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塊最終燒穿桌子,跌落地面,而那柄薄薄的飛劍此刻才重新恢復劍刃的模樣。
毫無疑問,該方術對外界產生的影響不單單只限于切割這一種方式。
即便那不是術法的本意。
能令鐵塊在短時間加熱到融化,無疑是有大量能量從劍刃傳導到了目標物身上,使得后者的內能急劇提高了。
“你能主動解除這層外殼,讓飛劍內部直接與鐵塊接觸嗎?”夏凡拿出一塊新的生鐵,擺在桌子還算完好的部位。
洛輕輕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控制飛劍左擺右晃,還數次將劍尖插入鐵塊內,但除了留下幾條劍槽外,并未能復現之前的效果,“我……沒辦法拆開它們,在我的理解里,它們本身就是一個整體。”
“大概是還需要練習的緣故。”夏凡寬慰道,“就算是傾聽者的術法,我想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
他絕不會認為方術只有最初被發明時的那一種用途。
墨云的天動儀和他改良后的震術正義,都是此觀點的有力證據。
何況就算洛輕輕短時間里無法主動釋放劍身內的能量,通過阻斷的方式騙取劍刃自己斷開也不是什么難事。
在夏凡眼里,傾聽者的這柄劍已然成了一個樞紐。
它一端連接著氣,另一端則連接著最樸實的一級能源熱能。至于這熱量是如何產生的,劍體內約束的是等離子體還是別的什么東西,都不影響它表達出來的特性。
雖然震術也可以通過短接的方法來加熱鐵塊,但電實質上算二級能源,傳導中多了一層變換,效果遠沒有飛劍這么直接。
從試驗的實際表現來看亦是如此。
洛輕輕召喚出來的劍刃不僅加熱時間短,升溫幅度也極大,若用鐵塊的顏色來衡量溫度,接觸點的亮白意味著至少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溫。
這份潛力已足夠融化鋼鐵。
如果有了鋼鐵,金霞城能在哪些方面獲得突破?
那答案可就太多了。
夏凡稍微想想,都能冒出一大堆念頭來,例如為機造局提供更好的加工器具與母件、強化機關獸的披掛防御能力、鑄造耐用性更強的電磁導軌、以及用于后裝火炮的研發制造……更關鍵的是,這些項目都不需要太多理論突破,只要材料到位,成果可謂水到渠成,而不用像一些復雜技術,沒個七年八年折騰不出來。
同樣,有了更堅實耐用的工具,反過來又能促進工藝和技術的普及,這種正向的相互作用光是想想都讓人振奮。
思及此處,夏凡望向洛輕輕的眼神又灼熱了幾分。
“呃……”后者不由得退縮了一步,“你又發現什么新問題了嗎?”
“不。”他認真的說道,“你能留在金霞城真是太好了。”
就在兩人“對視”之際,一名侍衛敲門后探頭進來? “夏大人? 公主殿下說有急事要找您。”
“我知道了。”夏凡應了一聲,隨后無奈道? “看來試驗只能先到這里了。”
“無妨。”洛輕輕清了清嗓子? “對我來說這種事隨時都能做。”
“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就去找洛悠兒吧? 讓她帶你去機造局看看。”
“機造局?那不是工部獨設的部門嗎?”
“確實,”夏凡笑了笑? “不過現在金霞城也有了? 而主持者正是機造局原先的主要官員之一。”
洛輕輕不由的有些意外道,“莫非此人也……”
“不錯。她叫墨云,算是寧婉君從小到大的玩伴,也知道公主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你無需警惕她。”夏凡解釋道? “當然,我讓你去那里并不是想讓你幫著她做什么事。墨云最近正在開堂授課,講授的書籍算是我寫出來的,所以目前只有在金霞城才能讀到。你應該喜歡看書吧,現在眼睛難以視物? 有人講的話我想會方便很多……”
“等下,”洛輕輕反應過來? “你還會寫書?”
“是,而且已經攢下好幾本來。”
雖然以教材的標準來看? 這些書都不能算合格之作,不過作為啟蒙讀物還是夠用的。
“行? 那我就去看看好了。”她顯然也生出了幾分興趣。
“對了? 還有一件事”夏凡走到院門口又忽然停下腳步道? “我想到了一個適合你新術法的名字。”
“說說看?”洛輕輕的語氣里無疑沒抱太多希望。
“外表堅硬如鐵,內部暗藏流火,就叫它龍鱗吧。”夏凡說道。
……
等到他離開后,洛輕輕召喚出四柄飛劍,豎直懸浮在自己面前。
它們輕盈、剔透,確實不似這世間應有之物。
龍鱗嗎……
想到對方輕松說出這句話時的神態,洛輕輕便已猜到,他壓根不清楚自己又觸犯了忌諱。一柄殺人之器,冠以龍的名號,絕對是一件授人以柄的事情。要知道兇器不祥,以龍為名便暗含斬龍之意,恐怕也只有對世俗規矩知之甚少的夏凡,才會如此毫無顧忌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不得不說,這個名字正合洛輕輕的心意。
用龍鱗的力量,去摧毀自詡真龍化身的皇室,還有比這更貼切的結局嗎?
“你們以后,就叫龍鱗了。”洛輕輕低聲道。
仿佛感受到了操控者的心意,四柄飛劍高頻顫動起來,并發出連續的嗡鳴聲,宛如在印證自己的誕生。
……
夏凡來到山莊的大堂內,寧婉君和他得一干部下已經圍在桌前爭論不休了。
“殿下,你找我有事?”
“啊,你來得正好。”寧婉君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趕緊過來,“有人傳來消息,啟國西境遭到高國入侵,雷州已亂成一團。”
“什么?”夏凡不由得一愣,“消息可靠嗎?是誰傳來的?”
公主神情有些凝重,“是難民。”
“難民……從雷州過來的?”
“是。已經有小部分人進入了申州領地。各個地方都開始嚴防死守,我們這才得知此事。”賀參謀回答道,“考慮到雷州和申州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中間跨越了大半個啟國,所以西境這一變故恐怕已有些日子了。”
“但京畿卻沒有傳出任何消息,這只能表明一件事情,朝廷隱瞞了戰事的情況,而且力度相當之大。”寧婉君補充說道,“另外,我通過個人關系,打聽到了另外一件事圣上的身體狀態相當不佳,如今已招禁軍入城了。”
“你認為皇帝之病,跟戰事有關?”夏凡問。
“這點我不好推斷,”寧婉君頗為擔憂道,“不過消息仍在封鎖中,意味著西邊的戰局始終沒有好轉,真正的情況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