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擡頭淚盈盈,“可是你怎麼辦?紫霄,荊棘藤泡上辣椒水可不是玩笑的,你如何捱得住這兩百鞭?”
紫霄眨眼笑道:“這會兒知道心疼我了?你若真的心疼我,就照顧好自己,須知打在你身,卻是痛在我心。只要看著你安然無恙,於我便是最好的止痛藥了。再說了,我是鐵錚錚的男兒身,皮厚不怕疼。”
他語氣輕快,但辛夷卻只覺得心痛如絞,搖頭道:“不要,我不要看著你捱打。紫霄,我錯了,讓我去和天帝認個錯,求他饒了你好不好?”
紫霄輕輕搖頭,目光中亦有一絲無奈,“沒用的,父皇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他說過的話,絕不會再做更改。你別哭,不過兩百鞭而已,我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你若心疼我,就抱緊我些,那我就能不那麼疼了,好麼?嘶……”
正說話間,已有一鞭落下,重重打在紫霄背上,劃破了他的衣袍,留下一道血紅猙獰的長痕,看著很是驚心怵目。
而辛夷依偎在紫霄懷中,很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猛地一顫,待要擡頭去看,卻被他給按住腦袋,咬牙壓抑道:“低頭別看。”
“好。”辛夷低低應了一聲,眼淚卻無聲撲簌落下,打溼了男子的衣襟。
而隨著更多的鞭子落下,紫霄的額頭漸漸沁出細密的冷汗,面色愈發慘白,到最後整個人漸有些無力地蜷縮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努力撐開一個嚴密的空間護住自己心愛的女子,一面低低道:“別哭,我不疼,真的。我是故意做給他們看,好教我父皇心軟的呢。”
辛夷咬著自己的手,努力壓制著不哭出聲音來。她知道,在這個時候,紫霄不願讓她看見自己的狼狽痛楚,更不願聽見她的哭聲,是以她所能做的便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忍住眼淚,作爲對他無聲的支持與陪伴。
一旁有人在數數:“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就在紫霄疼得整個人都在顫顫發抖時,忽然聽見空中遙遙傳來一聲清冷而威儀的女聲:“住手!”
所有人應聲望去,但見一頂翟紫色紅寶石頂蓋,四面垂落珍珠串的翠羽描竹影搖風圖紋軟轎正在四名白衣仙婢的肩擡下翩然飛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怔住了,皆有些猜不準這位神秘來客的身份爲何。還是伴在軟轎旁的南玥仙子冷然呼喝一聲:“怎麼,一個個的連天后娘娘的鳳駕也認不得了麼?”
一言驚醒衆人。很快他們都醒過神來,滿臉激動地跪地高呼:“參見天后娘娘。”
可無天帝的允準,鞭刑仍在繼續。只見軟轎內倏地飛出一條銀白色的軟練,極快地分別擊向行刑的二人,將他們手中的荊棘藤遠遠擊飛。而那兩人亦不由自主退開數丈,低頭撫著發麻的虎口,暗自慶幸這一下並未打在自己的身上,跪下心悅誠服道:“多謝天后娘娘手下留情。”
不過眨眼的功夫,軟轎已到了跟前,四名白衣仙婢將軟轎輕輕落地,而後掀開簾布恭敬道:“恭請天后娘娘下轎。”
辛夷透過空隙,隱約看見一個面蒙輕紗的白衣仙子自轎中緩緩而出,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姿影絕俗,端的是麗色無雙。她眸光輕轉,輕輕擡手喚衆仙起來,而後目光落在跪在不遠處鞭打紫霄的二人身上,淡淡道:“你們不必謝本後,本後並未打算饒過你們。蓮意,荷意,你們兩個拿著荊棘藤過去,照著他們方纔鞭打紫霄的數目,如數給本後打回來。”
二女領命,當下拾起荊棘藤便打算過去鞭打那兩人。
那兩人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求饒道:“天后娘娘饒命,方纔之事卑下等人不過是遵照天帝的旨意行事,並非有意爲難紫霄仙君。還求天后娘娘明鑑,饒過卑下一條性命罷。”
天后語氣慵懶道:“本後知道你們是奉命行事,可眼下蓮意和荷意二人也是奉本後的懿旨行事。怎麼,難道你們覺著自己比仙君還要來得尊貴,受不得罰?”
那兩人尤自掙扎道:“自然不是。可即便天后要罰卑下二人,總也要有個由頭罷。如若不然,總是難以令人信服的。”
天后冷
聲一笑,“好啊,你們要理由是吧。很簡單,因爲你們打了本後的兒子,本後心中不悅,要拿人來出氣,不知道你們服氣還是不服氣啊?實話告訴你們,若非你們是天帝授意,眼下本後可不止想抽打你們五十鞭子。哦對了,你們拖遠些打,本後見不得那些個血腥的畫面。”
那兩人尚來不及說些別的,就被蓮意二人給點了穴道,稱是而去,連向殿內高坐的天帝哭喊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如提小雞般拖走了。
“雲裳。”
雲裳,那是天后昔日的閨名,一向除了天帝,是無人敢這樣喚她的。
天后不過冷哼一聲,聽而不聞,步態婀娜地走到紫霄和辛夷面前,伸手低低喚:“霄兒,你受苦了。”
紫霄疼得面色發白,在辛夷的支撐下勉強站起身來,眸光瑩然閃動,欣喜地喚:“母后。母后,孩兒不疼。”
天后頷首,眸光中似有水汽,柔聲向辛夷道:“好孩子,你扶著霄兒一起隨本後來。”
辛夷亦是滿心的激動不能自抑,不住地點頭道:“是,天后娘娘。”
不能怪辛夷如此激動,在四海八荒的神仙心中,天后亦是一位傳奇女子。從來無人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有一日天帝在下界遊歷歸來後,領了一位姿容絕美的女子迴天庭,當衆宣佈要立此女爲自己的帝后。彼時反對聲如潮,但天后愣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平定了蠻荒諸魔引起的**,又技壓一衆女仙,順利通過了天界諸位元君的考驗。那一年,天帝爲其準備了一場轟動天下的婚禮,當著九天神佛的面立她爲天后,掌管九霄雲宮的事宜。但帝后情深的日子並未持續很久,不知爲何,在紫霄出生後,天后與天帝大吵了一架,而天后忽然避世隱居,從此甚少踏足天庭。
可即便如此,在衆仙的心中,天后仍舊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傳奇人物,無人敢因了她的避世而輕視她半分。
譬如此刻,原本倚在天帝身畔哀哀哭泣的雲姬就因了天后的突然駕臨而嚇得面色發白,連哭一聲都不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