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星心里的怒火蹭蹭的涌上來,像平靜的海面上忽然卷起驚濤駭浪,洶涌澎湃,隨時都可以將人埋葬。那雙柔媚的眼睛里,此刻被恨意充滿了,陰霾陣陣,駭然至極,渾身散發(fā)出來的冷意讓身后跟隨的小宮女毛骨悚然,頭皮陣陣發(fā)麻。
“是,小姐。”
丫鬟硬著頭皮動作利索的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都收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在穆流星的身后,飛快的朝著穆流霜的院子走去。
穆流星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難看極了,腳下的步伐虎虎生風(fēng),帶起如墨的長發(fā)輕輕飄起,頗有些興師問罪的味道。
她氣勢洶洶的向前走著,飛快的走進了穆流霜的院子,在臥房前停住,砰砰的敲著門,不耐煩的說道,“流霜快點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你!”
為什么那個傻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秦如風(fēng)呢,怎么不見了人影?如果不能毀掉穆流蘇的清白,所有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那個女人明天就會嫁入敬親王府成為尊貴的王妃了,以后將軍府更是沒有她們的立足之地了。
臥房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更是讓穆流星怒火中燒,毫不客氣的踹著門,大聲的喊了起來,“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快點開門啊。”
仍舊是一片安靜,氣得穆流星臉都綠了,眼睛里噴薄出熊熊的怒火,恨聲怒吼道,“穆流霜你是耳聾了還是怎么回事,再不開門我踹門進去了。”
真是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竟然還跟她玩起失蹤來了。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穆流星耐性已經(jīng)到了極限,火氣燒得她的頭都快要爆炸了,她咬咬牙,忽然退到很遠的地方去,飛快的沖過來,以最猛烈的沖擊力一腳踹在門上,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穆流霜,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耳聾了還是怎么著,我叫了你這么久都不來開門。”
穆流星氣得恨聲質(zhì)問道,腳步帶著熊熊的怒火朝著里間走去,滿肚子的火氣,眼前看到的景象卻讓她傻眼了。
穆流霜的貼身丫鬟昏倒在地上,緊緊的蹙著眉,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粉紅色的帳幔被扯下一大塊落在地上,柔軟精致的錦被也被甩到了地上,明顯室內(nèi)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
而她的姐姐穆流霜,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人影。
“梧桐,醒醒。”
穆流星心里咯噔一跳,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急切的掐著梧桐的人中,一邊拍著她的臉,聲音里面充滿了顫抖,“梧桐快醒醒啊,告訴我流霜去哪里了?”
昏迷在地上的梧桐被尖銳的疼痛掐得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眼神依舊模糊,朦朧的看著穆流星,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穆流星心里著急得厲害,情急的她再也顧不得其他,忽然揚起手狠狠的對著梧桐白皙細膩的臉惡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異常響亮的耳光,震得梧桐的身子搖搖欲墜,身體再次軟綿綿的摔倒在地上,腦子也清醒過來了。
“混賬東西,流霜呢,流霜哪里去了?”
穆流星眼睛通紅一片,幾乎可以滴出血來,折射出熊熊的怒火,惡聲惡氣的問道,“快說啊,流霜姐姐去哪里了。”
梧桐眼淚忽然落了下來,臉色變得慘白一片,一絲血色也沒有,身子抖如篩糠,哽咽著說道,“剛才忽然有人從屋頂上落了下來,將奴婢打暈之后,強行捆綁住二小姐,把她拉走了。三小姐,奴婢求求你快點去救二小姐啊。”
穆流星的臉色陡的變得森冷,寒意忽然流遍了全身,眸中的恐懼3是那樣的明顯,讓她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zhàn),“怎么會這樣?”
她猛的抬頭,果然在屋頂看到了一個碩大的窟窿,耀眼的光從窟窿里落下來,明明是暖和的,卻讓她忽然覺得很冷,冷得身體幾乎要凍僵了。
“你看清楚那個人長什么樣子沒?”
穆流星忍住內(nèi)心翻滾的驚濤駭浪,極力壓抑著心里的恐懼,急切地問道。
“奴婢什么都沒有看到,那黑影毫無征兆的從頭頂落下來,奴婢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打得暈過去了。三小姐,快點讓人去救救二小姐吧。”再不救可就來不及了。
梧桐咽下了后半句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絕對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怎么辦。
“哭什么哭?哭喪啊?”
穆流星原本就心煩意亂了,被梧桐那么一哭,更是亂得跟一團麻一樣,不耐煩的呵斥道。
梧桐眼睛里的淚水不停的轉(zhuǎn)著圈,身子猛的顫抖得厲害,緊緊的咬著唇,再也不敢哭出聲音來。
“流霜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直接剝了你的皮。”
穆流星的臉上一片陰霾,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眼睛里折射出兇狠的光芒,陰森森綠幽幽的,嚇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梧桐只覺得殺意陣陣涌來,嚇得她背后的冷汗涔涔落下,把衣衫都濕透了。
“我們走!”
咬牙徹齒的話從穆流星的嘴里吐了出來,就像來時候一樣,她箭步流星的離開了。
梧桐癱軟在地上,捂著被扇得生疼的臉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在生死線上走過了一個來回。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穆流星忽然又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犀利的眸子里透著狼一樣狠毒的光芒,恨聲威脅道,“今天的事情不許泄露出去半分,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將這個秘密永遠爛在心里。”
梧桐渾身一個哆嗦,挺直脊梁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說道,眼神慌亂的避開了穆流星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你最好如此。”
穆流星冷冷的哼了一聲,飛快的邁開腳步走遠了,飛快的朝著書房走去。
她盈盈秋月般的眸子深處閃過凜冽的光芒,心里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流霜一定出事了,說不定這件事情還是穆流蘇在背后一手策劃的,不然為什么秦如風(fēng)并沒有將那個傻子給強了,讓她那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還笑得那么開心。
想起穆流蘇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雙宛若可以將人看穿的眸子,還有近段時間來她們背后一系列的小動作那么的順利,穆流星忽然覺得脊背涼嗖嗖的,心臟也跳得飛快,一種幾乎要將她擊垮的恐懼涌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難道她們被穆流蘇設(shè)計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個可能,穆流星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眼睛里劇烈的恐懼翻轉(zhuǎn)著,壓得她幾乎要崩潰了,她捂著砰砰跳的心臟,眼角有淚水落下。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像被萬年的寒冰侵入,冷得她渾身顫抖。
她想要尖叫,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努力都發(fā)不出聲音,只有寒意,冰天雪地的寒意將她包圍,讓她喘不過氣來。
“小姐,你怎么了?”
身后跟隨的丫鬟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對,心幾乎要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扶著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扶起來,穆流星卻如遭雷擊,粗魯?shù)呐拈_了丫鬟的攙扶,“別碰我!”
她的力氣那么大,那丫鬟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不,絕對不可能的,她們計劃得那么隱秘,穆流蘇那個傻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細膩的心思手腕知道她們的密謀,一定是巧合,是她自己嚇自己。
她不能這樣,在敵人沒有發(fā)出攻擊的時候,自己率先潰不成軍了,一定要冷靜,不能自亂陣腳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她是穆流星,怎么可能被那個癡傻小姐打敗?說出去一定會讓人貽笑大方的!一切都還沒有結(jié)束,她應(yīng)該鼓起勇氣,以最好的狀態(tài)來迎戰(zhàn),而不能像這樣以消極的心態(tài)出現(xiàn)。
穆流星咬著唇,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將那股恐懼給壓下去,極力的維持著鎮(zhèn)定,緩緩的站起來,朝著穆煜雄的書房走去。
流霜要是出事了,她一定會跟穆流蘇拼了,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不要臉的臭女人,竟然敢算計她和流霜,不過是一個娘早死的癡傻小姐,她以為她是誰,真能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了嗎?
穆流星拳頭捏得緊緊的,嫵媚妍麗的臉上浮起了冷若冰霜的殺氣,陰狠的模樣像來自地獄的惡鬼,嚇得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穆煜雄的書房就在眼前了,穆流星身上凜冽的殺氣忽然消失不見了,水汪汪的眼睛里忽然浮起了楚楚可憐的淚水,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門口的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站著,看到穆流星走過來的時候,只是恭敬的喊了一聲,“三小姐。”
穆流星抬起泫然欲泣的臉,笑得蒼白而無力,楚楚可憐的說道,“幾位大哥,我想進去書房見爹爹可以嗎?”
這些侍衛(wèi)都是父親的心腹,除了父親可以差遣,再也沒有人使喚得動他們,是以穆流星不得放下身段好言好語的懇求著。
即使她心里的仇恨不斷的撕扯,不斷的加大,也只能以一副柔弱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著。
“回三小姐,將軍出門去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一個侍衛(wèi)握緊手中的長劍,眼神警惕犀利,不卑不亢的說道,絲毫沒有將穆煜雄的行蹤告訴穆流星的意思。
“爹爹不在家?那他去哪里了?”
穆流星滿懷的希望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冷颼颼的全部破滅了。
“將軍的行蹤屬下不可以過問,所以屬下并不知道將軍去哪里了。”
那侍衛(wèi)依舊面無表情,眼神直視著前方,機械的回答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穆流星怒極反笑,死死的盯著這些不為所動的侍衛(wèi),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恨的走遠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她不問了還不行嗎?
不過就是幾個侍衛(wèi),拽什么拽,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我們走!”
穆流星臉上冷得快要凍僵了,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無動于衷的侍衛(wèi),壓下心底的熊熊怒火,咬著牙恨聲走遠了,不告訴她,那她自己去問穆流蘇不行嗎?
爹爹一向?qū)⒛莻€女人視為掌上明珠,她一定知道父親在哪里。
穆流星沉思著,終于還是決定壓下心里那些恐懼和恨意,去問穆流蘇去,就算她猜得到那些想要陷害她的手段又如何,只要沒有證據(jù),誰也奈何不了她穆流星。
她站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下面,眼睛望著前方,眼睛里閃過變幻莫測的光芒,忽然扯著嘴唇輕輕的笑了起來,在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她絕不認輸。
“去清荷軒。”
殷紅的嘴唇動了動,輕柔的幾個字從她的嘴里吐了出來,在身后幾個丫鬟瞠目結(jié)舌的目光中,穆流星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清荷軒的方向走去。
清荷軒里,穆流蘇纖細瑩白的手握著茶杯,澄黃清澈的茶水輕輕的蕩漾著,有節(jié)奏的搖擺著,碰到茶杯的邊緣,翻卷起一層波浪,寂靜無聲。
屋子中央跪著一個丫鬟,渾身哆嗦顫抖,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額頭上有豆大的冷汗?jié)B了出來,滴答一聲落在地上,盛開成妖嬈詭異的花朵。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在屋內(nèi)蔓延開來,她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胸腔里的那顆心,砰砰的跳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來。
幽冷的氣息在室內(nèi)流竄著,冷幽幽的一片,讓人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她的頭皮陣陣發(fā)麻,毛骨悚然,身體冰冷的僵硬著,瀕臨著絕望的邊緣,內(nèi)心散發(fā)出來的恐懼差點要擊毀她的意志。
穆流蘇安靜的一言不發(fā),那雙清亮的眸子折射出銳利的光芒來,沉靜,卻又冰冷,透著說不出的陰森恐怖,讓她差點哭出來。
“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說吧。”
良久之后,那個叫做小荷的丫鬟終于聽到了穆流蘇平靜無波的聲音,那么柔美,像是遠遠的從天邊傳過來一樣,卻讓她的心更是顫抖得厲害,想要尖叫了起來。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說什么,奴婢安分守己,什么都沒有做,請大小姐明察。”
小荷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了,一股涼意從腳底涌上來,順著血液逆流,差點要將她凍僵,穆流蘇如同淬了毒利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更是讓她如同芒刺在背,害怕得想要窒息了。
可是就是這樣,她仍舊強忍著內(nèi)心幾乎要將她擊垮的恐懼,硬著頭皮什么話也不肯說。她不說或許還有活路,如果說了,二小姐一定會剁掉她的雙手挖掉她的雙眼,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就算已經(jīng)害怕得要死,她依舊不肯松口。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說還是不說?說了我或許可以饒你一次,可是不說,等待你的將會是無法承受的滅頂之災(zāi)。”
穆流蘇璀璨的眸子深處一片幽冷凜冽,陰森詭異的殺氣蔓延開來,冷颼颼寒澈澈,就連室內(nèi)的空氣都要凝固了。
小荷不敢去看穆流蘇殺氣騰騰的眼睛,頭垂得低低的,緊閉著嘴唇,什么話也不說。
“真的不說嗎?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不說可不要怪我沒給你這個機會。”
穆流蘇輕輕的抿了一口茶,動作優(yōu)雅的將瓷白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絕美的臉上浮起了清新恬美的笑容,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眸子深處更加凜冽了。
“奴婢什么都沒有做過,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小荷心驚肉跳,背后濕噠噠的一片,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了,低垂的頭看不到里面翻卷的駭然驚恐,好恐怖,她快要撐不住了。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愿意說,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穆流蘇的笑容美麗不可方物,優(yōu)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荷,眼神里折射出凜冽的光芒來,修長的手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往小荷的額頭上砸去。
“砰——”
“混賬!直到現(xiàn)在都不肯承認,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嗎?還是你以為我是白癡,連你那些小動作都看不出來,吃里扒外的東西,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荷的額頭上被砸出了一道血痕,鮮血順著潔白的額頭流下來,染紅了她的手掌,那雙眼睛流露出濃烈的恐懼,嚶嚶的哭了起來,“小姐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沒做,真的什么都沒做,請小姐明察啊。”
“什么都沒做,直到現(xiàn)在你還在嘴硬,很好,那你就繼續(xù)堅持吧,你是以為我不敢整治你是嗎?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招了為止,如果死也不招,就把她的老娘兄弟全部抓來一起打,打到她肯招認為止!”
穆流蘇的笑容冰冷殘酷,紅唇輕啟,凜冽充滿殺氣的話從那絕美的唇邊溢了出來,讓小荷面如死灰。
薔薇和茉莉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拿著粗重的板子走了進來,毫不客氣的將小荷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打了起來。
“啊——”
慘烈的尖叫從小荷的嘴里喊了出來,那張惴惴不安的臉上布滿了痛苦。
穆流蘇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勾著唇冷冷的瞧著,“胭脂水粉里的那些水蛭是你放進去的吧,你以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嗎?那些水蛭在哪里抓來的,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以為你一個負責(zé)洗衣服的丫鬟,是怎么能夠順利的進我屋子的?真是可笑,穆流霜到底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這么死心塌地的為她賣命?”
那些話,讓原本承受著撕心裂肺疼痛的小荷瞳孔睜得大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恐懼襲來,蒼白的面色一片死灰,眼角有淚珠滾滾落下。
原來她知道,全部都知道,卻任由她一步步的走入她的陷阱。
她只是一個跳梁小丑,是主子們爭權(quán)奪利的犧牲品,那她算什么?
小荷的心里升起了幾分凄涼,哭得面容慘白,悔不當(dāng)初,她為什么在大小姐癡傻的時候為了榮華富貴選擇了效忠二小姐,要不是她之前的貪念,二小姐也不會讓她陷害大小姐,如今一切都晚了,就算后悔,時間也不能倒流了,怎么辦?
“繼續(xù)打!一定要打夠三十個板子才行,不要將人打死了。”
穆流蘇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小荷面前三尺開外的地方,嫣然一笑,笑容嫵媚的綻放開來,語氣溫柔,像湖面上吹來的清新涼爽的風(fēng),“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沒有珍惜,不要怪我。”
這種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就毫不猶豫的出賣主子的人,留著也是一個禍害,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隱患留在身邊。清荷軒里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她不殺雞儆猴,那些人還真當(dāng)她是軟柿子,任人捏圓戳扁了。
“小姐,我錯了,求小姐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猶如五馬分尸般的疼痛席卷了小荷的全身,裙衫上已經(jīng)有鮮紅的血滲了出來,染紅了一大片,像極了彼岸妖嬈盛開的曼珠沙華,美麗極了。
身后的板子依舊啪啪的落在她的身上,小荷甚至感受到了她的血肉已經(jīng)和骨頭分離,疼得她臉上的表情痛苦而糾結(jié)的扭曲在一起,她快要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得死了。
“錯了又如何呢?你說你錯了我就要原諒你嗎,那我之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廢話嗎?機會我已經(jīng)給你了,你沒有抓住是你自己活該,繼續(xù)打!”
穆流蘇笑得異常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凜冽得沒有一絲溫度,那雙眼睛里透露出的騰騰殺氣,像來自地獄的修羅,陰森森的,嚇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間破滅,小荷眼睛里一片灰敗,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生氣了。
板子還在噼里啪啦的落下,薔薇和茉莉控制得很好,沒有傷其筋骨,卻又讓小荷承受著難以承受的疼痛,在痛苦里掙扎著,卻怎么都掙脫不開。
“小姐,三小姐來了。”
若蘭走進來,小聲的在穆流蘇的耳邊說道。
“她來做什么?”
穆流蘇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流光溢彩,唇角扯著一絲完美的微笑,溫柔的說道,“讓她進來吧,天氣已經(jīng)那么熱了,別中了暑氣。”
“是,小姐。”
若蘭淡淡的掃了一眼血淋淋的小荷,臉上露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飛快的走了出去,難得和顏悅色脆生生的對等候在門外的穆流星說道,“三小姐進來吧。”
穆流星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優(yōu)雅的點了點頭,踏進了屋子里。
她的目光落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荷身上,那刺眼的血紅讓她眼皮突突的跳了起來,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心頭,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失望涌上心頭,真是廢物,這么快就被穆流蘇發(fā)現(xiàn)了。
“流星見過姐姐。”
她眼睛里的恐懼只是短短的一秒,很快被消失不見了,不動聲色的盈盈屈膝,柔聲的向穆流蘇行禮。
“坐吧,若語,給三小姐奉茶。”
穆流蘇也是淡然的笑著,好像空氣里濃烈的血腥味一點都影響不到她,語氣柔和。
“不用了,流星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姐姐。”
穆流星忍住發(fā)麻的頭皮輕輕笑了一下,忽閃忽閃大大眼睛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美得攝魂奪目。
穆流蘇安靜的望著眼前這張嬌媚妍麗的面容,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妹妹是一個絕色尤物,具有紅顏禍水的資本。
只是,就算再怎么美麗,再怎么傾國傾城又如何呢,命運之神不會眷顧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將別人置之于死地的女人的。
“你說。”
穆流蘇淡然的從那張青春逼人妖嬈美麗的臉上移開,嘴角微微翹起。
“姐姐一定知道爹爹的消息,我想知道爹爹現(xiàn)在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爹爹,希望姐姐能夠告訴我。”
穆流星仰起頭,灼灼的目光看著穆流蘇,眸子里充滿了期待。
“爹爹被皇上召進宮了。”
穆流蘇明媚的眼波流轉(zhuǎn)著,含笑看著穆流星,聲音像山澗里叮咚的流水一樣動聽。
“爹爹進宮了?這怎么可能?”
穆流星心里的失望越來越大,眼睛里期盼的神采瞬間黯淡了下來,第一次有了欲哭無淚的感覺,爹這個時候竟然進宮了,那流霜怎么辦?要是流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要怎么面對和她流著同樣鮮血的姐姐?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穆流星渾身冰涼僵硬,抬起頭來眼中出現(xiàn)熱切的希望,再次問道。
流霜被人擄走了,她真不敢想象會出什么事情。怎么辦,那是她至親的姐姐,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出事。
“爹爹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你要是找他,還是讓門口的家丁看著點,等到爹爹回來,讓人去告訴你不就行了嗎?”
穆流蘇依舊淡淡的說道,波光瀲滟的眸子深處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等不及了,姐姐,你讓她們都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穆流星就快要哭了,手腳冰涼,掌心里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心里的慌亂和不安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那種恐懼幾乎要擊潰了她的意志,讓她想要抓狂。
穆流蘇眼睛看著若蘭若語,還有已經(jīng)打完板子血淋淋慘不忍睹的小荷,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先把她拖下去,你們也退下吧。讓小荷把傷養(yǎng)好一些,然后分給家丁們嘗嘗鮮吧,過段時間等爹爹去邊關(guān)的時候帶著她,讓她去當(dāng)軍妓。”
平靜的話語,似乎是在說著今天的天氣很好那么簡單,穆流星聽著她那些話,眼皮狠狠的跳著,寒意更是涌了上來,仿佛見鬼了一般,讓她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眼前眉眼含笑間便主宰著奴婢命運的穆流蘇太恐怖了,轉(zhuǎn)眼之間就將人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她看著那張精致絕美的臉,嚇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心臟砰砰的跳著,漫天的恐懼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讓她想要瘋狂。
“是,小姐。”
幾個丫鬟恭恭敬敬的應(yīng)了一聲,拖著血淋淋的小荷退了下去,吱呀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妹妹有什么事情,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穆流蘇似乎沒有感覺到空氣中蔓延著讓人作嘔的血腥,也沒有看到嘀嗒嘀嗒一路的鮮血,臉上的笑容依舊清新甜美,寵溺的看著她,柔聲問道。
穆流星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晶瑩的淚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著懇求道,“求姐姐救救流霜吧,她現(xiàn)在真的很危險。雖然流星知道以前流霜可能做了一些對不起姐姐的事情,可是念在我們都是穆家的女兒,身上都流著同樣的血的份上,救了她這一次吧,不然她一定會沒命的。”
“妹妹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流霜妹妹什么時候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了,又是什么時候出事了,我怎么一點都沒聽說。”
穆流蘇微微翹起唇角,澄澈如水的眼睛里浮起了幾分迷惑,不解的問道。
不是你將她擄走的還會是誰,流霜得罪的人就只有你一個,你現(xiàn)在還在跟我裝糊涂嗎,穆流蘇你這個大賤人,蛇蝎心腸的女人。
穆流星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將穆流蘇碎尸萬段,可是卻敢怒不敢言,臉上柔弱的淚水滾滾落下,哭得更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流霜不見了,被人擄走了,流霜請姐姐派人去找她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晚了。”
穆流星想到姐姐可能會出事,不禁悲從中來,傷心欲絕。
“流霜被人擄走了?怎么可能,流星,你腦子燒迷糊了嗎,這樣的話都敢說,這是在毀了流霜的清譽你知不知道?早上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么會被人擄走呢?”
穆流蘇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異常嚴肅和認真,嚴厲的呵斥著。
“我沒有說謊,她真的被人擄走了,找不到了,姐姐你快去把流霜找回來吧,她以后再也不會和姐姐作對了。”
穆流星眼淚汪汪的,在這個緊要的關(guān)頭也不得不低下她的頭顱,像穆流蘇請求。
“真的被人擄走了,那快讓府里的家丁去找人啊,要是流霜有個三長兩短,姨娘還不得傷心欲絕啊。”
穆流星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了焦急,急切的吩咐道。
心里卻是冷冷的笑了,來不及了,就算現(xiàn)在去找穆流霜,一切都晚了,不過臉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
“流霜被人擄走的事情怎么能聲張呢,讓府里的家丁去找,到時候消息傳出去,一切都完了。姐姐一定知道流霜去了哪里對嗎,求姐姐救救她吧。”
“流星你別胡說,什么叫做我一定知道流霜去了哪里,你的意思是我擄走了她,這樣毫無根據(jù)的話你怎么能說得出口?你這是污蔑我你知不知道。”
穆流蘇的眼神陡的變得凌厲了起來,直勾勾的瞪著她,語氣寒冷沒有一絲溫度,“我今天出門去買胭脂水粉,這是你們有目共睹的,當(dāng)時流霜還在家里好好的吧。這下好了,等到她失蹤了,你又懷疑是我將她藏起來了,穆流星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要是你不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jù)來,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太著急了,連話都說不好了,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快點找到流霜而已。”
穆流星眼睛通紅,嚶嚶的哭著,委屈得不得了。
“流星妹妹還是快點回去吧,這個忙我?guī)筒簧希〉靡粫钟腥苏f這件事情是我策劃的,我沒那么賤,在別人如此質(zhì)疑我的時候還心無芥蒂的去幫忙。”
穆流蘇嘴角微微翹起,勾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姐姐,流霜是你的妹妹,你就幫幫她吧。”
“怎么幫?你都已經(jīng)懷疑流霜是被我擄走了,就不怕我去找人的時候拿一把刀咔嚓了結(jié)了她啊,請你離開,清荷軒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穆流蘇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里面折射出清冷凜冽的光芒,飛快的打開門,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你真冷血!總有一日你一定會后悔的!”
穆流星咬著牙,眼睛里涌動著熊熊的怒火,恨恨的說道。
“謝謝夸獎。”
穆流蘇臉上笑靨如花,吐氣如蘭,“會不會后悔等到了日后才知道啊,好走不送。”
她看著穆流星嬌媚青春的表情扭曲得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緊握成拳的手捏得咯咯作響,笑得更是歡快。
就連求人都是這副眼高于頂?shù)臉幼樱詾樗闶裁础?
等到穆流星懷著滿肚子怨氣的走遠了,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眸子里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若語,你進宮去把爹爹請回來,就說穆流霜被人擄走了。”
“是,小姐。”
深知內(nèi)情的若語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心里高興得不得了,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退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坐著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穆流蘇攤開纖長瑩白的雙手,臉色冷若冰霜。穆流霜的這一切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她,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寬宏大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京城郊區(qū),秦青江家精致典雅的別院里,大夫經(jīng)過診治之后,面色嚴峻的告訴秦青江,秦如風(fēng)武功盡失,再也不能練武,日后與常人無異。
秦青江的心緩緩的下沉,再下沉,沉到了谷底,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充滿了痛苦,那雙銳利如同鷹隼的眸子深處涌上了深刻的仇恨,一拳重重的砸在墻上,到底是誰?究竟是誰這么對待他的兒子,將那人找出去,他必定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北堂玄奕看著秦青江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的模樣,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舅舅,別太傷心了,一定能夠找到最好的大夫幫助如風(fēng)將身體治好的。”
“謝太子吉言了。”
秦青江眼睛里的痛苦怎么掩飾都掩飾不住,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痛苦的秦如風(fēng),心疼得像被千萬根針扎了一樣,鮮血淋漓,窒息的疼痛壓得他想要崩潰。
都已經(jīng)過去一個時辰了,如風(fēng)還沒有醒過來,就連什么時候醒過來也說不準(zhǔn),他就難受得快要崩潰了,內(nèi)心一直受著煎熬。
“舅舅這里既然出了事,本殿就不打擾了,改日再到舅舅的別院來游覽一番。”
北堂玄奕溫和的說道,輕輕的拍了拍秦青江的肩膀。
“微臣送太子殿下,今天的事情讓殿下和各位同僚見笑了,都是微臣管教不嚴,如風(fēng)的事情微臣雖然很難過,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他不潔身自好造成的。這件事情之后,微臣一定嚴加管教,不讓他再犯這樣的錯誤。”
秦如風(fēng)心疼得要死,卻也只能這樣說。
“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如風(fēng)也只是一時年輕氣盛,相信道理他會懂的,舅舅也不要太過苛嚴了。那本殿先走了,舅舅也不要太操心了。”
“微臣謝太子關(guān)心,恭送太子。”
秦青江把太子和眾位大臣送走了,怒氣沖沖的折身回來,臉黑得跟鍋底一樣,眼睛里面森森的殺意甚是嚇人,“管家呢,叫管家上來!”
猛烈的咆哮聲震得人的耳朵都要聾了,家丁們?nèi)滩蛔喩矶哙拢w快的跑去叫管家去了。
“相爺。”
管家眼睛里充滿說不出的痛苦,雙腿發(fā)軟的跪在地上,嚇得冷汗涔涔,顫抖著說道。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說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也別活了。”
秦青江想到被廢去武功的兒子,心如刀絞,眼睛里的仇恨迸射出來,像巨大的火舌,足以將人吞滅了。
“少爺對定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念念不忘,于是派人把穆小姐擄來了,想要和穆小姐行周公之禮,后來都讓我們退下了,至于后來的事情奴才就不知道了。”
老管家頻頻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雙腿抖得厲害,不敢對上秦青江幾乎要吃人的眼睛。
“那為什么如風(fēng)的武功會被廢掉了?那個女人也被人刺了一劍!”
秦青江更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