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只當(dāng)百里元隆有目的而來,卻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態(tài)度。
敢情這老將軍真沒把她當(dāng)“人質(zhì)”看,而是當(dāng)“囚犯”看了!她今日要是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想怎么著了?
撇開各自的立場,身份不說,韓蕓汐不喜歡這種拎不清的人。
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兩國合作,不刁難人質(zhì),這是出來混的人都懂的規(guī)矩。而且,這不僅僅是規(guī)矩,而是大將該有的風(fēng)范和風(fēng)度!
東西秦雖然不是合作,但是至少是協(xié)議止戰(zhàn)呀。
百里元隆可是龍非夜座下第一大將軍,仇恨真能把他扭曲成這樣嗎?
即便龍非夜不坐在這里,韓蕓汐的腰板都可以挺直,何況是龍非夜還坐在這里。
今天,她不會讓半步!
“本公主倒要看看,東秦敢罰本公主什么酒!”韓蕓汐冷聲。
“你!”百里元隆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本是威脅,并沒真想動手。
關(guān)于韓蕓汐這個西秦公主,他和太子殿下爭吵了一夜,最后不得不承認(rèn)她人質(zhì)的身份,不得不將她軟禁在距離主營一里的營帳里,而非將她關(guān)到牢房里去。
規(guī)矩,他當(dāng)然懂。
風(fēng)度,他也有,卻不想在仇人面前展現(xiàn)。
韓蕓汐這么強(qiáng)硬,百里元隆倒騎虎難下了,他眼神有些灰溜溜地朝龍非夜看去,然而,龍非夜甩都不甩他,已經(jīng)徑自泡起茶來。
韓蕓汐余光也瞄著龍非夜,見他閑適的樣子,她差點(diǎn)笑出來。
而此時,躲在門口偷聽的徐東臨,無比同情百里元隆。百里元隆果斷是悲劇了,一個西秦公主他都應(yīng)對不了,何況是還有殿下暗中相助呢?
最后,百里元隆厚著臉皮,忽略了韓蕓汐的強(qiáng)硬,冷冷質(zhì)問,“韓蕓汐,寧承可有黑族的消息?還有離族?”
韓蕓汐暗驚,百里元隆這么問,便說明龍非夜也沒有這兩貴族的消息。
龍非夜東秦太子的身份,和她西秦公主的身份都已經(jīng)公布了,而且兩方也開戰(zhàn),黑族和離族至今沒露面,是幾個意思?
她之前聽龍非夜說過,除了影族,其他六貴族的實(shí)力還是有的,不過都隱瞞了身份,混跡在云空大陸各地。
黑族當(dāng)年效忠的是東秦皇族,也是直接滅掉西秦皇族的禍?zhǔn)祝髑鼗首鍦缤鲋螅谧鍒?zhí)掌兵權(quán),倒戈東秦皇族。
而離族,一直都是中立派。
在最后一場戰(zhàn)爭,狄族牽頭,黑族,風(fēng)族聯(lián)手滅掉東秦帝國,如果那時候離族出手,必定會改變大局,因?yàn)殡x族掌控的兵力,并不亞于其他勢力。
風(fēng)族擅長的兵法,是利用奇門遁甲之術(shù),布陣;而離族擅長的兵法,則是真正的將兵之術(shù)。離族是古時兵家之后,掌控著各種兵書典籍,門生非常之多。當(dāng)年東西秦的軍隊(duì)里并不乏離族的門生。
離族除了本上擁有兵權(quán)之外,在軍方的影響力也非同尋常。所以,所離族可以改變大局,并不夸張。然而,正是這樣一股勢力,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放棄了戰(zhàn)爭,解散了軍隊(duì)。
現(xiàn)在,離族的后人,又在何處?是隱世而居,還是潛伏在哪一支軍隊(duì)中呢?
百里元隆原來是想問離族和黑族的消息,不得不承認(rèn),這兩族的下落非常重要,這兩族的出現(xiàn),也極有可能影響如今天下的大局。
怪不得百里元隆如此沒有風(fēng)度來質(zhì)問她了。
“不知道!”韓蕓汐很干脆地回答。
誰知道,百里元隆卻糾結(jié)起來,“是你不知道,還是寧承不知道?”
“我不知道寧承知不知道。”韓蕓汐答道。
“你!”百里元隆壓著怒火,冷聲,“你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韓蕓汐,你騙誰呢!”
這個女人的西秦公主,寧承的仆,她必定知曉寧承的一切。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累了,百里將軍請回吧!”韓蕓汐下了逐客令,懶得爭辯。
如此態(tài)度,讓百里元隆不得不懷疑,他又看了龍非夜一眼,見龍非夜仍在喝茶,他眸光掠過一絲狠絕,怒聲,“韓蕓汐,本將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說還是不說!你別怪本將軍沒提醒里,我東秦軍的牢房,可是水牢!”
兵卒已經(jīng)站到韓蕓汐身旁,隨時都會動手。
韓蕓汐立馬沖到龍非夜面前去,一把奪走他挨到嘴邊的茶杯,丟到地上。
“嘭”一聲,全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百里元隆也怔住了,追隨殿下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甩殿下的茶杯。
韓蕓汐,這……簡直是找死!
震驚至于,百里元隆倒有些幸災(zāi)樂禍,韓蕓汐如此膽大妄為也好,殿下要被惹惱了,或許會同意他的建議,將韓蕓汐關(guān)到水牢里去。
龍非夜瞥了地上的碎片一眼,也不看韓蕓汐,冷冷道,“西秦公主你什么意思?”
韓蕓汐沒說話,拿起剩下的茶杯來,一只一只狠狠往地上摔,“嘭!嘭!嘭!”一聲聲響徹整個營帳,最后,韓蕓汐抓起了茶壺,冷不丁狠狠朝百里元隆砸去,幸好百里元隆退了一步,茶壺正正砸在他腳下,險些就砸中他。
龍非夜都有些意外,韓蕓汐同他不過三步之遠(yuǎn),她冷冷地看著他,怒聲道,“什么意思?就這個意思?你們一大群男人來欺負(fù)我一個女人,好意思?你們又幾個意思?說呀?”
韓蕓汐這是撒潑嗎?
龍非夜最討厭女人撒潑,母老虎般的女人,可是,看著這樣的韓蕓汐,他竟有種想笑的沖動。
當(dāng)然,他忍著,還是面無表情。
韓蕓汐看似對龍非夜發(fā)火,可怒火全向著百里元隆,百里元隆被她幾句話質(zhì)問得無話可說,正有些不知所措,豈料,韓蕓汐居然掀起桌上的圓形茶盤,冷不丁朝他砸過來。
百里元隆始料未及,狼狽而躲!
“欺負(fù)本公主是吧?本公主最后說一次,不管你們問什么,本公主都不會說!不管你們把本公主當(dāng)人質(zhì)也好,囚犯也罷,隨你們的便。你們最好現(xiàn)在就把本公主囚到水牢里去,否則,本公主跟你們沒完!”韓蕓汐怒聲。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驚了,她什么意思?
她想鬧下去?
果然,韓蕓汐轉(zhuǎn)身,開始摔東西,拿到什么就甩什么,動靜越來越大,外頭的人都聽到了。
韓蕓汐再這么鬧下去,非得驚動整個軍營不可。
百里元隆終于意識到自己掌控不了局面,他朝龍非夜投出了求救的目光。
龍非夜正欣賞著韓蕓汐撒潑,見百里元隆看過來,他冷森森地剜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
百里元隆更著急了,他身旁的謝副將連忙低聲,“將軍,殿下好不容易把韓蕓汐帶過當(dāng)人質(zhì),你若把事搞砸了,那可就壞大事了!”
“將軍,你求殿下沒用?剛殿下就說了問不出什么,你偏不聽偏要來,你看這……”王副將也著急。
最終,趙副將站了出來,“西秦公主,息怒息怒!我們將軍并無逼迫之意,只是,擔(dān)心風(fēng)族和黑族,離族聯(lián)手,如此一來,無論是你西秦,還是我東秦都危矣。所以,才想跟公主打聽打聽。”
副將給百里元隆臺階下呢,百里元隆再不甘心,也得順著走下來呀。
“韓蕓汐,本將軍就這個意思!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好好考慮清楚。”百里元隆說道。
韓蕓汐冷笑,這幫人沒見過女人撒潑嗎?女人撒潑還會講道理嗎?
不會!
“我不管!百里元隆,這種人質(zhì)日子,本公主受夠了!”韓蕓汐大聲說。
門外,徐東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姑奶奶,你才來一天,還都睡過去了好不好!”
誰知道,韓蕓汐竟接著說,“你今天要么把本公主送回寧承那去,要么就把本公主關(guān)水牢里去,你別怪本公主沒提醒你,本公主一旦碰到水,你們喝水之前,最好檢查檢查有沒有毒!”
百里元隆都有些傻眼,而幾個副將也沒辦法,本就是來恐嚇恐嚇人質(zhì)的,誰知道鬧成這樣。
他們齊刷刷朝龍非夜投出了詢問的目光。
終于,龍非夜開了金口,“韓蕓汐,你夠了沒有。”
韓蕓汐微微一愣,怎么覺得這話這么耳熟,她很快就緩過神來,冷聲,“龍非夜,我最后問你一句,我是人質(zhì),還是囚犯?”
“人質(zhì)。”龍非夜很肯定地回答,人質(zhì)可以被善待,囚犯只能被虐。
“有你們這么軟禁人質(zhì)的嗎?就這座營帳,你想讓本公主悶死在這里嗎?”韓蕓汐質(zhì)問道。
“那你想怎么樣?”龍非夜冷冷問。
“我要自由出入!”
韓蕓汐話音一落,百里元隆就厲聲,“荒唐,不可能!”
百里元隆話音一落,韓蕓汐拿起書桌上的筆架子,狠狠砸過去。百里元隆避開,正要訓(xùn)斥,龍非夜瞪了他一眼,他就只能閉嘴。
“這座營帳,一里之內(nèi),你可以走動,但是,徐東臨必須跟著你。踏出一里之外,若身份暴露,后果自負(fù)!”龍非夜冷聲警告。
韓蕓汐借機(jī)這么鬧騰,一是要警告百里元隆,她不好招惹,別有事沒事來招惹她;二也正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活動空間。
故作思索,好一會兒她才冷哼,“好,且當(dāng)給你一個面子。”
她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故意又道,“畢竟,你我當(dāng)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