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兒,是不是往妖族某人的妖丹上滴一點血,就真能讓她認自己為主,制服得了她?”
收服阿蠻,刻不容緩。謝靈運叫著純兒走到偏幽的山坡樹林詢問,首先想到的辦法就是妖丹認主之說,眼中泛著幾分希冀。
“是啊!”純兒聞言一喜,連忙點頭道:“公子你要滴我的狐丹?”
看到她一張俏臉滿是驚喜期盼的嬌笑,謝靈運不由嘀咕阿蠻是這樣就好了,說清楚道:“不是,你還用制服么,唔……你還記得上回那個虎妖女人吧?”
“記得,阿蠻,很兇暴的女人。”純兒的笑容頓時淡去,一切都歷歷在目,怎么可能會忘記,她一直都奇怪那神異的桃花園是在哪里呢,公子沒說,她也沒問。
“她還是想殺掉我,但我現在非要進去桃園不可,所以得收服她。”謝靈運說道,仙宅之事暫時沒說,估計這幾天就要告訴她了。
“啊這樣啊!”純兒驚訝一聲,臉容凝重下來,搖頭道:“那就不行了,妖丹認主要雙方互相情愿才行的。妖丹其實不是真炁內丹,是妖族以神池念頭凝煉的神丹,用來化氣化形,里面都是神念力量,她不愿意的話,你滴神念精血下去,不但不會有任何用處,可能還會被她反噬,消滅了你的神念,感通之下,反而讓公子神魂受創。”
謝靈運沉吟著點頭,母老虎真是滿口害人語,不過這妖族的化形之道似乎契合著《無身功》的奧義,事有緩急,他又問道:“那還有什么辦法嗎?”
純兒思索了起來,很快道:“狐祖曾經警告過我們要小心一種捕獵法子,也是滴血,然后神念強行突破她的妖丹屏障,再在里面筑起一個封印咒陣,降伏她的神魂,就可以支使她了。”
“這也行啊!你懂得這法門嗎?”謝靈運問道,相比要阿蠻忽然心甘情愿,這個辦法更靠譜。
“公子,純兒不懂的,狐祖他們也不懂。”純兒咬咬唇,幫不上他的歉意樣子。
“沒關系。”謝靈運記得《萬法歸宗》上也沒有,如何是好?他想到什么,又道:“你知不知道,這類法門受修為差距的影響多大?”
純兒嗯的道:“狐祖有提過,好像跟命功沒有太大關系,一旦神念能突破肉體的血氣屏障,入得妖丹,就看魂力的比拼了。”
阿蠻只有煉己中期的性功修為,上次被一招初煉的《山神經》就嚇得趴地,他的魂力應該斗得過她;問題是她的命功,道胎境后期,就算有陣墻的禁錮,也還能發揮出結丹境中后期的實力。
謝靈運說出了這些情況,問問狐仙有沒有狡猾的降虎計策。
“唔,嚶……”純兒卻想得顰眉苦臉,最后還是羞愧道:“純兒愚笨,不管認主和捕獵,都要滴神念精血,好像不近身不行啊。”
近身?也許一進桃園就被一拳打爆了。謝靈運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忽而哂笑道:“不懂法訣想了白想,我們去問問長生,那家伙來歷神秘,說不定會懂。”
提起長生,純兒立時有了狐計,快聲道:“公子,那個大鐵球!如果能像牛魔那樣能有一陣子‘金剛不壞’,就能任她怎么打,你硬是收了她!”
“啊,沒錯!”謝靈運不禁雙眼一亮,想他當時鋤了多少耙,直將那九齒釘耙都鋤斷了,才鋤爆了牛魔身上的“鎧甲”,換算過來,足夠阿蠻把兩排虎牙都咬崩了吧?
既不怕她的爪牙,強來可矣!他眉飛色舞的笑道:“好,但愿長生琢磨出使用之法了。”
很快,兩人在暖和的道院廚房灶頭旁邊找到長生,并道明了來意。
側睡著的長生呼嚕道:“俺忘記有這回事了。”
“什么……”謝靈運的陰神一個閃爍,卻是一口陰氣忍不住噴了出來,這頭死懶豬!他無語的道:“那鐵球在哪里,我自己研究去。”純兒聞言,也知這串嗷嗷嚕嚕不是好話了。
“在忠孝泉亭,俺埋藏梳子的樹下那里,你去挖吧,莫拿俺的梳子。”長生說著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敢情是上次給了它之后,它埋進樹下就沒有理會過了。謝靈運好一頓腹誹,又問它會不會捕妖法門。
“女妖?”長生抬起豬目。謝靈運點點頭:“嗯,女妖。”
“俺不懂,俺不屑。”長生明擺出一臉的不屑,鼻子噴著氣,道:“想俺當年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威風凜凜,不用使些旁門左道,就有無數女子拜倒在我金甲褲下……只有她……”豬目又泛起清淚。
當“多情自古空余恨”的嗷嚕響起,謝靈運早已元神歸殼,和純兒走遠了。
兩人到忠孝泉亭挖了雞蛋般大小的渾圓鐵球出來后,又去問師傅、幾位師叔這兩件事兒,都是不懂,最后在后山全真堂邊找到了玉芝師姑。
“獵妖法門啊。”玉芝師姑聽了后看看他,卻問道:“你要來做什么?”
被她那雙明亮成熟的眸子望著,謝靈運感覺自己真的騙不過師姑,不過仙宅的事斷不能說,只好誠懇地說出了另一個心思:“此去瓊州未免全無兇險,如果遇到些小妖小怪,情勢又適合,那么收服了也有些助力。”
這是真心話,懂得獵妖之法就多了一個選擇,就算是面對惡妖,都不用一概殺除。
“這也是。”玉芝師姑沒有多問的點頭,說道:“我確是懂得這么一門捕妖法術,能夠強制鎮封妖魂,叫做‘緊箍咒’。”
“緊箍咒!?師姑教我。”謝靈運連忙道,一聽就覺得此咒威風八面。
“這咒施下了之后,妖就不能親手弒主,否則妖也會一同死去,但是可以借他人之手殺主而解咒,那樣妖是不會有事的。”師姑的話聲雖然悠悠,卻又有著一股嚴肅意味。
謝靈運明白她的意思,如此強收硬伏并非王道,遠遠不如感化其心,讓其心悅誠服的跟隨自己……他苦笑道:“師姑,有時候事急從權。”
想想遜師傅一家感化了阿蠻一年都沒用,他之前的教育也是毫無效果,倒不如換個方式,收服了再感化吧!對付母老虎這種茅廁頑石,就得軟硬兼施。
純兒滿臉真摯,佐證說道:“師姑,公子是個正人君子,做什么都有他原因的,有些妖想認主,都認不到呢。”說到最后,她的清聲都流露出了幾分羨慕,那個虎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玉芝師姑轉眸看看她,早已看出了底細,有此嬌純妖族少女死心追隨,這么久又是處子……
“好,我就傳你。”她其實開始就有打算,不然也不會說出來了,繼續介紹道:“施咒之后,若要懲治其妖,你念動咒語,它就會頭痛欲裂,如同被個金箍兒越箍越緊一樣,痛不能忍,咒停痛停,咒起痛起。但此咒陣會大為禁錮妖的實力,削弱一半不止,待到它真心誠服后,全然沒有害主之心,實力才會恢復正常。”
謝靈運不驚反喜,真是松出一口氣,若阿蠻有著全部道胎境后期的虎威,硬是亂來之時,他怕自己還真控制不住,降些好,降些好……
見師姑要傳授法門了,他就舉起三指,照例發起學訣前的誓約:“蒼天在上,祖師在上,在下謝靈運……”
啪!玉芝師姑抬起長劍,以劍鞘重重敲了他腦袋一記,不讓他誓下去,嗔道:“剛剛說是為了事急從權,現在又諸多羅嗦,害祖師的耳朵都生繭了。聽著。”當下她一邊慢步走向劍池那邊,一邊向他講了起來。
謝靈運全神貫注地聽,有什么疑惑就問,當三人來到風景優美的劍池邊,他便學會了這門“緊箍咒”,亦把咒文銘記于心了,一拱手,感謝道:“謝謝師姑,我定不會亂用的,對得住天地良心。”
“嗯,謹用此法的奇威。”玉芝師姑微笑地頜頜首。
“謝謝師姑,恭喜公子!”純兒滿是欣喜,為公子得訣而高興,不過收拾虎妖還需一物,她提醒道:“公子,那鐵球。”
謝靈運會意,于懷中取出那鐵球來,再問道:“師姑,這是我戰勝牛魔而得到的法寶……”
玉芝師姑接過鐵球在纖掌里翻弄了幾下,又作感通,一會兒后就遞還給他,已經啄磨明白,說道:“這不算法寶,而是消耗性的地元丹一類,我若然猜得不錯,乃是一頭至少道胎境的兕牛大妖被高人殺死后,秘法煉制而成的兕牛內丹,如此寶貴,卻不知怎的落到了牛魔手上。”
兕牛是一種與犀牛相似的生物,謝靈運記得《山海經》對其的記載是“其狀如牛,蒼黑,一角。”有傳聞說老君當年的坐騎正是一頭兕牛,但奇怪的是,大概在老君騎牛出關后,兕牛就越來越少,到了現在更是近乎絕跡,找一只看看都找不到。
“這類丹吞服后,通過釋放它的丹氣,再于經脈中流轉,就可以短暫地獲得如同兕牛般的堅硬外殼,有你說的‘金剛不壞’防御效果,視各人的修為而定。”師姑又說。
原來是這樣,水牛變兕牛,難怪鐵犁會那么能抗。他不禁問道:“那我能用嗎?”
玉芝師姑想了想,道:“以你的命功修為,也許有些勉強,你先含到嘴巴,感受一下它的丹氣試試。”
“好。”謝靈運張大嘴巴含進鐵球,頓時兩邊臉皮鼓鼓厚厚的,他靜心地感通,似乎真有一股青蒼色的丹氣溢出,甜舌生津,他讓丹氣落下臟腑,沿著十二正統運轉流動,就覺得身重力大了很多,跺了跺腳,一下子就泥土飛濺,腳板深陷入了地里——
“可以用。”師姑點點頭,見他蛤蟆鼓肚的模樣,不由美人痣輕揚,微笑道:“當十分情急之時就吞下吧,那樣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但吐丹會很痛苦,透支過度了,身體經脈也會有所損傷的,所以不要濫用,而且丹氣有限,莫到了生死關頭卻沒得用了。”
“謹遵師姑教誨!”解此重寶、伏虎有望,謝靈運自然滿懷興奮,一吐出鐵球,就笑嘻嘻地拱手作揖。
他和純兒相視一眼,都是滿目歡欣,哈哈哈,萬事俱備,只欠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