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飯店”打烊後，趙勝楠便託著腮看奶奶在燈下算賬。

奶奶用的是那種老式的算盤，珠子在她的撥弄下，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趙勝楠認爲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奶奶常說：“有賬算就說明我們有錢了，有錢，奶奶就能給楠楠買玩具，供楠楠讀書了。”

趙勝楠高中畢業後，二叔二嬸勸她不要考大學了，出去打份工，再嫁人，對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來說，算是好的了。

但奶奶不肯，硬是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供趙勝楠讀大學。

“奶奶，還要多久啊？”趙勝楠故意打了個哈欠，打哈欠時會有淚水泌出，這樣就可以掩飾她的淚水了。

“快了快了，這每天的賬呀，一定要算好，一亂以後就難算了，”說完又說：“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上去洗澡睡覺吧。”

趙勝楠說：“不困，我還是等你吧，今晚跟你一起睡。”

“這麼大了，還總跟奶奶睡。”

“嘻嘻，老了也要跟奶奶睡。”

“你這孩子！”唐訟嫺寵溺地責備了一聲。

……

她和奶奶就住在店鋪的樓上，是一幢三層的舊樓房，一樓做飯店，二三層住人，早幾年二叔二嬸也在這裡住，但幾年前他們搬到a市了，現在只有奶奶住。

回到家就是舒服，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味道，奶奶的房間總是有淡淡的香味，趙勝楠洗完澡就躺在奶奶那張牀上，翻來翻去，她太懷念這個味道了。

唐訟嫺也洗完澡了，穿著一條絲綢的睡衣，還坐在鏡子前認真地做皮膚護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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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真勤快。”

唐訟嫺說：“你也過來擦點乳液，這是老少皆宜的，女人一過三十就老得快，你要趁早保養，每天這十來分鐘的功夫不能省。”

趙勝楠便走過去，一張小臉湊近唐訟嫺：“奶奶您幫我抹。”

“好好，在奶奶這裡我就幫你抹，回到a市你自己抹。”

“恩。”

“……”兩人又聊了一些家常。

臨睡前，唐訟嫺從箱子裡翻出一條淡藍色的旗袍，摸了又摸，隨後遞給趙勝楠：“楠楠，這個送給你，這是奶奶年輕時候穿的。”

那是一條絲綢的旗袍，用料和做工都很好，上面繡著一朵牡丹花。

“奶奶，我……能穿嗎？”

“你試試，我特意把胸圍改大了一些的！”

趙勝楠不由地嬌嗔道：“奶奶，您真壞！”

“現在不流行你這樣的嗎？試試吧，”唐訟嫺又吩咐了一聲。

趙勝楠換了旗袍，她沒有照鏡子，卻看到奶奶眼前一亮。

奶奶盯著她看了半天，才語重心長地說：“楠楠，你長大了，平時不要總穿牛仔褲和襯衣了，你性格本身就有些男孩子氣，別把外表也弄成男孩樣了，女孩子終究還是要像個女孩的。”

趙勝楠突然想到了陸警官。

不知道陸警官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燈光下，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但是，一想到傅晨東，那抹紅暈很快就退了去。

她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陸警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