲的身體頹然倒在街道上之後,還有很多人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吳畏輕輕一笑,對自己的槍法很滿意,轉(zhuǎn)回槍口,吹了一下從槍管裡冒出的青煙。
剛纔開槍的時候,他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偏轉(zhuǎn)槍口,所以手槍拋出的彈殼向正後方飛出來。
吳畏第一次用毛瑟手槍的時候就吃過這個虧,這次早有準備,左手一張,已經(jīng)把彈殼握在手裡。
吹完槍口的硝煙,他走上一步,站到孫道仲的屍體旁邊,低頭看著他說道:“都說我是軍人了,要各憑本事,當(dāng)然是動槍用炮,你還要各安天命,真是蠢到了極點,死得一點不冤。”
說完這些,他擡手把彈殼扔到孫道仲的身上,笑道:“留個紀念吧,下輩子別當(dāng)MT了,練個遠程輸出的號吧。”
直到這個時候,孫道仲的弟子們才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誰大吼了一聲,頓時向吳畏衝了過來。
王大錘等人也不是來打醬油的,立刻抽出佩槍圍在吳畏的面前,雙方人數(shù)差不多,看起來勢均力敵,不過顯然輸出方法不同,殺傷力也不是一個級別。
看到有一方動了槍,圍觀羣衆(zhòng)們這時才意識到看熱鬧也是有風(fēng)險的,前排的往後退,後面的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頓時擠作一團,驚呼慘叫聲不絕於耳。
吳畏笑了一下,也沒去管這些不明真相的羣衆(zhòng),要看熱鬧就要有買票的覺悟,就像剛纔他和孫道仲的約定生死各安天命。
他拍了拍擋在面前的王大錘,示意他先讓開。
和孫道仲那是當(dāng)街約鬥,死了也就死了,要是王大錘等人再開槍,那就是屠殺了,吳畏雖然心狠,畢竟還有底線,幹不出這種絕戶的事來。
他提著手槍,很誠懇的向?qū)O道仲的弟子們說道:“說好了各安天命,這就反悔了,你們師傅的唾沫哪釘去了?”
衆(zhòng)弟子互相看了看,頓時有些遲疑,一個年長一點的青年越衆(zhòng)而出,向吳畏罵道:“你耍賴。”
吳畏搖頭笑道:“剛纔只說各憑本事,又有哪一條說不準用槍了?”他看了看衆(zhòng)人,搖頭說道:“相信我,槍法只是小技,我學(xué)的是萬人敵,真正的本事是指揮戰(zhàn)鬥,如果用個全套的出來,先是用炮打,然後用槍,最後全體士兵衝鋒,我一槍都不用開,現(xiàn)在親手打死他,那是給他面子。”
說完這些,他轉(zhuǎn)身走到站在酒樓門前的帳房先生面前,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生死文書,看看的確是剛纔自己籤的那張,這才向呆若木雞的帳房先生說道:“這個我拿走了,不好意思弄髒了你門前的地面。”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帳房先生眼睛一翻,已經(jīng)暈了過去。
吳畏在心裡罵了一句,心說膽子這麼小,就不要學(xué)人出來作公證。不過看起來,自己的惡名算是做實了?
他轉(zhuǎn)身向于靖說道:“走吧,難道你還想在這裡吃飯?”
于靖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還……還去?”
“這不廢話嘛。”吳畏說道:“快點把事情辦完了,兄弟們還能喝上你的喜酒再走。”
耽誤了這麼一會的工夫,圍觀的人羣已經(jīng)跑散了,只剩下滿地的破鞋爛帽子。
吳畏突然停住了腳步,擡頭看到不遠處站著一羣軍人,爲(wèi)首的人穿著一身毛呢將校服,肩膀上將星閃爍,竟然是個少將。
吳畏沉吟了一下,收起手槍,大步走了過去,敬禮說道:“二十八師特務(wù)營中校營長吳畏向?qū)④妴柡谩!?
少校看了他一會,才慢慢的擡手還禮,淡淡說道:“我是二十九師的師長於澄海。”
吳畏在心裡腹誹這奉天城裡姓於的還真多,難道於是奉天第一大姓?
他立正說道:“剛纔是孫館主主動挑戰(zhàn)職部,有字據(jù)爲(wèi)證。”說著擡手把生死文書遞了過去。
於澄海根本沒有去看那份文書,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吳畏,久久不語。
吳畏也不生氣,一臉笑容的看著於澄海,伸出的手也不縮回去。
兩人的衛(wèi)兵都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王大錘不露聲色的把手在身後握拳比了一下,再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搭到了手槍的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