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個在新人群演眼中視為驚人的消息，迅速傳播到了劇組的每一個角落。
“你知不知道，周月生被林老師趕出去了！”林好神神秘秘地對潘莉說“就在昨晚上！”
“趕出去了？”潘莉微微一愣，隨即抿嘴笑道“趕得好！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簡直丟女人的臉！”
“聽說，她昨晚去找林老師了。”連益民在一旁笑道“結(jié)果被趕出來了，一路帶到了騰導那里。”
“哎，你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哈哈，騰導旁邊就是場務住的，隨時準備打雜，昨天那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
周月生整整一天都沒出現(xiàn)。
她想不通，身體不就是一種資源嗎，她用身體去換上位，哪里不好了？
“是我長得太難看？”
她憔悴地爬起來，掙扎著走到梳妝臺前，看了看鏡子。
瓜子臉，大眼睛，雙眼皮，柳葉眉……怎么看都是美人胚子。
“不懂欣賞。”她看著鏡子中美麗的容顏，哭笑起來。
百葉窗透過的明媚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屋外又是一個艷陽天。
第二天，拍的是林嘯和張春，連益民的戲份。
張春飾演滿囤，連益民飾演一個出鏡率非常高的配角，甚至可以說男一配，張海洋。
“騰導，心情不怎么好啊？”智雷在旁邊看著擺弄著攝影機的滕文翼說“開機連續(xù)兩天不順，不過下去應該就好了。”
“好了？”滕文翼瞪了他一眼“你等著吧，這才剛開始。”
“剛開始？”
滕文翼沒回答他，對著場中舉起了手“第244場，準備。”
化好妝的眾人，都站到了場中，做著最后的調(diào)整。
“action！”
這是室內(nèi)鏡，唯一的一道小門，擠滿了無數(shù)新人和群演。
這可是電影影帝的出演，對比起昨天無聊的站隊，現(xiàn)在才是看門道的時候。
“哎？張海洋？”隨著一聲令下，林嘯飾演的鐘躍民驚喜地上前，拍了拍連益民的肩膀“你小子，怎么在這兒！”
“鐘躍民？”連益民也是滿臉喜悅，但是，緊接著，設(shè)定的他也去拍對方肩膀的動作，不知道為什么就停頓了零點幾秒。
雖然短暫，卻異常的明顯。
“cut。”滕文翼當機立斷喊了卡。
屋子里一片寂靜，誰都知道，滕文翼的脾氣絕對不算好。
但意外地，滕文翼什么都沒說，點了點頭“一分鐘后重拍。”
“益民，怎么回事兒？”下場以后，張春連忙問。旁邊的人也感覺奇怪“這兩句話不難啊？”“是啊，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啊。益民你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你們不知道。”連益民一臉苦笑“在場下體會不到，但是當面對面，立刻就明白了。”
“林老師為什么能走到這個地步，絕不是徒有虛名。”他感嘆地說“他的表情，聲音，小動作，細節(jié)，幾乎配合到了一種極致，身處對面的我，能感覺到他的喜悅是真心的。但是這一點……我絕對做不到，總感覺我的喜悅差了點什么。”
“這還不算什么，當我去拍他肩膀的時候，會怵。”連益民苦笑“平時聊天沒啥，真要讓我這樣地位的去和他把臂論交……就感覺不合時宜了……所以我才會停頓了一下，當時我都感覺這樣要不得，果然被卡了……”
“但是知道要不得，和做到是兩回事……”
一分鐘后，再次開拍，毫無疑問，再次cut了。
“休息一下，林老師，麻煩你給兩人講解一下。”滕文翼仍然沒有發(fā)火，反而不在意地說。
“騰導，這到底怎么回事？”美工組的宋玉不解地問“兩人的氣勢差了好多啊。按理說，不是什么感情戲，最多情緒波動稍微大了點，不至于這樣啊。”
滕文翼目光閃爍，半晌才說“怯場。”
“連益民和張春出道以來，從沒有和這么大的牌合作過，簡直是被一路帶著走。”
“林老師揮灑自如，已經(jīng)盡量降低了自己的壓迫感，不過電影的影帝，講究的是每個鏡頭精益求精，因為電影并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就連一個場景出不出現(xiàn)，都要經(jīng)過詳細的考慮。”
“這就造成了林老師每個鏡頭幾乎都強迫自己發(fā)揮到極致，而電視演員，因為有太多時間可以調(diào)整，往往張春和連益民還沒有入戲，已經(jīng)感覺自己的戲路被帶著走了。”
“這些差別，在一些他們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細節(jié)上面，甚至眼角，嘴角，手指，其實每個部位都是一臺戲。一點點的細節(jié)堆積就造成了巨大的差別，這是他們理解不到的。因為理解不到，所以敬畏了。”
“再加上林老師的身份擺在那，他們怯場我不奇怪。”滕文翼說道“請林老師來，一是因為他確實非常適合這個角色，不管年齡還是氣質(zhì)，另一個，就是想讓他整體提升一下藝人的質(zhì)量，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了一共兩周的調(diào)整期。這些時間都在把控之內(nèi)。”
林嘯正在和張春兩人詳細解說著應該怎么做，當然，周圍自然圍了一大群人。
這種偷師的機會，怎么能放過？
再一次開機的時候，雖然不夠好，但是已經(jīng)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不過滕文翼仍然不滿意，照例喊了卡。
“每個藝人都必須克服這種心理。”這次cut之后，他并沒有馬上喊休息“你們首先要知道，這次機會有多么難得？”
“電視里幾次出現(xiàn)過影帝？你們要抱著學習的心態(tài)，但是絕對不能抱著畏懼的心態(tài)。如果有了畏懼，演技就爆發(fā)不出來！總以為自己是新人里最出色的一個，演戲不過如此？現(xiàn)在明白差異了嗎？”
“好好琢磨下，今天上午的卡是正常現(xiàn)象，我不怪你們，但是，要下午你們還調(diào)整不過來，別怪我不給面子！”
上午，一場都沒有拍完，張春和連益民的狀態(tài)并沒有天才一般地轉(zhuǎn)換過來，直到快吃午飯的時候，才稍有好轉(zhuǎn)。
下午，拍攝的仍然是林嘯和連益民兩人的戲，狀態(tài)顯然好了不少，而兩人的演技在近距離觀摩下居然有了一個顯著的提高。
滕文翼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拍攝終于進入了順利流程，血色浪漫是男人戲，也是所謂的大戲，感情交流大多是在林嘯和孫麗身上，其他人的深入交流并不多，對比起電影，拍攝進入正軌之后，速度并不慢。
“過了。”滕文翼高興地打了個手勢。
下午，流程都還不錯，連益民和張春學習能力很快，一些林嘯教的小技巧，他們都能用上了。
“收工收工，場務和道具組搬一下東西，騰副導，你把明天的場次統(tǒng)計一下，晚上發(fā)給各位藝人。”
“騰導。”他正在招呼著劇組收工，放機器，一名場務興奮地臉都發(fā)紅，忙不迭地跑了進來。
“馮導來了！馮導來了！”場務高聲叫道。激動的聲音全場都聽得到。
“馮導？哪個馮導？”滕文翼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自己記憶中有個姓馮的導演好友。
“馮曉剛導演！”
“嘩！”頓時，全場都沸騰了。
林嘯威望固然高，但是，那是他演戲的威望。
從出道開始沒有一部下過10%，最高30%的威望。
而馮曉剛，那是“拍”出來的威望，從97年開始從無敗績的威望。
做藝人的，都知道導演這個位置意味著什么。
“馮曉剛導演居然來了？”“天……真是……攤上一個紅星，好事多多啊！”“他是來探班的？”“不是吧，探班也不會選擇這種地方吧，不僅沒有記者，而且開進來快兩個小時，還是山路啊！”“華誼的兩位王總舍得把自己的心腹愛將放到這種地方來？”
議論紛紛，但是，每個人的勁頭都更足了。
被馮曉剛看上，那可是一步登天的節(jié)奏。
就連滕文翼也苦笑著對林嘯說“我這個導演，快被架空了。馮曉剛的名氣可真是不小。”
“當然，別人拍了七八年了。”林嘯不以為意地說。
再給他兩年，他的三位一體將達到一個高峰，到時候，別說馮曉剛，他的目標是沖向世界！
“林老弟！”剛下車，馮曉剛就一臉歡愉的笑容跑了過來，握著林嘯的手連續(xù)晃了好幾晃“嘖嘖，看看，人都瘦了，你完全就是一個新時代為戲捐軀的典范！”
“……馮老哥，我還健在好吧！”
兩人寒暄了一陣，馮曉剛這才轉(zhuǎn)頭對滕文翼說“騰導，有點急事，不好意思打攪了。我也是在你們公司磨了好久，他們才告訴我你的拍攝地點，這不，腳不點地就過來了。”
滕文翼打了個哈哈“沒事，馮導能來，是我們的榮幸，不過，你知道了拍攝地點，不客串一下怎么也說不過去吧。”
“好說，好說！”
林嘯這才看到，馮曉剛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一臉訕訕的胡焱，還有臉色紅白不接的高利，李濤。
簡直像受了多大冤枉一樣，走路和蝸牛爬沒兩眼。
“還不來？”馮曉剛轉(zhuǎn)頭就變了臉色“你說說你們，啊。主任啊，行政職務比我還高。一部片子的好壞你們怎么就看不懂呢！這么多年審片是看什么去了！還不給林老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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