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煙雨將連天的碧草浸染,使得天地連成一線,在那芳草連天煙霧迷蒙之中,一道赧紅色如同山崖一般的城墻正巍然挺立。()寧安城,這座天下有名的雄關,真巍然屹立在這地靈人杰的大地之上。不論是南方的馬賊,還是塞北的妖獸,都未曾動搖過這雄關分毫。依靠這座雄關,高唐國的李氏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危機,當年藩王作亂,十六路反王圍困京師,光是連天的叛軍帳篷便綿延出數百里。
可即便是這樣,那一代的高唐國皇帝,硬是依靠著這平原上人工修筑出來的天險,硬生生將那賊軍阻擊在城外,直到各地勤王之師的到來。無論什么時候,無論是在那一界,不論誰都要承認,雖然大批的高手能夠影響戰爭的走向,但是一錘定音決定勝負的,卻依舊是最底層的士兵,國與國交戰如此,而魔界入侵天府大陸也是一樣。
故此這次與魔界聯通的裂縫開啟,諸多宗門才會匯集在這高唐國。畢竟若論行軍打仗,這軍旅出身,掌控三分之一天府大陸人口的高唐國皇族,才是最有發言權的。
不過在這個煙雨蒙蒙的午后,整個寧安城的百姓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家的房子,居然在升騰著絲絲的電花,滾滾震耳欲聾的雷聲從天際傳來,讓人頭暈目眩。此刻的盧一生目瞪口呆的站在大路中央,掌中那柄烏玄金所煉制的板門大刀此刻已然是扭曲成一團,在那可怕的雷暴之下,早已經融化成了一團。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甘平眼神略顯呆滯的望向了一旁近乎脫力的馬玲兒,眼中盡是駭然不可置信之色。他沒想到,在封界之中三百余年,馬玲兒對于這雷道法則的感悟,居然到了這等地步。同樣的真元,同樣的境界,但是馬玲兒眼下所表現出來力量,卻是有些驚世駭俗一些。
若非方才這盧一生躍起之時,頭頂一顆湛藍的珠子升騰而起,自發將其護住的話,被這道雷光劈中,恐怕眼下已然成了燒雞。甘平眼尖,那藍光神韻內斂,中正平和浩蕩無比,顯然非同一般,隱隱中居然給甘平一種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甘平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像太陽融金爐一般,屬于神器的氣息。
不過不同于甘平所見過的誅魔刺和自己的太陽融金爐,這盧一生掌中珠子的氣息,卻是模糊無比,看起來倒像是神器的一部分。寧安城上空有著無數的陣法護持,然而在馬玲兒這一道雷光之下,卻是硬生生被擊殘缺了一個角,可見這雷光之霸烈,這可是集高唐國全國之力,布下的陣法,雖然不比那上古仙府中的陣法,卻也不是脆弱不堪的靈陣,隨著這一道雷光的閃動,無數修士立時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聚集而來,其中有數道雄渾的氣息,就連甘平都不禁感到心驚。
盧一生也是陣陣后怕,脊背上冰涼一片,自己倒是小覷了天下英雄。沒想到那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們兒,出手居然如此狠辣,其實他哪里知道,這馬玲兒也就是這一招鮮而已。不過慣了別人來,若是想要這么輕描淡寫的將所有法力從這一道雷光之中宣泄而出,倒也頗為不易,這馬玲兒倒也算是一朵奇葩。
盧一生掌中的那件寶貝,甘平并未猜錯,果真是件神器,被稱為定海神珠,乃是天地未分混沌之中孕育的先天至寶。二十四顆定海神珠,真有定鼎乾坤之力,若是集齊的話,這一套的神器威力還在甘平太陽融金爐全盛時期之上。不過自上古之時,這號稱攻防一體天下第一的一套神器,卻因為威力太過強大,有違天和,最后化為兩套神珠,消散無蹤,而此刻盧一生掌中的這顆定海神珠,顯然就是這二十四顆之中的一顆,如若不然也無法輕松接下馬玲兒這道可怕雷光。
頭頂一顆蔚藍的寶珠旋轉不休,盧一生目光灼灼的望向了馬玲兒,唯有一旁的無垠子依舊在與火兒你一口我一口喝的不亦樂乎。甘平這小子雖然心思敏捷,但是卻過于專注修煉,居然連自己嬌妻的修為進度都不清楚。渺翠峰溫雷池之下的雷屬仙器,早已經被馬玲兒煉化在了體內,那根九天應元普化雷針在妙成宗初立之時可是威名赫赫,如今馬玲兒將其煉化,對于雷道的感悟豈是一般?
這號稱是有一道九天應元普化天尊雷霆之力煉制的仙器,內中蘊含這天下雷法的總綱,號稱最接近神器的存在,若非是當年遭受過不知名的重創,器靈隕落的話,怎么可能落到妙成宗?即便是喪失了器靈,可是這九天應元普化雷針依舊是上品仙器,馬玲兒得到了這縷感悟,已然是雷法大乘,一擊之下帶動漫天風雷鼓蕩,哪怕是那定海珠主動護持,卻也未能將其盡數阻攔,這盧一生表面上看起來渾然無事,但是內里已經受到了重創。
“賤人,居然敢傷我!”一聲怒喝猛然響起,那盧一生頭頂再次出現兩顆蔚藍寶珠,盤旋不休將其籠罩其中,向著甘平一行的輦車而去,掌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柄巨斧,寬達八尺的斧刃席卷而過,帶起漫天的冰寒之意,看這架勢,居然是想要連同這輦車一同粉碎!
“滿嘴噴糞,該打!”冷冷一聲怒斥,原本笑吟吟看熱鬧的甘平已然長身而起,眼角瞟過那幽藍宛若撞城錘一般向自己襲來的定海珠,不禁冷笑連連。“區區一介殘破的神器,也敢拿出來擺弄,今天某家就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原本甘平初來乍到,雖然有著給李峴撐腰的心思,但是卻也不好直接得罪了其他人,然而這盧一生實在是太過囂張,得寸進尺,更是辱及馬玲兒,值已經觸犯到了甘平的底線,就連無垠子都露出了不滿之色,沖著那盧一生直哼哼,甘平此刻若是再不給這個狂徒一點顏色看看,那可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甘平的話音剛落,一只小巧的金黃色的棒子猛然出現,迎風便漲,如同隕星撞上了月亮,與那車輪巨斧的鋒銳斧刃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陣陣的碎裂之聲。經過甘平改進的均天棍,如今摒棄了一切陣法和法則之力,只有令人發指的重量,無堅不摧的堅韌。這樣的兵器若是落到別人手中,自然是廢鐵一塊,然而當這足足有十龍之力的均天棍,落在激發了八成以上大力神猿血脈的火兒掌中,被稱作為神器以下第一玄兵也不為過!
一棍攪動,帶起漫風壓,半條街的氣流如同一面倒塌的城墻,向著那盧一生狠狠拍去!禁忌之體又如何?如今可不是那混沌之氣隨處可見的洪荒,如今是末法時代,是天地魔劫之前井噴一樣的回光返照,高手能忍層出不窮,一個小小的禁忌之體又能如何?莫非還能比得上修煉了大羅金身決的大力神猿不成?
接連的爆響不斷響起,引得圍觀眾人眼角陣陣暴跳。“棍下留人!”一聲厲喝從遠處傳來,然而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因為火兒的均天棍已經同那巨斧撞擊在一起,在這無堅不摧的一棍之下,哪怕是下品仙器的巨斧,也立時間化作了漫天飛散的蝴蝶,灑落了一街的閃亮碎片。
而那結為一體的定海神珠在這雄威蓋世的一棍之下,轉瞬間如同一個被頑童手指碰觸了一下的水泡一般,啪的一下便炸開了。可怕的力量席卷了盧一生的全身,耳邊的碎裂聲是他陷入黑暗前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千年修為,無數的神通,萬年難得一遇的資質,盡數化為的泡影!
僅僅是一棍,這甘平身邊的小小寵物,僅僅一棍便將這盧一生捅翻,順帶將這萬年難得一遇的禁忌之體直接轟成了一個破布袋,看著在空中化作一個軟綿綿圓球向后飛行的盧一生,眾人都知道,這盧一生已經完了。全身經脈骨骼盡數化為了齏粉,哪怕是有仙界靈藥也沒得救,哪怕真的有神丹續命,救回來也是一個廢人!
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候,誰會沒事吃飽了閑的,用一顆神品的丹藥救回一個沒有用的廢人?火兒一個腚墩坐在了輦車之上,立時在那堅硬無比的輦車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屁股印,就連那粉嫩的花紋也宛若天成,清晰可見。犯了個白眼,無垠子抱著火兒一陣心肝肉肉的叫著,喂了這小祖宗一口美酒。
“二哥,方才這狂徒莫非與你相識不成?”李峴面上露出狂喜之色,轉頭向著街角那對人馬中華蓋之下的一人朗聲問道。方才那一聲棍下留人就是這五縷長髯的中年人所發,眼下的李峴滿臉的幸災樂禍,但是卻依舊一副不勝惶恐的樣子,“二哥,小弟的客卿不知您在,下手重了些,不過想來二哥不會與一個小小的畜生一般見識,是吧?”
顯然是被這賢王欺壓的狠了,眼下的李峴每一句都帶著刺,顯然是揚眉吐氣之極。眼見著對面那人冷哼一聲,轉身離去,李峴滿臉的意氣風發,“來呀,擺到勇王府,布下酒宴,款待妙成宗諸位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