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空石函
我的手上沾滿了許多又黃又紅的黏液,一些腐蛆,殘碎的血肉,還有一些毛髮。腐蛆在我
的手上蠕動的時候,全身的皮膚都在顫抖,體溫也下降了很多。真是見鬼了,我以爲(wèi)
掏出寶貝來,哪知道是已經(jīng)腐爛的屍體,而且是大靈貓的!
我覺得奇怪,手上的毛髮應(yīng)該是成年大靈貓的,可是大靈貓不是一直在我們身邊嗎?
如果它現(xiàn)在死了,也不應(yīng)該腐爛得這麼快啊,難不成碰到大靈貓的鬼魂了?它引我們
到這裡,是想給它的屍首入殮?
“喵!”
堆疊的石函下又飄出一聲大靈貓的叫聲,我厭惡地把手上的污穢擦在地上,心裡卻想
著,他孃的,是不是見鬼了?屍體都爛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能叫出聲來,這大靈貓
賣的什麼關(guān)子!?
“你手裡什麼東西?”徐前二好奇地伸過頭一看,然後馬上吐了口唾沫,道,“你他
孃的真噁心,快把手洗乾淨(jìng)!”
我委屈地跑到下面的石缸裡洗了洗,然後又聞了聞瓶子裡的臭味,心裡道:這瓶子裡
的味道真好聞,比我手上的味道好聞多了。我轉(zhuǎn)頭又走了回去,大靈貓卻從石缸下交
錯的窟窿裡鑽了出來,然後死死地盯著我。暗淡的光線裡,它的眼神顯得哀怨不已,
似乎我欠了它幾萬塊錢似的。
範(fàn)裡不理會石函下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袁圓圓和徐前二看到貓很驚訝,徐前二大步
向前,一把抱住大靈貓。我仔細(xì)一看,大靈貓的身上也有很多腐屍的污穢,瞬間就明白
過來,石函下的腐屍應(yīng)該是雌貓的,它帶我們來這裡,也許是想救出雌貓,怎奈我們
還是來晚了。這裡溫度很高,屍體腐爛的速度也會加快。只是,不知道雌貓爲(wèi)何會死
在石函之下,剛纔我伸手進(jìn)去,並沒有蛇之類的東西攻擊我啊。
“快把雕像搬開吧,把石函一個一個檢查,我們也要離開這裡?!痹瑘A圓道。
我一聽,馬上舉手說:“我先檢查一下,指不定又有什麼機(jī)關(guān)。”
在建築學(xué)裡,有一本課是研究古代機(jī)關(guān)設(shè)計的,我學(xué)得還不錯,所以搶著做。雖然這
裡的機(jī)關(guān)不是害人的那類,但是整起人來也不輕鬆。我本以爲(wèi)雕像很重,所以想也沒
想,就用手把著雕像。哪知道雕像卻輕如鴻毛,我隨便一碰就倒在了地上,但是沒有
輕易破碎。
“這雕像是…”
我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可是範(fàn)裡卻盯著雕像輕輕地呢喃了一句話。
雕像倒地的時候,並沒有發(fā)出空心的清脆聲,而且倒地的時候,也沒有絲線連著石函,
看起來是聾子的耳朵——擺設(shè)而已。石函堆砌得很精緻,這一座石臺乍一看上去以爲(wèi)
就是一塊方形石頭。我試著去扶起雕像,沒想到石雕真的輕到我能任意舉起來。
這座石雕上有一個飛起來的男人,蛤蟆,一個月亮,還有一些雲(yún)霧,雕刻起來肯定很
複雜。我剛纔聽範(fàn)裡的口氣,似乎知道雕像裡的玄機(jī),但是袁圓圓他們已經(jīng)開工尋找
石函了,所以我馬上把雕像往範(fàn)裡那兒一扔,然後也蹲下來仔細(xì)分辨石函。
“你叔叔到底要我們找什麼,石函裡有什麼東西,說出來纔好找嘛?!蔽乙贿呎f一邊
小心翼翼地碰著石函。
“他只說,是一個刻著‘二’的石函,誰知道是什麼?”袁圓圓也很苦惱。
“他也真是的,是不是老糊塗了。”徐前二說著說著就把其中一個石函給打開了。
“喂,我說徐大叔,不是說不能打開的嗎,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我疑問道。
徐前二理也沒理我,打開石函後,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物,道:“我拿著的時候就知道是空
的,你以爲(wèi)我會這麼鹵莽?”
我肚子餓得慌,聽徐前二這麼酸我一句,竟然不爭氣地沒吭聲,只是捂了捂肚子。石
函的長寬高就如一張小凳子般,搬動起來並不困難。石函沒有被封起來,很容易就能
打開,但是我擔(dān)心有暗器之類的設(shè)置,所以都是朝著徐前二打開,自己並不面對石函
。
我們把石函晃一晃,確定沒有東西后就一個接一個地打開,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裝有東西的
石函,正覺得奇怪的時候,石函中卻飄上來一股惡臭。我遲疑了一下,心裡想,雖然
見過不少屍體,但是高度腐爛的看到後,肯定幾天吃不下飯。我現(xiàn)在餓得眼睛都白了
,萬一餓得跳起來去吃那腐屍,那不就是超級諷刺了。
石函被我們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個透,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很快地,最後一層石函被我們翻
了出來。石缸羣上並不平坦,頂端處可以算是最平坦的地方了,不過還是有一個地方
有些傾斜,並且有一個窟窿。碰巧有一個石函落進(jìn)了窟窿裡,而那窟窿下,就是大靈
貓的巢穴。落下去的石函剛好砸在腐屍上,而腐屍旁還有幾隻大靈貓的幼崽。也許,
是石函砸下來的時候,這隻大靈貓媽媽是想保護(hù)自己的孩子,要不然它逃出去應(yīng)該是
來得及的。在山體,峰石坍塌的時候,有靈性的動物一般都能預(yù)知。
我看著有些心酸,雖然不是人,但是這等情操對於所有生命來說,都是可貴的。徐前
二和袁圓圓只顧找石函,根本沒放心上。我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範(fàn)裡,他握著木棍,似乎想
弄清楚木棍的用途。可是,他又往石雕上觀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許少德更是幹
脆地坐在石缸羣邊,無精打采地望著黑暗。
“怎麼搞的,全是空的!”徐前二喪氣道。
我一聽,心想不會那麼倒黴吧,難道落進(jìn)窟窿,砸死大靈貓媽媽的石函就是唯一裝著
東西的?!
窟窿裡的石函沾著腐肉的黏液,我們一個看一個的,似乎沒人願意伸手去拿。大靈貓
安靜地蹲在一旁,輕輕地叫喚了一聲,雖然聽不大明白,但是我心裡忽然一酸,覺得
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怎麼地,我就伸出手,想把石函抽起來。誰知道,這一個動作,
徐前二和袁圓圓同時做了出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這麼默契。
我們相互尷尬地一笑,然後三個人一齊把石函抽起來,大靈貓在一旁長長地叫了一聲
。沒想到,它這麼辛苦地回來,是想給雌貓善後,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而已。石函拿
出來後,我們擺在了地上,心裡卻非常緊張。因爲(wèi)這次最後一個石函,所以東西肯定
在裡面。
“我們打開看看吧?”徐前二提議道。
“不可以,叔叔說過了…”袁圓圓立即反對。
可是,徐前二好象變了個人,理也不理就打開了石函。我對徐前二的反應(yīng)有些驚訝,
但是等他打開石函後,我就更加驚訝地結(jié)巴道:“怎…怎麼…會…”
石函裡空無一物,和其他石函一樣,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我以爲(wèi)自己餓得看花了眼
,於是用力一瞪,但是眼前的景象仍沒有變化。難不成我們被耍了,石函里根本沒有
東西,這只是國安訓(xùn)練成員是否忠誠的手段?可是,這個手段也太誇張了,根本不用
這麼麻煩。難道是東西在別處,這裡的石函只是一個幌子?
“這裡這麼大,我們到底上哪去找?”徐前二喪氣道,“我剛纔拿上來的時候就覺得
裡面是空的,如果不事先看看,拿回去交差不得被笑話死?”
“萬藏哥,救命??!”我話還沒答,許少德卻忽然喊了起來。
“你能不能閒著,別說話…”我厭煩地朝他喊了一句,可是卻看到飄散著霧氣的水
面上,居然閃著紅光,冰塊已經(jīng)融化得沒了蹤影。那些黑茸茸的小動物已經(jīng)紛紛躍上
了石缸羣。
水裡映著紅光,把霧氣渲染得絢爛繽紛,透過水霧,紅光還被折射出了五彩的淡虹,
一時間就如身處瑤池一般。我看得入了迷,忘記了危險,範(fàn)裡卻握著木棍敲了一下我
的頭,道:“別呆著,快想辦法離開這裡,那是巖漿!”
“巖(電?腦閱?讀?w?w?w?.1??6??k?x?s?.?c?o?М)漿!?”我驚叫起來。
在我的腦海裡,這東西不是隻在火山爆發(fā)的時候纔出現(xiàn)的嗎,怎麼會出現(xiàn)在水裡?不
過在後來的生活裡,我才知道,水裡出現(xiàn)巖漿並不稀奇。深海之淵裡經(jīng)常有海底火山
噴發(fā),或者是一些巖漿緩緩流出,在雲(yún)南的一些沸泉裡也經(jīng)常發(fā)生,有些時候甚至是
無聲無息的。這裡的泉水如此異常,我們早應(yīng)該想到,更何況在蜂臘橋那裡碰上了深
淵裡的火焰,也應(yīng)該想到底下可以連接著地層的裂縫。有些深淵長期沉澱,會產(chǎn)生甲
烷,一氧化碳的可燃?xì)怏w,當(dāng)巖漿冒頭後,這些氣體就會迅速燃燒,甚至爆炸。
現(xiàn)在水裡已經(jīng)冒出很多紅光,我們異常緊張,萬一來個大爆發(fā),誰都別想逃??墒?,
現(xiàn)在冰塊全部融化了,我們已經(jīng)完全被困在了石缸羣上。那些黑茸茸的東西跳上來後
,似乎因爲(wèi)也身處險境,只是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居然忘記要攻擊我們。
“這些是小魚熊,他們很笨的?!惫?fàn)裡道,“不過這羣東西,好象只在貴州的關(guān)嶺才
有。”
“管他哪裡纔有,我們現(xiàn)在命都快沒有了?!蔽医辜钡?。
“他孃的,這次給那老頭子害了?!毙烨岸荒槕嵟?。
“叔叔也不想的嘛?!痹瑘A圓仍是一臉沉靜。
“怎麼又不想,他揹著國安做了…”
“徐叔叔——”袁圓圓忽然大聲制止。
要不是情況忽生變化,我肯定有興趣知道徐前二的下半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爲(wèi),我對
袁圓圓的叔叔十分好奇,還有對這次行動也非常不理解。可是,後來的事情證明,我
錯了。如果一切可以從頭再來,我一定會在那個時候問個清楚,那個令人髮指的陰謀
就能夠被我瓦解,而最後的秘密也將提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