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青州，拓跋殘幾近瘋狂。

“亞克，我的亞克爲(wèi)什麼沒有回來？”

他推開桌上的美食，內(nèi)心焦躁不堪。

天外恢弘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平復(fù)。

但這樣的平靜，恰恰讓很多天命者，內(nèi)心惶恐，有一種大廈將傾的壓抑感。

那無邊的赤潮是什麼？很多人在其中看到過自己死去的親人。

是天道顯威了嗎？總不能是刑天吧？

天命者們，詢問麾下的人間修士們，也算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他卻得到了消息，其他天命勢力，都有所動作。

不是征伐那些割據(jù)的非天命小勢力，就是在討伐晉國。

“他們怎麼敢的？如果天道隕落，我等就沒有天命庇護，這時候敢打晉人勢力？”

拓跋殘失去了往日的冷靜，一方面是沒了亞克，另一方面，就是擔(dān)心自己失了天命。

這天下，依舊是晉人居多，中原文化根深蒂固。

他們胡蠻能縱橫北地，靠的就是天命加身。沒了天命，拿什麼和晉國拼？

有手下人解釋道：“殿下，慕容氏已經(jīng)南下欲吞併整個幷州，徹底將當(dāng)?shù)氐臅x人征服，根據(jù)我們瞭解到的消息，暫且順風(fēng)順?biāo)！?

“而羌渠氏已經(jīng)殺進了漢中，如入無人之地，晉人根本不堪一戰(zhàn)。”

“殿下，還不明白嗎？天命尚在！”

拓跋殘平靜下來，有些恍然：“原來如此，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展現(xiàn)我等天命。”

“因爲(wèi)這是最簡單的，驗證天道是否還在的辦法。”

拓跋殘攥緊拳頭，各方胡蠻已經(jīng)在瘋狂擴張了。

這不是最後的瘋狂，相反，是在證明天道還在。

只要他們還有天命，那麼所作所爲(wèi)，自有天助。

“所以，是天道贏了？”

“好！我們也打晉國！”

“立即點兵，將整個淮河一帶都掌握住，徹底讓江北無晉軍，再兵逼建康。”

拓跋殘想明白了，只要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打晉國就完事了。

燕雀犬羊之國，隨便打。

欺負晉人，就是他們最擅長的。

儘快擴張自己的勢力，纔是順天之舉，天道自會有獎勵。

“打！”

拓跋殘親點十萬兵，幾乎是傾巢出動，浩浩蕩蕩地南下。

不過他佔據(jù)青州之地沒多久，不像其他天命勢力，都是盤踞一方發(fā)展很久了。

在他的地盤境內(nèi)，依舊有個別零散的小地方，在反抗他。

於是他南下之際，路上順便整頓內(nèi)部，要徹底撲滅當(dāng)?shù)氐姆纯怪模鞣x人。

果然，一切順風(fēng)順?biāo)?

晉人雖然多，但都是烏合之衆(zhòng)，那些反抗勢力，根本沒幾個高手。

胡蠻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fā)出一批強者來，彷彿形成了‘代差’。

哪怕沒有亞克，他依舊是猶如天助，兵鋒極盛。

就這樣，他一路打服了小股義軍，來到了青州最南部的一個小縣城……華縣。

“殿下，我們已到了華縣境內(nèi)了。”

“整個青州，這是最大也是最後一股割據(jù)勢力了。”

“守城的都是一羣泥腿子，爲(wèi)首的叫李象，帶著一羣二三流武者，不足爲(wèi)慮。”

聽到手下彙報，拓跋殘點點頭。

當(dāng)即留下一旅偏師，約莫三千精兵，負責(zé)征服當(dāng)?shù)亍?

自己則率領(lǐng)主力，大搖大擺地穿境而過，繼續(xù)南下。

果不其然，華縣城的守軍，眼睜睜看著他們從城外不遠處過去，根本不敢襲擾、阻攔。

“周先生，胡蠻還是殺來了。”

李象自從跟隨炎奴滅了張家，打下華縣後，就兢兢業(yè)業(yè)，將這裡打造成一方安寧淨(jìng)土。

不能說日子過得有多好，但起碼百姓生活安足，不至於活不下去。

當(dāng)?shù)氐氖咳藥缀醵急谎着珰⒐猓钕蟪錾砗ⅲM會虧待百姓。

可窮，還是真的窮，再加上沒有名聲，還是殺光士族上位的。

以至於沒有任何人才投奔，發(fā)展到現(xiàn)在，僅有一千多兵，核心軍力還是當(dāng)初起事的幾百名鄉(xiāng)下武者。

“可怕，拓跋氏竟然有十萬軍。”

“多數(shù)還是晉人，唉。”

李象心中痛惜，他愛護百姓，兢兢業(yè)業(yè)，就是發(fā)展不起來。

拓跋殘才入住青州多久？就麾下人才濟濟，投奔的豪強無數(shù)。

而且在拓跋殘麾下，好像修煉都順暢許多，跟沒有瓶頸似的。

各種高手大爆發(fā)，讓他們這種堅持抵抗的‘舊時代的殘黨’，有種被滾滾大勢碾過的感覺。

“主公勿憂，拓跋氏只留下一旅偏師對付我們，縱然有驚世武者，但華縣百姓上下齊心，這城未必不能守。”城中當(dāng)年炎奴唯一放過的官員周世，此刻幾乎是華縣僅有可以參謀的人。

李象聽了他的話，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讓百姓都守城？”

周世說道：“主公一直輕徭薄賦，讓利於民，百姓受益良多，如今大敵當(dāng)前，民心可用。”

李象嘆息：“百姓守城，縱然守住了，那又會死多少人？”

周世無奈道：“主公若如此想，不如立刻乞降，我觀那拓跋殘頗具明主之姿，不會爲(wèi)難百姓。”

“你……”李象無話可說。

是啊，如果怕死人，那就直接別打，投降了事。

不過拓跋殘雖然並不兇殘，但他征服之地，都是將土地和人口全部分給投奔的豪族。

各方胡蠻都是這麼做的，如今北地幾乎沒有自由民了，門閥豪強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只有士族與其名下寄託的佃農(nóng)奴僕。

“你說，姜軍侯還會回來嗎？”李象突然說道。

之前炎奴之名，也曾響徹青州，而他華縣也短暫歸順到桓池清的麾下。

只不過好景不長，拓跋氏又摧枯拉朽地平了青州，那個亞克，堪稱無敵。

一想到亞克，李象就眼前一片黑暗，感覺完全看不到希望。

但是看著滿城百姓，他還是下定決心道：“打！”

“無論如何，也要把城守住，我曾發(fā)過毒誓，要護住華縣百姓，胡蠻想進來，得踏過我的屍體。”

斬釘截鐵地說著這話，李象整個人氣勢拔升，猛然間，好像感悟到了什麼。

一時間，真氣都順暢了許多，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周世倒是沒練過武，只是點點頭，二話不說，立刻行動起來，帶人動員全城。

滿城百姓聽了，男子都踴躍參軍，拿起武器上了城牆。女子孩童也搬運物資，自發(fā)出力。

他們恨極了胡蠻，也恨極了豪族，都願意自發(fā)守城。

“小小華縣，也敢抵擋天命之師？”

“攻城！”

城外那名四元的將領(lǐng)，手持大刀，威風(fēng)凜凜。

早些年他只是二流武者，但加入拓跋殘麾下後，實力突飛猛進。

他從此對拓跋殘忠心耿耿，幾次戰(zhàn)鬥都非常拼命。

一次他得到了拓跋殘的親自褒獎，更是讓他一個激動，竟然凝聚出了意境。

類似情況的還有很多人，似乎只要對拓跋氏忠心、狂熱，突破就會順風(fēng)順?biāo)粯印?

所以他對拓跋殘極其忠誠，對天命極度狂熱。

這一次，讓他獨領(lǐng)一軍，乃是巨大的機會，他一定要打一個漂亮仗！

“快！快用滾木礌石！”

“倒火油，放火！”

大軍殺到城下，恐怖的攻城戰(zhàn)開始了。

城頭上無數(shù)百姓，忙碌起來，有力出力，上下一心。

守城一方，是有大優(yōu)勢的，尤其是這麼多人幫忙的情況下。

可就在這時，天上烏雲(yún)滾滾，陡然間下起暴雨，撲滅了他們的火把。

他們點不起火，自然也無法引燃火油。

“什麼！這時候下雨？”

守城軍頓時一慌，同時敵軍攻城的方向，有大風(fēng)吹來，讓他們幾乎睜不開眼。

“殺啊！”

敵軍順著風(fēng)就衝上了城牆，一時間城頭上陷入了血腥的搏殺。

李象看到很多百姓被殺，目眥欲裂，衝上去一桿長槍大開大合，拼命殺敵。

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感覺自己使用大槍，腦子裡想著守護百姓時，真氣就無比順暢，生生不息，越戰(zhàn)越多！

而且思維也越發(fā)清明，如同進入了一種獨特的領(lǐng)悟狀態(tài)，原本粗陋的槍法，在他手中不斷修正，調(diào)整。

越打越利索，越打越凌厲！

最後竟然臨戰(zhàn)優(yōu)化了槍法，一舉一動，蘊含精妙之意。

把自己家傳的不入流槍法，硬是打成了頂尖槍術(shù)！

而爲(wèi)了配合這精妙槍術(shù)，他把內(nèi)功運轉(zhuǎn)，也稍作調(diào)整，竟然自創(chuàng)了一門高深上乘的法門。

“悟了！我悟了！”

李象橫眉冷豎，金剛怒目，揮舞一桿大槍好似游龍。

殺得渾身浴血，越打越猛！

可見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劈下，正中城頭的李象，頓時他渾身焦黑的倒下。

“什麼！”

所有人都慌了，剛看到李象好像突破，心裡有點希望，沒想到蒼天不長眼，竟然雷擊於他！

“怎麼打？怎麼打？天不長眼！”

霎時間士氣大崩，天雷直接劈他們，對百姓心裡的打擊太大了。

他們是遭天棄之人！

“哈哈哈！天命不可擋，還不老實臣服！”

拓跋氏的猛將縱馬直衝，大刀一舉，刀意劈開了城門。

萬箭加身，都被意境撕開。

“殺！”

眼看城門要破，突然李象又站了起來。

他身上焦黑的皮肉，剝落下來，露出新生的肉芽，好似破繭成蝶。

“轟隆！”

又是一道雷霆劈下，但是李象擡起長槍，竟然用真氣給擋住了！

“滋啦啦！”

李象真氣護體，周身電蛇狂舞。

他的真氣，竟然蘊含強大的雷電抗性。

“天命嗎？”

李象極爲(wèi)不甘，他拼了命地守城，只想保護一城百姓，天竟然還要劈他？

他曾經(jīng)不敢造反，也是被逼急了，再加上炎奴裹挾，被迫跟著反了。

以前還勸炎奴，不要得罪天下人，不然無容身之地。

但此刻徹底明白，他們早就沒有容身之地了。

他們不管是反抗，還是不反抗，結(jié)果都註定，天數(shù)已經(jīng)決定了一切。

“嗎的，我就是賤民，不要命的來擋我！”

他吼完這聲，突然感覺一種無上道韻，在心中炸裂開來！

靈臺清明，體內(nèi)真氣如躍動的精靈。

就連蒼天劈下的雷霆，都被他的真氣俘獲，一時間他感覺自己的槍法，可以引動地風(fēng)水火！

他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武道境界。

山澤水火風(fēng)雷，周流六虛。

但他不管，此刻心氣已經(jīng)升到最高。

揚起長槍，竟然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來啊！”

一槍劈下，風(fēng)壓滾滾，竟有電光！

“轟！”

這一槍，精微奧妙，彷彿充斥某種至理，風(fēng)火雷電都在相助。

“什麼！噗！”

拓跋軍的將領(lǐng)，爆發(fā)所有意境，竟然都擋不住。

整個人被劈飛出去，渾身骨骼爆碎，血肉模糊。

而槍頭砸在地上，掀起恐怖的衝擊波，瞬間清出一大片區(qū)域。

不僅如此，他的真氣竟然還帶引燃效果，在乾枯的大地上，燃起大火！

“這是真氣還是罡氣？”

拓跋軍都傻眼，真氣竟然打出了法術(shù)效果？

“想破此城，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李象在敵軍中衝殺，一桿雷火之槍，所向披靡。

拓跋軍只有三千，短短時間已經(jīng)摺損過三成！

李象越戰(zhàn)越猛，而他們領(lǐng)軍大將都死了，頓時兵敗如山倒。

丟盔棄甲，丟下屍體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