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對峨眉有什么好處?”葉尋花不禁皺眉,“覆巢之下無完卵,四海升平有何不好?峨眉為何好端端的要制造戰(zhàn)亂?”
“大周不亂,有心人就沒有機會。峨眉煞費苦心的挑起九州戰(zhàn)亂,恰好是為了給某些人制造機會。原本我以為,在經歷泰山一役,那些人要偃旗息鼓好一陣子。現(xiàn)在看來……他們是打算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不給朝廷喘息的機會啊!”
“你說的這些……有什么憑證么?”葉尋花的臉上露出慌張之色,如果真如寧月說的,那暗中之人的布局該有多大?
“全是猜測……但有佐證!”寧月輕笑的說道,原本葉尋花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但聽到寧月下一句的時候,瞬間再一次變得一僵。
“敢問佐證為何?”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驚得葉尋花臉色大變。被人靠的這么近,他卻無所察覺,如果對方要出手殺人,葉尋花自問自己絕無幸免。
隨著話音落下,天空樹葉突然化作雪花一般飄落。寧月緩緩的抬起頭,一身黑色連衣裙的貌美女子仿佛萬花叢中的黑玫瑰一般緩緩的飄落。
女子一身黑色,因為天幕府的飛魚服就是黑色。但寧月第一眼看著女子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恐怕是世間最符合黑色的女人。肌膚雪白,細膩如凝脂。漆黑的頭發(fā)如瀑布一般筆直。高挺的鼻梁顯得眼睛格外的深炯,淡漠的眼眸深處,卻如日夜星辰閃耀。
“天幕府有女捕快,但也不多。而女捕快之中,能有如此風化絕代又有如此高深莫測的……鬼狐想來想去也唯有一人,鬼狐見過海棠!”
海棠悄無聲息的落地,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寧月,“你便是今年皇上最新冊封的封號神捕鬼狐?我于五年前封為封號神捕,當年我……咳咳咳,我原本以為我將是天幕府歷史上最年輕的封號神捕,但想不到才區(qū)區(qū)五年,便有一個剛滿二十的人頂而替之!”
寧月黠諭的一笑,看來女子對自己的年齡在哪個世界都屬于機密。但海棠能在此刻出現(xiàn),那么四大神捕估計也該到了。東躲西藏這么久,到了現(xiàn)在終于不再是孤立無援。
“可不是么,當初在江南道匆匆一別,那個時侯,我這雙眼睛就看得出來,寧月絕非池中之物,將來能第一個成為封號神捕的,絕對是此人!怎么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聲音響起的毫無征兆,更是將葉尋花嚇得心膽俱裂。因為這個聲音響起的地方,竟然就在他的耳畔。葉尋花連忙回頭,卻發(fā)現(xiàn)一個懶散的人悠閑的躺在身邊的樹枝上晃蕩。
而葉尋花對于他何時到來,竟然沒有一點察覺。余浪的輕功可謂獨步天下,但眼前這人的輕功可以說是神鬼莫測。當葉尋花看到他身穿飛魚服時,提起的心這才放回到肚子里。
“不錯眼光?追月從來都是沒有眼睛的,就是走路都是靠的鼻子,這一點,世人皆知!”一個看似戲謔,卻無比嚴肅認真的聲音響起。葉尋花好奇的向遠處望去,只見一個赤裸著雙臂,卻仿佛是洪荒猛獸的男人正正踩著荊棘緩緩的走來。
“喂,血手,我雖然眼睛小了點,至于被你損成這樣么?是不是第五封號神捕被寧月?lián)屪吡耍阈睦锊煌纯欤俊?
“謝云,寧月,都是出自我的揮下,他們誰得神捕之名又有何區(qū)別?”血手哪怕說著玩笑,臉上還是一本正經。
“殘刀沒來?”寧月隨意的掃過三人,臉色淡然的說道。換了半年前,寧月看到三人還要躬身叫一聲大人。而現(xiàn)在,短短半年時間自己卻已經可以和三人平起平坐了。
“北地三州霍亂,我們能來還是使用了金蟬脫殼之計。對了,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海棠嫣然一笑淡淡的說道。
寧月和血手追月還是有過一面之緣,但和海棠卻是只聞其名從未見過。但第一次見到海棠,寧月卻感覺她對自己有著莫名的親近感。這一點,寧月可以保證不是錯覺,而且寧月也不會自戀到那種親近感是因為自己的這副皮囊。
“至于這佐證嘛……峨眉掌門不是換人了么?”寧月淡淡的一笑,轉過身緩緩的向三人走來,“峨眉突然換掌門,這便是他們的退路。峨眉要說無辜,朝廷定然能舉出無數(shù)證據。
比如這些年一手掌控蜀州,比如說峨眉覆滅的天幕府,這些都是峨眉逼得朝廷動手的理由。但峨眉只要一換掌門,過往的一切他們就可以推卸的一干二凈。
所有的責難都可以給柳葉青背負,只要他們宣布柳葉青倒行逆施,叛出宗門,以往的種種就會和現(xiàn)在的峨眉無關。而朝廷再要滅峨眉,就是咄咄逼人,九州武林定然會群情激奮。
所以為今之計,如果想要完全避免這一次的武林浩劫,皇上應該以勢壓人,逼峨眉服軟。峨眉服軟,朝廷就有了臺階下。這樣就可以退兵,九州大戰(zhàn)就可以避免。而后……駐軍在蜀州,徹底掌控蜀州,至于峨眉……就是秋后的螞蚱,等皇上以后慢慢收拾……”
“鬼狐所言,倒是和曾相國不謀而合。”海棠因為原本坐鎮(zhèn)中州,所以對朝廷發(fā)生的事還是比較了解的。
“然而……這些全是空想而已!無論是峨眉,還是我們都非常了解我們這位皇上的脾性。所以明知道有更好的辦法,我們的皇上還是會大發(fā)雷霆之怒!”寧月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錯!但這也難怪皇上。捕神大人不只是皇上的臣子,還是皇上的知己好友。捕神遇難,皇上龍顏震怒,一日之內連下十二道軍令。
天子一怒伏尸百里,皇上斷然不會忍氣吞聲徐徐圖謀。所以,大軍攻打蜀山成為必然之事。而以此連帶九州武林與朝廷交戰(zhàn),也成了必然之勢!”海棠輕輕一嘆吐出一口香風,“捕神大人呢?”
“跟我來!”在寧月的帶路下,三大神捕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山洞之內,三人見到了活死人一般的捕神。三人的臉色都異常的難看,悲涼的氣氛在山洞之中流轉。
四大神捕,可以說都是捕神一人帶出來的。雖然沒有言師授藝但也有提攜之恩。而五個封號神捕,唯有寧月對楚源的感情最為淡薄。
寧月看著三人的表情,想說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過了許久,血手率先打破了沉寂。
“捕神大人身中何毒?”
“相思淚!”
“可有解毒之法?”
“相思淚,至親血!唯有至親之血,可解相思淚。”
“至親血?”追月輕聲的一嘆,“捕神大人兩袖清風孑然一身。別說至親,就是一個親人都沒有,這毒如何能解?”
“鬼狐,捕神大人乃是武道高手天地十二絕。早已經百毒難傷萬邪難侵又怎么可能中了相思淚的毒呢?”海棠突然眼珠一轉疑惑的問道。
“暗夜?jié)B水!”寧月臉色陰沉的說道,“捕神大人在中了相思淚之前,已經中了暗夜?jié)B水之毒。”
“原來如此,峨眉該死!等朝廷大軍一到,我定要殺上峨眉替捕神大人討回公道!”血手語氣冰冷的喝道,每一個字都充滿著濃濃的血煞之氣,聞著便令人膽寒。
“怕是等不及了!”寧月輕聲一嘆,突然轉過身目光如電的掃向三人。
“鬼狐何意?”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大周皇朝內憂外患,無論如何,此時此刻都不能發(fā)生九州動亂的事,更不能和九州武林開戰(zhàn)。”
“但皇上的軍令已下,君無戲言,這一戰(zhàn)再所難免!”海棠輕輕的靠著山壁淡淡的說道。
“未必!”
“哦?鬼狐有何高見?”
“海棠,你說朝廷大軍如何破峨眉?攻山?”寧月沒有直接說話而是反問道。
“蜀山兇險,朝廷大軍要想攻山,非死傷慘重不可。如果是朝廷大將不是頭腦昏庸之輩,定然先圍而困之伺機行動。但是……皇上下令,一個月之內拿下峨眉。所以,圍而困之肯定不可取,那么只有……命高手打通登山之道,大軍在從容進軍?”說著,海棠的眼睛頓時亮了,“鬼狐的意思是……”
“斬首!”寧月狠狠的揮下手掌冷漠的說道,“既然要武林高手開道,大軍又何須緊跟而上?我們殺上蜀山,直接平定峨眉。如果能在九州大戰(zhàn)開啟之前將峨眉平定,九州武林就再也沒有理由和朝廷展開大戰(zhàn)。
九州馳援令,重在馳援。如果大局已定,九州馳援人就會不再前往,他們也沒有理由和朝廷繼續(xù)發(fā)生沖突。所以,這個斬首行動旨在速戰(zhàn)速決,以雷霆之勢拿下峨眉!”
“說的倒是輕巧……怎么做?”血手嗡嗡的喝道,“蜀山易守難攻,沿路肯定有很多弟子攔截。我們從山腳殺上山頂,就算勢如破竹也是精疲力竭。然后在在峨眉駐地平定峨眉?要想這樣的壯舉,非武道高手不可,我們四人……怕是不行!”
“葉尋花知道一條能夠直上峨眉的密道,我們從這條密道直上峨眉,乘其不備直接拿下柳葉青。到時候……我們可以以此威脅峨眉投降,并宣布平定峨眉。如果順利,一日便可完工。”