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陌。
華麗的燈影迷離在酒光十色的客廳內,碩大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一個沉默的少年,他手中是半杯尚未飲盡的紅酒,在迷醉的暗金色燈光裡朦朦朧朧,像是從愛琴海底打撈出的紅珊瑚,奪目的光影溶溶瀉瀉。
他的對面是一個高挑迷人的女孩,穿著羊絨抹胸連衣裙背後是一片耀眼的火紅,豔麗的眉眼裡是點點黒紫色的光影,她看著男孩眼瞳中是迷離的醉意,修長筆直的雙腿在淺白的裙襬下泛著媚人的誘惑,雙耳邊綴著的灰色玉石耳環像是經歷過無數的時光的洗禮從希臘女神像上虔誠求拜而來。
她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裡炸開像是九天之上的滾滾驚雷在他的耳邊鋪天蓋地紛涌而來:“卡陌,原來桑是顧淺顏的男朋友呢,我真是沒有想到。”
這個女孩正是艾薇。
屋內一片寂靜有種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壓抑燈光依舊是曖昧迷離的半邊光暈淺淺的罩在卡陌的臉上分不清喜怒哀樂,艾薇看不到黑髮後面卡陌的表情,卻暗自收緊了手指,混跡娛樂圈這許久她又如何看不出端倪呢?只不過她的自尊和高傲不允許這般認輸罷了。
顧淺顏。我艾薇不論家世人品相貌能力有哪一樣輸於你,爲何就是換不來他一眼的顧盼?
正如後來的顧淺顏在扇過她一耳光後,腳步輕緩的離開說的那句話一樣:這是愛情不是遊戲,你從不必和我相比因爲你什麼也不輸於我。
是的。自始至終她都是輸給卡陌,輸光了一切便什麼也沒有了,每個人都能回頭只有她好像再
也回不去了。
許幕是在半夜清醒的從一場噩夢裡,世界是漫天遍野的藍色,隔過一道隱約的背影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到一聲一聲的呢喃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穿過風化的叢林一點一點竊進他的臟腑,那種疼痛是細微的卻又帶著些絕望的錯覺。
“許幕我那樣想念你,你怎麼就不回來了呢?”
“怎麼就不回來了呢?”
他的額頭上沾滿了細密的汗,那雙美麗的眼睛盛滿了黎明的寒霧,在漆黑如墨的室內像是兩顆被風化暗淡了的藍寶石。窗外是沒有星光的夜就像這場突如其來的噩夢,他明明是什麼也沒有看清卻仍舊覺得有一場濃霧轉瞬間吞沒了他。
這是人極度疲憊的神經發出了暗示。
也許有什麼在大腦的深處隱藏著,已經支離破碎了。也許這個夢的本身就是他不知道的那些事。他只是起牀衝上一杯咖啡想緩解因爲這個夢而帶來的些許不適。
衝著咖啡的手法是嫺熟的,拿著杯子的姿勢是優雅的。
只有眼睛是迷離不清的,恍然間出現的臉是女孩隱忍的心疼和絕望。那些呼吸彷彿能將那場夜壓到不知名的地方揉碎掉,他爲什麼會有一瞬間的心軟呢?爲什麼會在觸到女孩的眼淚時心跳快到不能控制?
他揚起臉忽然一杯咖啡澆到了手上,深褐色的液體順著指縫順著掌紋緩慢的流下來,那條感情線橫亙在手掌上殘餘的咖啡順著那曲折的迴路慢慢流向四面八方。
木槿說過:感情線錯雜糾纏的人一生桃花太多,妄自是年少。他忽然想起那個他扶起的女孩,纖細美麗手掌上是一條錯雜曲折的感情線。至少還有人和他一樣是相惜相憐的。不是嗎?
那這樣就足夠了。
他躺回牀上很快便閉上了眼睛,這一夜似乎是好眠的。呼吸聲淺淺淡淡,黑夜染成墨的雲很快走散有一絲月光柔和的落下來,恰恰在脣角,似乎是微笑著的。這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女孩他看不清樣子,只是他仿
佛願意接近她甚至是擁抱。他的左手與女孩的右手合十握拳然後奇妙的旋轉了90°拇指相對,最後十指緊扣的感覺讓他的心一跳。
這個夢好像很長很長的讓他以爲就這樣過了一生。
史小妖沒有睡著她是被顧淺顏吵醒的,牀上的女孩眉頭皺的很緊連睡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淺色的耳機線纏繞上女孩的黑髮,然後在耳邊放著,史小妖拿起來放到耳邊是莫扎特的鋼琴曲。
“許幕。”
史小妖看著她慢慢張開的嘴脣緩緩地俯下身去,她極力的想聽清楚女孩在說什麼,直到一絲囈語鑽入她的耳朵。
她說。許幕我不怕。
這一夜很多人都難以入睡,紛紛擾擾的諸多事情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開始和結束。對於左黎來說,這個夜晚正是他的開始。
潮水般的人羣蜂擁而出,這裡的天空是暗沉的灰色從家族基地逃亡至今已有一個月之久,這歷時一年的繼承人培訓對於他而言僅僅只有十二分之一。街頭的燈火是華麗的混跡在麻木快節奏的人羣中打亮了他們淡漠的眼。一個角落的報紙廳前站著一個偉岸健碩的男人,頭髮有稍許的雜亂星夜般漆黑濃墨的眸子裡是一片暗沉的顏色沒有絲毫的光線。他的衣衫有些劃痕破碎的布料下隱隱約約的透出來一塊一塊血液乾涸後的土紅色。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報紙上那張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圖片上,火紅的頭髮猶如烈焰中燃燒的精靈艾薇和卡陌相對而坐臉頰帶笑,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笑容裡有幾分的真實,在他們的斜後方坐著兩個女孩正是顧淺顏和史小妖。
她們穿著白色棉T淺藍色牛仔和帆布鞋,飄逸的長髮裡女孩子的臉上是淺淺的笑容,姿態端正靜靜地喝著咖啡。左丘的眼中滿滿的全是小妖的影子此時的他彷彿已然忘記了自己正在逃亡,手指緊緊地握著壓抑著自己已經瘋狂的念想,人羣中忽然有些快速逼近的腳步左丘回望著夜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嘴角露出不羈的嘲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