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上一回的意外之后,金執(zhí)事和沐靈兒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沐靈兒分明是刻意避開金執(zhí)事,她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會找到后院來。
他來干嘛?
面對沐靈兒的質(zhì)問,金執(zhí)事一言不發(fā),就是冷冷地審視她。
兩人距離極近,沐靈兒完全可以感受到金執(zhí)事的目光有多么凌冽。她明明可以理直氣壯的,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被金執(zhí)事盯著盯著,她忽然就心虛起來,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壞事。
沐靈兒忍不住又想起七哥哥,七哥哥也有很兇的時候,甚至是殘忍,可是不管七哥哥多兇,多殘忍,她都從來沒害怕過,依舊死纏爛打,由著七哥哥趕都趕不走。
為什么,為什么她就怕了金執(zhí)事呢?
怕她什么呀?她沐靈兒向來光明磊落,就是干壞事也是光明正大的干,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又沒干過什么虧心事!
思及此,沐靈兒有了勇氣,回給金執(zhí)事一個挑釁的目光。
可是,金執(zhí)事并不理睬她,不管她的理直氣壯,還是心虛,似乎都跟金執(zhí)事沒關(guān)系,金執(zhí)事就是盯著她不放。
沐靈兒原本沒想跟金執(zhí)事廢話的,卻不得不敗下陣來,她冷不丁推了金執(zhí)事一把,退到一旁去。
她說,“有屁快放!”
“我問你件事。”金執(zhí)事終于開口了。
“說!”話癆沐靈兒變得惜字如金。
“如果……”
僅只是有些猶豫,停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xù),“如果我能帶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沐靈兒愣了,雖然她一直想忽略,可是金執(zhí)事這句話卻讓她忽略不了多日前他的另一句話。
多日前那個意外的夜晚,他兇狠狠地罵她,他說,“沐靈兒,你都不愛惜自己讓我怎么愛惜你。”
或許,在別的事情上面沐靈兒很蠢很笨,可是,在感情這種事情上,她心里透徹得很。她喜歡了七哥哥那么多年,即便不透徹也被傷透徹了。
沐靈兒感覺得到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去細想,多想。
如今,金執(zhí)事又說了這樣一句話,正好給了她機會,她索性把態(tài)度挑明了也好。
她沒好氣地回答,“姓金的,這個如果成立不了。現(xiàn)在,你我,大家都走不了。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假設(shè)的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會!我這輩子只跟一個人走,他叫顧七少!”
沐靈兒說完,特意挑眉朝金執(zhí)事看去,目光挑釁而輕蔑。
輕蔑一個人的感情,是拒絕的最狠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沐靈兒都做好了金執(zhí)事發(fā)飆的準備,可是,金執(zhí)事并沒有,他依舊冷冷看著她。
看了好久都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沐靈兒發(fā)現(xiàn),金執(zhí)事是繼龍非夜和寧承之后,第三個讓她揣摩不透心思的男人。
至于七哥哥,七哥哥只要動個念頭,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根本不用揣摩。
等了好一會兒,金執(zhí)事都不說話,沐靈兒也不想跟他耗著了,反正她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誰知道金執(zhí)事卻冷冷說,“沐靈兒,你沒有拒絕的余地,只有選擇的權(quán)利。要么,把欠我的債還給我,要么,跟我走!”
沐靈兒戛然止步,她怎么就……怎么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她還欠他一筆債!
那個意外的夜晚,說好的,她陪他一晚上,他幫她保守寧靜懷孕的秘密。
沐靈兒憤怒地回頭朝金執(zhí)事看去,“無恥的流氓!”
“你大可不講信用!”金執(zhí)事繃著臉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往一旁的柱子斜靠過去,雙臂環(huán)胸。
“強扭的瓜不甜,你不懂嗎?”沐靈兒認真地問。
“呵呵,有得吃便可,對于女人,我向來不挑剔。”金執(zhí)事冷笑道。
“不挑剔,何來愛惜?”沐靈兒還是很認真,“金子,我真的不喜歡你。我懇求你,放過我一回。”
金執(zhí)事的表情突然僵在臉上,但是,他的眸光很快就又冷了下來,他起身來,拉著沐靈兒的手臂,狠狠將她拉近。
沐靈兒還未來得及掙扎,就被他筋骨在懷中,他冷冷道,“沐靈兒,那我現(xiàn)在正式通知你,我不會再愛惜你了!”
說罷,他猛地將她推到墻邊去,捆在雙臂之間,冷冷問,“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是選擇跟我走,還是還債!”
沐靈兒怒聲,“你不愛惜我,你要我跟你走作?”
“你當我要帶你去哪了?我告訴你,寧承我是指望不上了,你就是我的賣身契!有你在手,我不怕韓蕓汐不還我賣身契!”金執(zhí)事冷聲。
沐靈兒冷笑不已,“我們走得了嗎?金子,搞不好我們?nèi)嫉盟涝谶@里!”
“我只要你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走?”金執(zhí)事并沒有耐性跟她討論走不走得了的問題。
“愿意?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像愿意的嗎?”沐靈兒偏偏跟他摳字眼。
金執(zhí)事碎了一口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了“愿意”這個詞來。
“你走不走!”金執(zhí)事干脆地問。
“不樂意!”沐靈兒咬牙切齒地回答。
金執(zhí)事那掩藏在細碎劉海下的雙眸都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竟欺身靠近,吻住了沐靈兒的唇。
沐靈兒嚇壞了,狠狠咬他,血腥味很快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彌漫開來。金執(zhí)事不得不放開,他一手攏著沐靈兒的后腦勺,一手掐在她脖子上,警告她不許亂動。
沐靈兒真不敢動,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騰騰殺氣,此時此刻,他就像是虎牢周遭的那些野獸,隨時都可能一口咬死她。
金執(zhí)事沒有看沐靈兒,而是忽然埋頭在她肩窩上,一字一字地說,“沐靈兒,你可以不作選擇。我也可以現(xiàn)在就去告訴寧承,寧靜懷孕了!巡查的侍衛(wèi)應該還在蘇小玉那院里。”
沐靈兒本就受了驚嚇,一聽這話驚得險些癱軟下去,她也不敢金執(zhí)事賭那一口氣了,急急便答應,“我跟你走!我樂意跟你走,行了吧!”
她也不知道金執(zhí)事為什么會來問這個問題,問得好像隨時都可以帶她離開一樣。
見金執(zhí)事緩緩地放開雙手,沐靈兒才暗暗松一口氣,她試探地問,“你什么時候要帶我走?”
金執(zhí)事沒回答她,而是冷冷道,“記住你今日的承諾!”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沐靈兒急急抹掉唇上的血跡,可也不知道為什么,如此血腥味的氣息卻讓她想起那個意外之夜的另一種氣息。
沐靈兒狠狠地甩頭,暗罵自己不要臉。她想那件事做什么呀?她弄不明白金執(zhí)事到底要做什么。
他剛剛那樣子不像是耍人,難不成,他就是要她一個承諾而已?將來他們被救出去了,他要她兌現(xiàn)承諾跟他走?跟他去哪里呀?他不要賣身契了?
“有毛病!”
沐靈兒狠狠地罵,當不遠處傳來開門聲,沐靈兒才緩過神來,想起自己嘴角的血跡,連忙擦干凈。
幸好不是寧靜出來,而是有婢女送飯菜到寧靜屋里去了。
沐靈兒突然好羨慕寧靜,雖然沒有唐離的陪伴,可是,至少還有唐離的愛呀!
她忍不住偷偷地想起來,如果……如果七哥哥知道金執(zhí)事欺負她,會不互提她報仇。
如是以前沐靈兒都不用糾結(jié)這個問題,答案無疑是不會。
可是,當她知道七哥哥為了她,可以拿藥鬼谷懸賞天下,她便忍不住期待,忍不住希望。
最后,她在心中默默下了一個決定,等開春了,七哥哥來救他們的時候,她一定要告狀。
至于承諾金執(zhí)事的事情,如果金執(zhí)事打不過七哥哥,她就當什么也沒說過嘍!
沐靈兒如此安慰自己,亂糟糟的心總算平靜了下來。
如果,金執(zhí)事知道沐靈兒此時此刻的想法,會是什么反應?
此時,他就坐在院子的墻頭,望著周遭的密林發(fā)呆。
他一直都對周遭的虎嘯聲感到熟悉,那夜,他偷偷潛到了院子正后方的林子里去。
那個方向并沒有侍衛(wèi)把守,因為,那里潛伏著兩只毒老虎,即便是周遭的侍衛(wèi),對那些老虎也是忌憚的。有老虎把守的地方,侍衛(wèi)們自然放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走過去,總覺得有股神秘的力量吸引他。而當他在林中遇到兩頭毒老虎的時候,兩頭打老虎居然沒有襲擊他,而是站著遠遠的,同他對視。
聽到虎嘯覺得熟悉,看到老虎,那種熟悉感竟更強烈了。
從那夜之后,他偷偷潛入林中好幾回,如今,已和兩頭老虎非常熟悉,至少兩頭老虎都愿意匍匐在他腳下,讓他撫摸。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熟悉感,只感覺越接近它們漸漸的就能明白它們咆哮聲中的意思。
如果這兩只老虎愿意同他親近,那是否意味著其他老虎也愿意同他親近?是否也意味著他有機會避開侍衛(wèi),逃離虎牢?
金執(zhí)事至今沒有遇到過其他老虎,也沒有嘗試在老虎的注視下逃離密林,所以,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卻做出判斷和決策。
思及此,他突然仰起頭來,那俊朗的眉宇不知何時已經(jīng)緊鎖。
一切都還沒有定數(shù),他去找沐靈兒做什么?
金執(zhí)事煩躁起來的,正起身要從圍墻上跳下來,卻見程叔從蘇小玉那院子走了過來。
程叔何時出去了?他去蘇小玉那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