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葵煙年帶著小姐和丫鬟桂兒回到了可劫城。
陽光如利劍般的從天上射下,沒入一片茂密的叢林。這片叢林的樹木極為高大粗壯,蜿蜒向上近五丈之高,密密麻麻的綿延數千里,如天空中巨大的神明手中神圣的畫筆用力揮過后留下的廣闊綠色。這片土地常年的覆蓋著層層落葉,千萬株樹木相互沉吟,千萬只鳥兒在歌唱。
而在這遼闊的森林中央 有著一個被巨大樹木的陰影覆蓋的恢弘城市。
這便是花族的圣城,可劫城。
這座城池深藏在無比幽靜神秘的森林之中,城池的城墻高出了樹尖,足有六丈之高!城墻外側的青磚石。一半在陽光中光滑無比,而下面更多的,是因為年深日久沒有陽光的照射,而長滿了青苔的青磚石。
葵煙年走到巨大的城門前,生鐵所鑄的城門上,當即打開了一扇小窗,從里面露出一張臉來。
葵煙年并未說話,只是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沖著小窗晃了晃。
小窗里那張臉定睛看了一眼葵煙年手中的令牌,小窗隨即便合上了。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城門被緩緩推開了。
城門被打開了,葵煙年轉過身,對著小姐做了個請的姿勢。
小姐滿臉的不情愿,撅著絕美的小嘴,氣哼哼的走進了城門。
走進城門之后,迎面而來的是寬闊的街道,各種各樣的商鋪不計其數,其中最多的,便是販賣草藥的藥商。花族以醫術聞名天下,幾乎每個花族人都藝術了得,整條大街上都彌漫著草藥的芬芳香氣,令人沉醉。
而此時,街道上滿是紛亂的人群,熱鬧極了,大家都向著一個方向涌去。
小姐看的奇怪,問道:“他們是去做什么?”
葵煙年微微屈身,輕聲回道:“回稟小姐,聽聞天罡教上使親臨,族人都想一睹高人風采,這是向著城中庭而去!”
小姐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心中也不禁對那天罡道人感到了好奇。
“這么多人都想一睹他的風采,連爹爹都讓你來尋我回去,這天罡上使到底是個什么人物?”小姐疑惑的說道。
桂兒見小姐好奇,說道:“既然小姐感興趣,我們何不一同過去瞧瞧?”
小姐微微一想,說了聲:“走!”
街口前方就是城中庭,所謂城中庭,其實就是可劫城中心之處的一個巨大廣場,城中庭周圍的街道四通八達,是多條大街的匯聚點,城中有什么祭天、懲戒、民會一類的重大事宜都會在此處進行。
等到葵煙年一行人來到廣場附近的時候,這里已是人山人海,擁擠不堪。
葵煙年一直護在小姐身旁,將周圍的族人一一推開,防止小姐被人擠到。
小姐見他這副樣子,臉上滿是不情愿。
這位花族族長的女兒,比之其它名貴的子嗣有著極大的不同,她不喜歡眾星拱月的感覺,反而喜歡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如今城中庭周圍的人已是挨肩擦背,每個人的身旁都擠著四五個人,唯獨自己被身手高絕的葵煙年護著,身旁三尺沒人能近的了身。
可越是這樣,這位小姐便越不高興,她也想感受人擠人,難受不已的滋味。
桂兒站在小姐身旁,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自然能夠洞察小姐的心思,于是輕聲對小姐說道:“小姐,不如我們甩掉葵將軍?”
小姐看了看周圍,頗感無奈的說道:“這么多人,怎么甩呀!”
桂兒一看周圍這架勢,也沒了辦法。
小姐越想越氣,咬著嘴唇說道:“哼!他受爹爹之命請我回城,此后他大可離去,然而他卻自愿留下來護我,不過我櫻時偏偏不領他的情!”
說罷,櫻時一把抓住桂兒的手腕,縱身一躍,竟跳起一丈有余,拉著尖叫不已的桂兒,躍過人群,遠遠的飛走了。
葵煙年見狀,急忙也要縱身而起,然而他剛剛躍起來,一團綠油油的黏液撲面而來。
葵煙年急忙翻手一掌,化出一面靈盾擋住了那團綠色的黏液,緊接著靈盾猛然收縮成球,將黏液全部包裹了起來。
雖然輕而易舉的化解了攻擊,可葵煙年卻也落回了原地,徹底看不到櫻時和桂兒的身影了。
再說櫻時和桂兒,在甩開了葵煙年之后,滿面得逞之后的得意和歡喜。
然而過了沒多久,兩個人便是一臉愁容了。
不為別人,真的是太擠了!
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櫻時和桂兒已經大汗淋漓。
人擠人向來是最辛苦的事情,一邊被擠倒也罷了,最怕的就是四面八方都在受力,動也動不得,氣都喘不勻。
但即便是如此辛苦,周圍的花族族人也沒有退去的意思,大家想盡辦法,爬樓的爬樓,上墻的上墻,只為一睹天罡道人的風采。
櫻時望著身后烏泱泱的人群,不禁流下冷汗,這要是摔倒在地,還不被活活踩死?
這時,廣場中的高臺上出現了一個身材臃腫,身著華貴的中年人。
這個人,是可劫城的律獄令,名叫葵奇。
所謂厲獄官,就是專門立法斷案的官員,是可劫城極為重要的一位人物。
當然,葵奇也是花族族長的心腹。
葵奇站在臺前雙手微壓,高聲說道:“諸位族人。前日,黑云寨一眾悍匪妄圖攻進我可劫城,洗劫城中財物!吾之震怒,極厲非常,故命人清繳黑云寨,然而黑云寨高手眾多,我族兵士竟不能輕易將其誅滅,好在上天有眼!天罡教上使正巧前來,助我族兵士,生擒了賊酋魔四!”
說完,葵奇一招手,一個披頭散發,赤裸著上身的年輕男子,被人五花大綁的押了上來。雖是面容憔悴骯臟,可還是能夠看出,這個年輕人其實長得十分俊朗!
櫻時和桂兒擠在人群中,櫻時被擠的滿臉厭棄,正努力的化出靈盾,向外推著其他族人。
而桂兒卻正好看到了那位年輕人的面容,桂兒看的目瞪口呆,急忙拽住櫻時的衣裙,叫道:“小姐,小姐!是葵蒡公子!”
“什么?!”櫻時一愣,抬頭望向高臺。
聽二人話中的意思,此時被押上高臺的年輕人,并非是什么黑云寨的賊酋魔四,而是一個叫做葵蒡的年輕人。
最重要的是,櫻時和這個葵蒡的關系,非同一般!
葵蒡被押上來之后,一頭便被推到在行刑臺上。
葵奇繼續高聲說道:“黑云寨威脅我可劫城多年,幸得有天罡教上使相助,我等應感恩戴德!今日,就殺了這賊酋祭天!”
聚集在城中庭的花族族人,在聽聞了葵奇的話之后,紛紛拍手稱快,贊嘆不已。對那所謂的天罡教上使,更是贊不絕口,儼然一副如同再造的模樣。
黑云寨,是西境這片巨大密林中的一個寨子,寨主叫做魔四,相傳修為極高,手下更是有著一眾高手。魔四和他的黑云寨平日里所干的,盡是一些巧取豪奪,打家劫舍的營生,對可劫城更是虎視眈眈。
花族族人被這黑云寨擄走了不少人,深受其苦。
此時聽聞黑云寨被剿滅,而且還是承了天罡教的情,這些花族族人怎能不感恩戴德。
花族和天罡教的關系,是每一個花族族人都心知肚明的,這千年以來的盟友,不知幫助了花族多少。
而花族人也都是快意恩仇之輩,對有恩之人,會傾盡所有去回報!
見自己一番話,挑起了眾人的熱情,葵奇無不得意的笑了笑,回頭說道:“行刑官,斬!”
此話一出,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和叫好聲,花族人紛紛舉起雙手揮舞輕喝,人浪一層接一層。
而此時站在人群之中的櫻時和桂兒,被這一層層的人浪擠得東倒西歪。
“小姐!快救救葵蒡公子呀!”
桂兒急的快跳起來了,櫻時看著臺上一個虎背熊腰漢子,口含烈酒噴在手里那柄巨大的鋼刀上,抬手就要砍下去。
“等等!”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嬌喝,嚇得劊子手險些閃了腰。
一旁的行刑官大怒,“何人阻邢?”
隨著行刑官的呵斥,櫻時又是一聲嬌喝,周身猛然暴起一層靈盾,將擠在身旁的人稀疏推開。
葵奇皺著眉轉過身來,一眼便看見櫻時拉著桂兒,從東倒西歪的人群中走了出來。
見到櫻時,葵奇略有不快的問道:“原來是小姐大駕光臨,不知小姐何故阻礙行刑?”
櫻時還未說話,桂兒走上前盈盈一拜,哀切的說道:“葵奇大人明察,此人并非黑云寨賊酋魔四,而是衛城營首將葵蘇之子葵蒡!”
葵奇的眉頭越皺越高,微微抬眼,陰沉的望向了不遠處的一座三層建筑,像是那建筑當中有什么人會給他下一步的指示。
而在那三層樓宇的頂層,果真有四個人,正透過窗子望著城中庭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衣著華貴,看似六十多歲的老者一扶額,長嘆道:“唉!千算萬算,想不到偏偏讓這丫頭撞上了!”
在老者的兩旁,一左一右坐著一個中年人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窗子邊上,則站著一個身姿綽約,傾國傾城的美貌女子,身穿貼身黑色長裙,纖纖玉手搖著一把小巧的黑金折扇,頭上青絲如瀑布般垂下,慵懶的倚在窗上,望著窗外。
中年人身穿紫色華袍,而那三十多歲的男子則是一身道士打扮。
坐在正中央的老者,正是當今花族的族長,葵盛!
在葵盛左側的中年人,則是花族的功法長老葵靈,掌管整個花族的功法典籍,修為僅在葵盛之下。
葵靈聽葵盛如此說,陰笑著說道:“小姐與葵蘇之子青梅竹馬,整個可劫城誰不知道?我們計劃到這一步,偏偏這時候小姐橫插一腳,這也叫千算萬算?”
葵盛一聽,眉頭緊皺,反問道:“葵靈,你什么意思?”
葵靈一笑:“我能有什么意思?族長還是解釋解釋,小姐為何如此湊巧的趕到了城中庭?對了!族長的貼身護衛葵煙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